关于初恋 I

这一篇是转载的，但是我要留下来勉励自己。

【 以下文字转载自 FamilyLife 讨论区 】 发信人: zhg (我就是我^_^), 信区: FamilyLife 标 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ZZ)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l 6 11:27:55 2003), 转信 标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 尾声 (全牛上桌）（0705） 作者：Cococat 发表时间：2003-3-19 9:28:00 阅读人次：30376 ------------------------------------------------------------------------------ 一． 你说， 我是结还是不结 陆飞， 女， XX年XX月XX日来到美国XX大学就读于XX专业攻读博士学位， 至今保持单身。 看着很简单是把， 下面就比较麻烦了， 我签字以后，需要所在校中国学生会主席签字， 然后是中国领事馆地区教育部主管签字， 最后在领事馆审核以后才能拿到一份正式的单 身证明。 前前后后， 要找一圈人。 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回国骗婚的。有了这个， 我和严仲林的结婚构思才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学校中国学生会主席， 也是我的死党，平平的脸部表情从惊讶到严肃到 痛惜， 也就大概知道她的意见了。 果然， 平平开口就是， “你没发烧， 怎么说胡话啊！结婚？ 你以为是买台电脑呢，说 决定就决定了， 我上个礼拜才刚知道你有男朋友， 怎么今天就问我什么结婚的事情啊？ ” 这样的场面最近我已经想象到了，所以我已经尽量把自己可能这次回国可能 （注意，仅仅 是可能）会结婚的消息保密又保密， 但是平平这里我是没有办法瞒住了。 “我跟你说， 陆飞， 在这里一个单身女生是不容易， 但是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把自己嫁 了。” 话虽这样说，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在证明上签了字， 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你不是这个星期六就走了？ 那可得抓紧， 不然办不完。” 我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知道了， 知道了， 老板下午和我谈话， 晚上再和你打电话 。” 我知道平平一定觉得我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其实我也很想和她聊聊， 帮我整理清楚思 路。 但是我现在脑子里还暂时不能想这些事情， 我想的是，怎么在回国之前， 也就是五 天之内， 把我那个改死的算法的程序给调通了， 否则我担心老板会自费飞到中国把我捉 回去。 结果到和老板一起讨论了算法， 又把程序里3个错误捉出来， 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奋战， 终于写完了一们课的作业之后， 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那可怜的胃对pizza依然不那么适 应， 现在生疼生疼的。 等坚持着回到家，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刷牙洗澡， 然后“啊” 的一生，就无比快乐的扑到了床上。星期六就要走了， 行李还没有收拾呢， I-20页没有 签字呢， 还有交待朋友帮忙照看房子， 取信。。。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明天把 ， 好歹刚刚星期一。 结果电话响。 我几乎想拔了线了事。 但是想想今天严同学， （就是严仲林）上门拜会我的父母， 最好 还是听听结果， 就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是平平。 我刚想叫“大人饶命， 且让我睡了今晚再招！” 就听到她很急得说， “ 陆飞， 你现在能来李娜这里一趟么？ 我长叹一口气， “又吵了？” “ 是啊， 你来一下吧， 李娜哭的不行了，小江这家伙摔门走了，我和张宇开车去找他， 你过来陪陪李娜。” 等我到的时候， 李娜已经好一些了， 眼睛红的跟桃似的， 我拿出多年的劝架经验， 首 先痛骂：“小江这个家伙， 这么好的老婆， 还那里闹， 看我怎么踢他！” 然后坐到李 娜身边， “不哭了， 再病了， 咱们要难受也得让他难受， 不能自己在这里难受。 再说 ， 你要哭也得他在的时候哭， 现在哭， 一点效果也没有， 多亏啊” 大家都随声复合， 我使眼色让平平夫妻出去找小江， 然后温声问， “这次是怎么了？” 李娜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小飞， 我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叹口气， “这不是气话？ 你现在刚来，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肯定心情不好， 忍耐 一下， 你不是开始准备GRE了么？ 等上了学就好了。 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帮我看GRE逻辑， 我就是搞不清楚单题， 开始他还给我讲， 后来就说我笨， 再后来 把书一摔， 说， ‘你怎么回事啊， 算了， 算了， 还是我养着你吧， 还不够我费劲呢 ！” 我气得够呛， 这个小江，哪有这么说老婆的。 “我就哭了， 他就更烦了， 说， ‘你有完没完， 来了天天就哭， 你要是这么痛苦， 你就回去。’我就说， ‘回去就回去。谁希的在这个烂地方待着。当时还不是你死说活说 菲让我来？‘ 他就火了， 说我无理取闹， 然后他居然说， ’你不想来， 别人还想抢着 来呢！‘ 我一下子就急了， 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 然后我们又吵了几句， 我就纳闷， 怎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突然我就想起来了， 他最近不让我查他的email了， 我就要去看， 他就是不让， 我急了就推了他一下， 他就把我也推到了， 说， ‘你看 ， 你看， 完了算。’ 就跑了。 我， 我。。。” 李娜又泣不成声。 我觉得问题似乎很严重，小江的话听着不对阿， “那你后来看了没有？” “没有， 后来平平就来给我送吃的， 看见这样。。。” 我叹气，“不看就算了， 小江这样老实的人， 你不要多想。” 李娜突然冷笑一声， “老实，当时也是觉得他老实， 可是人家在我前面已经和另外一个 谈婚论嫁的了， 不是他父母反对， 就成了， 我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那个女孩也出国了 ， 老实。。” 我什么也不敢说， 这样的烂帐， 听着就头痛。 “小飞， 你比我小，听我一句劝， 千万别相信男人什么已经忘掉过去了， 没有得到的， 过去的， 永远是最好的， 那天我们两个吵，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开始不过是我把汤做 咸了， 他就叽叽咕咕的， 等我烦了， 说那你来做， 他就突然说原来那个做汤特别得好 ， 你说我什么感受。 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要是你，你想想， 你会怎么样？” 我？ 要是严仲林敢这样， 我一定微笑着说， 那还是干脆让她来做算了， 小人不才， 先 行告退。” 然后离开。 这样的老公， 要来做甚？ 李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为人小家碧玉了一些， 但是很可爱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 若 是单身， 国内国外， 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 怎么就要受这样的气？ 可是这样的话， 我当然不能说， 出口的是，“他也是无心， 等我回来教训他。” 这时候， 平平和他老公把江水也押回来了。 “还不道歉？”平平看来已经知道了经过， 厉声历色的说。 小江在那里咕哝着什么， 看来是道歉。 李娜也不理他。 径自对我们说， “这么晚还让 你们过来， 真是的， 快回去把， 不好意思。“ 我们出来的时候， 小江也跟出来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还真好意思和老婆说这样 的话， 以后别叫我师姐， 担待不起。” 小江苦着脸， 什么也说不出。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要是已经有了， 要么趁早断了， 要么就干脆和这边散了， 好歹也痛快， 不用这么着。” 我这话一半是气话， 一半是激他， 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小江沉默了， 低着 头， 半天半天说了一句， “她来这边， 无依无靠， 真的挺可怜的。” 我心一沉， 看看已经气的要命的平平， 赶紧使眼色让她先别着急， “那就是说李娜的怀 疑其实都是真的了？” 小江看着实在是痛苦不堪， “师姐， 你别告诉她， 她这人容易想不开。” 我只觉得苍凉。 平平突然伸手， 把小江连揪带拽的弄上了车， 然后用手机给李娜打个电话， 说找小江有 事， 然后开上车就走。 我和他们家张宇紧张得要命， 张宇使劲说， “平平， 平平， 说话啊， 这怎么了？” 平平铁青着脸， 什么也不说。 张宇小声说， “李娜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 她就跟对自己妹妹似的， 这回可麻烦了。” 车开到学校停车场， 平平停下来， 车里的气氛紧张得要命， 我也不得不开口：“平平， 平平， 别着急， 小江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我踢了小江一脚， 还不说话。 小江把脸转过来， 我惊讶的发现他哭了。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在我面前哭了，让我实在 不知所措。 一团浆糊。 我只有求救的看张宇。 张宇叹口气， 打开车门，“江水， 咱么下车转转。” 车上就剩我和平平。 我转移到副驾驶的位置， 拍拍平平， “怎么了平平， 这么大的气！” 平平看看我， “谭， 李娜的姐姐， 我的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 前两天离婚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人特别爽快， 大气， 当时在大学的时候追的人特别多， 他和 她后来老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挺惊讶的， 觉得那个男的特别普通， 她和我说， 她就是觉 得那个男人体贴， 老实。 一个坐机关的， 结婚后两个人也算恩爱。” 我真希望故事在这里停止。 “可是坐着机关， 还是出事了， 和一个打字员。很会来事的那种。 昨天我给我朋友打电 话，她整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我昨天还和她保证会照顾好她的妹妹， 她说， 美 美的老公是家里挑的， 肯定比她自己的眼光好。 她说，妹妹比她有福气。。” 平平看看我， “我现在特别想打人， 你说怎么办。” 我说， “你打张宇， 我打小江！”然后安慰的说， “不管怎么说， 张宇还是很好的。 ” 平平点头， “是， 这么多年了， 打小学就认识， 谈恋爱的时间够打一个抗战的了， 这 种感情， 没有办法替代的。” 我心里咯蹬一声，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灰心。 平平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所以， 永远不要找那种有很长‘前科‘的，那个人永远会 生活在你们中间， 你要是不在乎爱情， 就是想找个人搭伴过日子， 那就算了， 不然， 你永远会觉得他对你的爱是在别人那里剩下的。好也是打了折扣的， 你们吵架的时候那 个人也会阴魂不散的在你们中间。 最后保不准人家就旧情复燃了，江水和李娜就是最好的 例子。 你放心， 大家说起来还都说那两个是历经磨难， 终于在一起了， 你看过那个《 庭院深深》没有， 你说那里面谁最可怜， 是那个男主角的太太！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 自己还不能说。。最后还得成全别人才能得到大家的原谅。。。谭，，你怎么了。。 怎 么哭了。 ” 平平慌了神， 拼命问我， 而我， 就坐在平平的车上，默默地哭了。 二．这样爱你为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过了午夜了。 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发呆。 电话铃响， 我知道是谁， 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还是要接起来。 “你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那边断断续续的， 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是严仲林。 “有个朋友家里面有些事情。 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又接通了，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把我急死了。” “对不起。” “今天见了你爸爸妈妈了， 还好， 他们觉得有些仓促， 但是也不想让我们老分着， 最 后还是说我们自己拿主意。” “嗯， 好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一点精神也没有。” 我想想， “你还记得江水么？” “记得啊， 咱么实验室那个， 你后面一界的。我还带了他一段实验呢。他现在不是在你 们那里么？ 老婆不也刚刚过去？” “他和他过去的女朋友似乎旧情复燃了。李娜怀疑， 但是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 我很 无奈的说。 我所有的消沉和心不在焉都有了答案。 严仲林的前一个女朋友是他出众， 高中的同学， 两个人认识11年， 相恋7年， 死去活来 的， （至少是严仲林那边）， 最后女方要分手， 严仲林颇疯狂了一年多， 一定要把对 方追回来， 那一年多，就是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和他相识在他们恋爱结束的一个月另12 天—那天他来实验室报道， 已经在实验室泡了一个暑假的我从电脑前抬起头， 看看这个 典型‘北京’打扮的男生， 不知道后来他成了我生活的快乐和苦恼的来源。 那边严仲林充分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26个方面努力论证他现在对我是如何的一心一 意， 别无她人，此心可鉴， 天地感之。 我忍不住笑， “好了， 好了， 当年怎么对她今生今世， 此情不变， 也是你说的， 现 在对我怎么爱如潮水， 也是你说的， 我信哪个？” 那边痛苦的说， “当年， 现在让我回到当年， 我肯定把当似的自己打一顿， 和你说什 么不好， 净说那些事干什么， 纯属吃饱了撑的， 然后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当时要不是你那次醉了， 和我说那些事情， 咱么也不会成那么好的朋友。” 那边一定愁肠难结， “合着要么就干脆和你好不成， 要不就象现在这样， 好着， 然后 被你折磨着。” 我们两个都笑。 “哎， 男的就是这样， 李娜那么好的女孩子， 江水这家伙。。。” 严仲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丫头， 我保证， 永远不会那样对你。” 所有的女作家都告诉我们， 男人的誓言永远不能信。 但是，我还是姑且信一次把， 不信又能怎样， 徒增烦恼罢了。 放下电话， 我想了想， 给家里打了一个。 我们家只有我这一个姑娘， 从小要求还是很严的， 长大了就慢慢比较“宝贝”了， 不过 我从中学就开始住校， 现在更是跑到这万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家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我爸是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 一贯只和我谈人生谈理想， 谈历史谈政治， 生 活中的事情则大而化之， 基本不管我。 我妈是个大夫， 就不同了， 从我出国以后， 就 对我的个人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常旁敲侧击的询问情况。 我烦了就说， “当年中 学谈的时候你不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我妈妈上理直气壮的说， “什么 时候干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谈就是太小， 可是你现在还不谈就是不对。” 反正都是她有道理。可是母亲大人，不是我不想谈， 也得有合适的啊。 我身边得好男生不是没有，但都是人家的老公或男朋友。 且都感情良好， 我也绝没有当 第三者的兴趣。 单身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人家的要求就比较的高， 特别是在长相上，我， 一胖遮百美， 且还没有百美。 退一步， 长相不提， 人家要求的是那种温柔贤惠的， 我这样张口可以 退敌，说话嬉笑怒骂的，我不做老姑娘谁做？ 原来也不是没有谈过， 要么是人家后来觉得我不合适， 要么是我觉得人家不合适， 就是 没有两个人同时觉得不合适的。 所以要么人家伤害我， 要么我伤害人家， 一怒之下， 决定算了。 至于怎么和已经远隔千里的严仲林后来又好上的， 且留我以后再表。反正我妈是一块石头 落了地，马上又搬起了另一块石头： 他人品好不好啊， 会不会欺负你啊， 家里人怎么样 啊。。。 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严同学今天在我们家受审的惨状， 不由得暗暗窃笑兼幸灾乐 祸。 电话接通， 只响了一声，我妈就欢天喜地的接起来了。 “小小， （我的小明）， 小严 今天来了， 你说我过生日，人家又买蛋糕又买花的， 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我一边答应着， “嗨， 妈， 不是我不在么， 应当的。” 一边暗暗的想， 严仲林， 不 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能这么顺利过关？ 我妈对于我和严仲林的婚事一直处于两种极端的态度之下。 如果她在电话里要我慎重考虑 ，通常是她看了什么离婚访谈啊， 家庭暴力啊，婚外恋啊，。。。 如果拼命鼓动， 那就 是说， 看了留学生在这边的艰辛和痛苦， 或者谁又向她抱怨子女的个人问题了。。 我已 经习惯了， 所以她说什么， 我也就听着。大主意，尤其是这样终身大事的主意， 还是要 自己拿。 说来也可笑， 我和严同学说来也认识快三年了， 我妈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我很谨慎的告 诉我妈我们谈了一年了， 其实， 其实， 恐怖的是，我们真正恋爱才2个月， 且是隔着这 样千山万水。 认识这样久， 人品， 性格什么的， 也都有数了， 但是他前面的事情， 也许因为是我知 道得太多， 在他痛苦的时候听他倾诉的太多， 成了我没有办法解脱的阴影。 这些， 我 都没有和妈妈说过， 不然我们的婚事肯定没有希望。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也千万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客观原因是， 严仲林现在在国内的情况很不好， 研究生毕业， GRE 和TOEFL成绩两个字 ， 算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就这样漂着， 实在是耽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拜他那 个天雷地火的恋爱所赐。 结婚以后他就可以出来开始新的一段生活了。 主观原因是， 我们都很想念对方， 这样长久分着， 都受不了。 还有么？ 是谁说的， 女人在20多岁出头的时候是最想安定下来有一个家的？ 我不是那种让男生一 件倾心， 二见倾情的女人， 我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 又是谁说的 ， 不， 不， 不是爱那个人， 是爱恋爱的感觉。 我改一改， 是爱有家的感觉。 也爱那个人？ 是怎样爱上的？ 是什么时候？爱什么？ 也许就是在他第一次和我谈他惨烈的爱情， 我分享着他的回忆和痛苦？ 或者是实验晚了，他送我回宿舍，坐在他自行车后面， 突然意识到的？ 所有的细节， 由别人做来完全没有感觉， 由他来做， 就会突然安静下来，心里百感交集 。 拼命为他出主意怎么得到对方的原谅， 因为希望他快乐起来？。。。 这是爱么？ 他爱我么？ 每天早上5：00起来给这边打电话是爱么？ 总是担心号称小迷糊的我出这样那样的事故是爱么？ 为我决定放弃自己的专业， 到这边来是爱么？ 他爱我多一些， 还是曾经爱他过去的那个女孩子多一些? 他会不会在激情消退以后， 会开始回忆， 继而怀念远方的那个人？ 即使他决心和我好好的生活， 我又会不会被上面的问题困扰而莫名的痛苦？ 她会不会就生活在我么中间， 会在我们最不希望的时候跳出来？ 敏感如我， 能承受这一切么？ 我们没有问过对方， 我们甚至没有问自己。 我们就这样决定结婚了。 放下给妈妈的电话， 我在记事本上写道，“星期二， 领馆办单身证明” 一切已经发生了 ， 我自问已经没有办法冷静客观的把自己从这个感情的漩涡里拉上来， 就索性让它这样 把我吞没把， 临睡着前， 我很安慰的想， 反正将来不好还可以离嘛！ 这样一想，我心 里就踏实了。 第三章 星期二最后证明就是一个disaster. 首先， 是我央求师兄开车满chicago的转， 先是去教育组， 然后是领馆， 到了领馆， 那个队排的， 好容易轮到我了， 跟古代递状纸似的小心翼翼的把材料都叫上去了， 里面 的人面无表情得看了看， 说， “照片的尺寸不对“， 然后就把材料扔出来了。 我十万火急的赶到walgreen去照相， 然后回去重新排队。 “表这个地方填的不对， 重填！” 第三次排队。 对方终于把材料收上去了， “下个星期三来。” 我那时已经在国内了。 于是找师兄借了30元加急。 告知星期四来取。 “那个条要是丢了， 就取不了了。“ 我 战战兢兢的把条放在钱包里， 出来后师兄无比同情的看着我：“你回国办手续都这样， 拿主意还得赶快， 不然手续都办不完。” 我认认真真得想， 是不是不嫁了——— 实在是太麻烦了。 等我们赶回去， 我还没在机房坐定呢， 平平三封email就把我直接发到了李娜的家， 我 到的时候， 还没进门， 就听见了李娜的哭声，我叹了口气， 敲门。是平平开的门， 看 见我没好气的说， “我管不了这个小姑奶奶了， 你自己问问她干什么了吧！” 李娜哭的更厉害了， 我叹口气， “怎么了？” 眼光看向平平。 平平也叹气， 把我拉到电脑前， “你看看这个！” 李娜把他们家的事写到mitBBS上了， 立刻成了十大话题之首。 我不致到说什么。 平平冷笑一声， 把话题打开， 回复里有这样的标题： “我就是那个前女友Re….” 我彻 底晕倒。 “江水看见了， 气得要命，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终于明白平平email里说的”totall y mess up”不是危言耸听了。 可是我来有什么用？ 按理说网络是隐身宣泄的好地方， 但是这个mitBBS已经完全没有隐私而言了， 很多事情， 知情者一看就知道是谁， 也难怪 江水生气。 可是李娜肯定心里面特别的委屈， 找个地方发泄也无可厚非。 谁都没错， 这日子怎么就 过不下去了呢？ 我知道这时候应当去劝劝李娜， 可是还是忍不住打开联结， 奇文共赏。 首先是李娜的， 充满愤怒， 她昨天晚上还是看了江水和那个女孩子的email， 没有什么 过分的话， 但是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有一种流动的暧昧。短短的几个例子我看的惊心动魄 ， 只觉得这哪里是我熟悉的江水能写出来的。李娜历数江水的罪状 （其中很多我都不知 道）， 最后一句是，“我该怎么办？” 你都写成这样了， 你说应当怎么办。 我接着看下面的回贴， 明显的两派， 一派显然是女性的读者， 纷纷痛骂江水， 支持女 主人离婚。另一派则指责李娜小心眼， 不应当看老公的email之类的。 真正让网上群众们兴奋起来的是那个女朋友的回贴： 那个女孩子明确地说自己忘不了江水 ， 还喜欢他， 希望哪怕晋升没有缘份再在一起， 也可以期待来世。 现在没有更多的要 求， 只是希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样子， 希望他过得好。“我们的爱情不指望 得到这里道学家的理解， 只要我们自己坚持维护自己心灵的家园就可以了。 我在反复的 看红字， 希望得到勇气和力量。” 我看看平平， “有盆么， 我想吐！” “我已经吐过了， 你就凑活忍忍吧。”平平没好气的说，“你也倒霉， 结婚之前怎么赶 上这样的事。” “谁说我要结婚， 就看这样的榜样， 我还结婚？”我冷笑。 “你再看看回复！”李娜突然说。 居然有这么多人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有勇气， 还有当场就问电话的。我越来越生气， 干 脆把计算机关了。 “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杀了他们。” 李娜很坚决的说。 “好， 有志气， 那我们就不在凶案将发生的现场呆着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江水 史学化学的， 你也不愁搞不到药品！” 我一股无名火上来， 站起来就打算走。 李娜被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一时觉得委屈， 就又哭了。 我叹口气又坐下， “这时候想杀人很正常， 可是你想想， 值得么？ 我不劝你什么生命 的可贵， 自尊的可贵之类的， 你肯定都懂，事情来了， 没准我还不如你。 但是你这样 激动， 对事情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要想的是， 你是不是可以下决心不和江水过了。 要 是下了， 你干什么都可以， 闹打了上法庭完事。 可你要还想挽回，这样就不明智了。 你这不是把江水往那边推么？” 半天半天， 李娜突然很疲倦的说，“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还要小心翼翼， 顾及他的反应 ， 我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她站起来， 看看四周， “平平， 陆飞， 谢谢你们， 我想 ， 我和江水就算了。” 我想说不要， 可是我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 就再也张不开口。 可是 好好一个家， 不能说散就散啊。。。我急的脑门冒汗。 “我困了， 让我睡一会儿？” 李娜问？ 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和平平只好站起来， 说些什么“好好休息“， ”不要冲动“ 之类的废话， 然后离开。 “这， 这不是要李叔叔和张阿姨的命么？ 大女儿就这样， 小女儿也这样。” 平平出了 门小声地说。 我摸摸大衣兜里的未婚证明， “我还是找江水说说吧. 今天晚上， 让他去我家。” 江水来的时候我摆了一桌子的菜， 大有鸿门宴的样子， 江水低着头， 坐在桌子前面，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陆飞， 我真的饿了， 一天没吃什么了。” 我好气好笑，“快吃吧， 知道你大概是没有吃什么， 吃完再说。” 陆飞不说话， 开始努力的吃。 我看着他， 一天， 就一天， 看着就憔悴了， 胡子也没有剃， 这家伙， 在北大的时候 还是可以算上美男子的。 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就不忍说什么了。 吃完了， 他说， “你骂吧。” 我笑， “骂有什么用， 我就是问问你，这事有多久了？ 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一年多了。” 他很坦白， “我觉得可能和李娜是不行了。我真的喜欢她， 就是我们 家掺合的。。。” 我叹口气， “不是做师姐的骂你， 李娜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你算是把她害苦了。” 江水看看我， “我知道， 我罪大恶极， 要杀要剐， 随她。反正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 天天就是问我过去那些事， 我本来是决定就这样了， 好好和她过的， 不行， 就是一 天到晚的问， 过去你和谁谁谁怎么样啊， 不回答，就是心里有鬼， 回答， 就揪住不放 。。。这日子叫什么？” “可是江水， 你想一想， 如果你的太太能明显的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是爱她的， 她是不是 会很难受？ 她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么？” “可是， 可是。。。可是我不爱她。 从来没有爱过。” “那你和人家结婚？” “陆飞， 我就和你交底了吧， 你知道我和朱小梅怎么分手的？ 她大四的时候有个男的拼 命追她。 我当时特别傻，看见那个男的来找， 或者写信什么的，就和她发脾气，吵架， 结果她一气之下就说和那个人好了。 我们家知道了， 就马上给我介绍了李娜。 我当时 觉得特别伤心， 就想随便成个家完了，李娜也不错， 就结了婚。结果来了这边，朱小梅 已经和那个男的分手了， 我悔的肠子都清了， 但是已经结婚了， 我就想， 算了， 就这 样吧。 可是小梅再这边遇上那个老板特别的混蛋， 她一个女孩子， 无依无靠的， 我就 给她发发email, 打打电话什么的， 真的没想别的， 可是李娜来了， 就不乐意了， 我和 李娜就吵， 越吵我就越想小梅， 真的， 控制不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 努力抑制住把旁边的课本砸过去的冲动。“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走 吧。” 我打断他，“你说对了， 我是觉得你很混蛋。 你别一副情圣的样子， 自己觉得自己这样 是忠于感情， 你要是真的忠于你以前的女朋友， 你结什么婚？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了，又拿前面那个说事。 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李娜离开你， 是她之幸，你实在配不上她。” 江水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要命。 “陆飞， 其实我也不好受。” 江水开口的时候， 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叹口气， “我知道， 你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 厚颜无耻的人，当然难受了，那你现在 打算怎么办？ 那边的态度呢？” 江水仍然低着头， “她等我。” 然后很大决心得说， “我会转学， 李娜愿意在这里我 就供她念书， 不愿意我们的钱都归她。” 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点点头， 他在李娜的面前消失，已经是对李娜最大的仁慈了。“事情做的尽量要好些， 李娜心里委屈， 已经要分开了，你那么对不起她， 再敢和她说一句重话，我把你的头拧 下来。 还有， 手续不要那么快的办， 不然李娜的身份成问题。” 江水点头。 我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看着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师弟， 刚想说 “不早了， 回家吧。 ” 突然想到他现在还愿意辉那个家么？ 犹豫之间， 江水说， “师姐， 我走了， 我在 同学那里先凑活一下， 这是电话。” 我接过来， 他刚站起身， 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来， 是平平， 在那边哇啦哇啦说了一会 儿，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放下电话， 我紧紧盯着江水， “你可真够可以的， 李娜怀 孕了，刚才她打电话给平平说特别不舒服，平平去了， 看见她脸色煞白的， 躺在床上， 说下腹痛， 平平吓坏了， 就送她看急诊， 结果查出来了。” 江水站在那里傻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第129次叹气， “兄弟， 我看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江水还是怔怔的， 我只好推推他， “我送你回家。” 电话又响。 我接起来， 是严仲林。 “你等等， 我这里已经一团糟了。”我来不及说什么。 “你出什么事情了？”那边立刻很紧张的说。“又把什么烧了？ 还是自己又受伤了？” 我顾不上这个话里明显的贬义， “不是我， 是江水他们两口子 我现在要去江水家， 回 来再和你说。” 我们到了江水的家， 李娜又在哭。 我要是她， 肯定哭得更伤心， 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这个婚， 是离还是不离， 甚至， 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平平根本不看江水。 我看看李哪，脸色还是不好， 就自作主张进了厨房， 烧水坐荷包蛋。江水跟进来， 抱着 脑袋， 我看也快崩溃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等荷包蛋做好了， 我乘出来刚要端出去， 江水结了过来。 他看看我 ， 我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 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出去。 他把荷包蛋拿出去， 递到李娜身边。 李娜， 喝了把。”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李娜抬起头， 盯着江水， 看了很久， 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终于还是接过了那碗荷包蛋， “你再去给我弄点面包和榨菜， 我想吃点咸的。” “好， 我马上去弄。” 我和平平看看对方， 都站起来， “我们先走了。” 李娜站起来， “麻烦你们两个了， 路上小心一些。” 江水在厨房里随声附和着。 一桩轩然大波就此完结。 当事人的感受， 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我和平平， 饶是受过教育这么多年， 平时对爱情的要求都高的不得了， 要是在小说里看 到这样的结局， 都要骂女主人公没有骨气， 在现实生活中， 看到这个结局， 我们却忍 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开车回家的路上， 我突然非常非常的想严仲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到家， 我赶紧拨 通了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的心才踏实下来。 “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还好，两个人看样子没事情了。你好么？” “好， 就是想你。” 这样的话， 由他这样木讷的人说出来，已经是难得。 我突然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丫头， 丫头？” “我告诉你， 严仲林， 你要是将来。。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 我， 我就杀了 你。” 我哭哭啼啼的说， 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样子。 那边又心疼又好笑， “又看见什么事情了？ 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心， 你放心。” 我定下神来， 说了两句闲话， 那边突然笑了， “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 子， 我就算有什么差错， 你也一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今天可知道， 女孩子还是女 孩子。” 我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跳起来反驳：“是， 按理说不应当让你知道， 但是我其实是个很 脆弱的人， 很害怕背叛， 害怕被伤害。如果我真的发现你将来坐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仍然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但是， 但是我一定会伤心之至。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 的方式， 我的方式就是事中满不在乎的微笑， 但是这不等于我真的不在乎。 不然， 也 不会婉转低眉， 等你这两年。” 性格如我， 说到这里， 也已经是及至。 那边沉默， 半晌， 轻轻的说， “放心， 你放心。” 放下电话， 还觉得荡气回肠。 我们， 其实很少这样诉过衷肠。今天的我， 绝无仅有。 我的恋爱， 开始于他的失恋。 不让他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履行他对前面人的两年之约。 那种感觉， 是疯狂， 甜蜜，和痛苦的， 那个人一直生活在我的想象里， 吃饭睡觉， 无 时不在我的身边。 有时出神很久， 就是在想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种种细节， 有时， 就默 默落下泪来。 所以一直羡慕初恋成功的人， 吹吹打打得就进了洞房， 心无旁鹜， 少了多少辗转反侧。 这一夜， 我没有睡好。 第四章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 我们家聚了一堆朋友。 均是大包小包， 托我带东西回国。 且不外是化妆品和药材， 我直担心被海关扣下， 当 然大家也没有让我出白力， 进来看见我的两口乱得可怜的箱子， 倒吸一口凉气， 就开始 帮我收拾， 10来只手， 女生负责帮我选回国穿的衣服， 男生负责装箱和捆箱子， 20分 钟解决问题。 明天两个男生送我去机场， 还有人专门打电话叫我起床， 务必要我万无一 失的给大家当好邮递员。 我要结婚的消息传播一如光速， 大家在饭桌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首先是责怪我 隐瞒军情， 其次是打探内幕消息， 问的之详细完全如采访。 我就坐在那里答记者问， 暗暗想， 来这边请大家吃饭， 估计还得来这样一次。 饭吃到一半， 江水夫妻来了。大家对他们两个前一段的事情都有耳闻， 所以或多或少有 些过分的热情和体谅。 李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我忍不住趁大家说话，拉着她的手到一 边问， “还好么？” 李娜情绪看着还行， “还行， 就是吃不下东西。” “后面有你苦的了。” “我爸爸妈妈打算过一段过来。” “那就好。” 我扶李娜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她看着我， “要嫁了？” 我笑了， “回去再说。” “你一定比我福气好。” 我一阵心酸， “你也不要多想。” “陆飞， 你要是我， 一定不会这样凑活了吧。” 我不说话。 “我和你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能耐， 从小念书就不好， 上个大专， 也就到头了， 是立 定决心要好好结婚过日子的。 江水妈妈和我妈妈是同事，我一直听妈妈说江水这个孩子怎 么怎么好。 我也谈过朋友， 但是也没有成，看看我姐的榜样， 那时候， 我姐夫， 前姐 夫， 对我姐，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爱的死去活来的， 后来不也那样了？ 我就决定听家 里的， 找个老实的， 平平淡淡的。结果。。。” 我小心的说， “这不已经过去了么？ 你们还是好好过吧。” “过去？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现在是把他拴住了， 以后呢？ 我和你说， 那天听说又孩 子， 我第一个反映就是打掉， 后来又想， 就生了， 给自己做个伴， 可是后来他把荷包 蛋递给我的时候， 我心就软了， 觉得孩子没有爸爸还是可怜， 就这么凑活吧， 反正横 竖就这么一辈子。 我还有这个孩子呢。” 李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是没有表情，看出来已经灰心了， 连闹的力气也没有了， 打算就这样认命。这样才更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你可要考虑好， 结婚真的是一辈子的事情， 还是要看好了。” 李娜最后说， 这时候 江水已经过来站在她身边提醒她吃维生素和钙片， 看起来， 也就是很恩爱的样子。 两个 人把托我带回国的东西放在那里， 就回家了， “李娜要休息。” 大家闹的差不多， 也回去了。 剩下我在客厅里发呆。 然后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切顺利， 我在21小时以后出现在北京国际机场。 感觉很是奇怪， 再从飞机出爱， 经过漫长的通道和入关的时候， 我还没有任何感觉已经 回到自己的家了， 等出了关， 铺天盖地的人群在眼前， 耳边是嗡嗡嗡的中文的时候， 我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两年了， 第一次回来， 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想家 ，要到了家门口， 才知道自己的心情。 “小小， 小小。” 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推着行李车冲了过去， 一下抱住了妈妈。 终于回来了。 爸爸在后面笑眯眯的站着， 妈妈看看我， 很满意的说， “瘦了， 终于瘦了。” 我得意 的点点头， “回家， 我给你做了好多吃的。”我妈的重要特点， 一边拼命的说药我减肥 ， 一边又拼命的要我吃东西。 我特意叮嘱严仲林， 机场是属于爸爸妈妈的， 我们约好明天见面。但还是忍不住在人群 中张望， 他当然没有来， 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失望， 然后就嘲笑自己， 不是你死说活说 不要人家来， 这是怎么了？ 到了家，给他拨了电话， “回来了？” 他接起来就说。 “嗯。” “明天早上7：00？” 我吓了一跳， “起不来。” “那就8：00， 在王府井图书大厦。” 我算了算， 还是得7：00起床。 叹口气， 答应下来。 等洗完澡， 安定到床上， 妈妈过来问：“决定了？” “没有。” “这种事情， 确实要好好考虑。” 妈妈点点头，“不过再怎么考虑， 结婚以后还是会发 现以前的考虑不周。” 我深表赞同。 “严仲林这个孩子，看着还不错， 但是你还是要感觉一下，有感觉，想嫁， 就嫁了， 大 不了将来过不好离了就算了。 不然就别嫁了。 你这么年轻， 应当是为了爱情结婚的。 要是现在就觉得感觉不是很对， 就算了。” 我点点头。 妈妈的话， 怎么看都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你要想明白的是， 不要因为寂寞， 痛苦， 压力大什么的， 很想结婚，就找一 个人把自己嫁了。这样， 十有八九不会幸福。” 我敬佩的看着我妈， “妈， 您现在简直是哲学家。” “行了行了， 别拍马屁了。” 妈妈关了灯。留下我细想妈妈的话。 想了3分钟， 就睡着了。 妈妈从来叫我小猪， 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大的事情， 吃的饱 ， 睡的着（所以这么胖）。 第二天早上， 在图书大厦，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严仲林。 他笑嘻嘻的迎上来， “你怎么还是那个样子， 一点也没有瘦？” 我用最恶毒的眼光看着他， “你， 你也一点都没有变。说话让人那么郁闷。” 他得意的看看我， “我的招牌，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然后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 我带你去吃馄饨侯， 香的不得了。” 和我想象中的什么相视而笑， 感慨万千完全不搭届。 我那颗紧张的心， 却慢慢的松弛下来， 开始全方位的享受在国内的幸福生活。 到了馄饨侯， 一进门我就看见两个人向我们挥手。 “这呢， 这呢！” 我一看大喜， 是 倪笑懿和张诺夫妻俩。 他们两个合我们两个的渊源可不浅： 张诺是严仲林中学的死党，倪笑懿则是我大学时的室 友， 他们两个还是通过我们两个认识的。 我有没有告诉大家，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 我被当时是研究生的严仲林压迫的忍无可忍？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承认， 我这个人， 做化学实验是比较的差（不然为什么来了美国就转行了？）， 但是 也没有他那么欺负人的， 成天说我。有一天被训了半个小时， 回去摔锅砸碗的说不干了 ， 倪笑懿挺身而出， 杀到了严仲林的宿舍， 把正要去吃饭的严仲林和来看他的张诺堵在 门口， 一顿臭骂， 最后神气活现的说， “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陆飞， 我跟你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楼道的男硕士，博士们叹为观止。 严仲林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断定是我颠倒黑白， 愤愤然的来到食堂， 又看见我们两个 ， 就冷笑了一声。 惹恼了我。 最恨别人阴阳怪气， 冲上去， 想也没有想， 就是一脚。 踩玩马上说， “ 抱歉抱歉， 没有看见。” 气得严仲林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笑懿和张诺都忍不住， 笑了起来， 张诺拉着严仲林， “让小姐踩一下， 没关系。” 倪笑懿听见了， 对张诺的印象就不那么坏了： 这个男生， 还比较大度。 后来， 我和严仲林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一来二往， 他们两个就好了。 现在说起那一脚， 严仲林还耿耿于怀， 我是铆足了劲踩的。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日子 ， 可以这么嚣张的？ 他们两个自从凑在一起 ， 就成了最佳媒婆组合， 成天想撮合我和严仲林。 张诺和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好朋友。 ‘她’， 严仲林和张诺是初中加高中的同 学。 所以情况就比较的复杂。 我不是没有问过前面的情况， 张诺立刻发杨共产党员的本 色， “打死我也不说” 的精神。 一口咬定， 严仲林和‘她‘， 就是不合适， “他们 分手就是因为老严要遇到你。” 这样的巧嘴， 没有去外交部多么的可惜。 那时候我只知道严仲林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正在专职痛苦期， 和我讲述了很多回忆， 越 听我越觉得他们俩个是千古绝唱， 怎么能分手呢？可是张诺斩钉截铁的说， “已经不可 能了。”这不是吊我胃口么？ 只好采取迂回的战术， 让倪笑懿去逼供， 才知道， 原来是女方移情别恋了。在女方家里 的干预下。 女方的家里对严仲林很不以为然， 觉得他不象有什么大前途的人， 就一直憋 着给她另外找一个， 严仲林这个人的狗脾气， 和女孩子总吵架， 他觉得没有关系， 女 孩子加上家里的压力慢慢就动摇了， 然后， 一次吵架以后。。。 倪笑懿把嘴里的冰激凌咽下去 ：“就分手了。女的很快就找了一个。。。 严仲林那个悔 啊， 也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就是当年令狐冲那个形象。” “求求你， 能不能不要是个失恋的男的就说成令狐冲行么？” 我还在慢慢回味她说的话 。 “看在人家心灵这么受创伤的份上， 你就主动一些了。” “我又不是红十字会的， 不能为了抚慰他的心灵就和他谈恋爱吧。” “张诺说他人真的不错， 特别正直，对感情无比专一。。。” “那你还让我找他？ 不就成了‘举案齐眉， 到底意难平‘了？ 让我给他举案齐眉？ 没 有整碗汤泼过去他就应当烧高香了。” 倪笑懿狂笑。 “丫头啊， 现在好男生不多， 你看见一个就得抓住， 不然就错过了，别 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 告诉你， 出了大学， 你见的人，就没有几个这样的了。” 当时我就觉得对， 现在， 我是从心里往外的赞同。 所以兜兜转转， 还是和严仲林到了 一起。 话说现在， 我们埋头苦吃的间歇， 聊的那叫一个痛快。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国外我总是 那么郁闷： 没有人可以这么聊天了。 五． 到晚上， 我已经兜兜转转见了一群朋友， 终于又和严仲林单独面对了。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拉着我的手， 在我们母校的湖边转悠。 我没有说话。 “没关系，慢慢想。” 他很痛快的说。 我点点头。 “不过可别瞎想， 我现在对你真的特别一心一意。”他的话我信。 他这个人的感情， 有 10分最多说6分， 能说这样的话， 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 。 “对了， 江水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我就郁闷， “闹这么一档子， 有了孩子还不是得过下去？ 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 子弄得现在和怨妇似的。” “一档子， 完了就是完了，没完就不要招惹人家， 这家伙， 一个字， 面。” “初恋啊， 也难怪。” 我下意识的说。 严仲林似笑非笑得看着我， “不用试探我， 我的态度就是每一段都要诚心诚意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鼓足了勇气说， “我听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很瘦。。。” 严仲林终于憋不住乐了：“你说你， 怎么什么都担心， 我就喜欢胖的， 有肉， 捏的好 玩， 看着喜幸！” 我满脸通红， 心里只觉得很好， 也说不出哪里好， 反正很好。 回到家， 妈妈一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无可奈何的说， “没见过不喜欢女儿早回来的妈。” 我妈理直气壮的说， “就这么两天考验的时间， 你还不抓紧？” 我成心逗我妈：“那还不如干脆住过去， 考验的全面。” 我妈脸一绷：“他敢！ 我杀了他。” 我笑， “妈，你不是一直说你最开明， 对什么同居， 同性恋都能接受么？” “那是别人做我能接受， 你不行。” 我大彻大悟。 这时候电话响， 我满以为是严仲林，接起来发现是倪笑懿。 “丫头， 你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世道？ 怎么都嫌我回来得早？ “我和张诺争了半天， 最后还是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害怕。 “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 “我们还不知道， 也坚决不打算让严仲林知道。 不过万一她找严仲林， 你先心里有点数 。” “让她找。 爱怎么找就怎么着。 要是还想把旧爱要回去， 我双手奉送。” 我越说越生 气， 我妈已经从屋里探头出来了。 “你别说气话啊！” “那你说什么样的不是气话？ 我好好一个人， 干什么要这个不相干的人把我的生活搅乱 了？ 我还告诉你， 丫头， 但分严仲林有一丝动摇， 我马上就走， 还没结婚呢就这样， 还了得？” 那边说，“虽说是气话， 但是有道理！”然后就听见， “你笑什么， 看看你过去的同学 ， 就这样， 我不揍他一顿出不了这口气。”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我们老严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以人格担保， 就算他知道了， 也 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你们怎么现在就要开批斗会了？” 我想想也是，“海， 我也就是一说， 怎么见的严仲林人家一勾就会回去了？ 我也不是那 么没信心。 话又说回来， 怎么见的人家就会吃回头草？ 严仲林那个烂脾气， 除了我谁 要？” 等放了电话， 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妈已经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坐在沙发上一边剥 桔子一边问我， “想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我在妈妈旁边坐下， “什么烂情节， 这样的电视剧都没人看， 怎么 现实中还真有。 还一下就让我看见两个， 有一个还自己坦上了， 所以说概率不能学， 一学这种小概率事件就怦怦的蹦出来。“ 我顺便发泄了对上个学期一门超级难的课的不满 。 我妈想想， “小飞， 你一定不要和严仲林说这件事情。” 我很惊讶的看着妈妈， 我最潇洒， 最不在乎， 永远不依靠别人的妈妈。 “如果小严真的做什么了， 你马上就走， 看都不用看他一眼。 你要是这次不打算和他结 婚， 再考验考验，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也最好不要由你那里知道。 要是你下定 决心和他这次在两个星期里就结婚，你就不要让他知道。” 我的心慢慢定下来，细细的想妈妈的话， 越想越明白妈妈的苦心。 妈妈把桔子递给我， “不是说感情不能考验，但是能不考验， 最好还是不要考验。 我们 不怕事， 但是也别自己找事， 你说呢？” 我点头。 我妈叹口气， “看见了吧， 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技巧多着呢， 你这个小傻瓜， 我真担 心啊。” 我趁机说：“干脆不嫁了？” “那我不更上火， 你还是嫁了吧。” 我为之气结， 原来“女大不中留“是对妈说的， 不是对女儿的。 “你和我不一样， 我这个人， 性格比较硬， 你是看着比较硬， 但是其实内心很脆弱， 还是应当好好安定下来。 我的女儿我知道， 你嘴上叫的厉害， 其实还是很爱严仲林， 也很渴望能结婚有自己的家的，那孩子也不错，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根本就不是事， 你们 光记得‘失去的最好‘， 这不还有‘旧得不去， 新的不来’么? 关键是， 你不能让严仲 林看出来你特别的在乎他， 让他有危机感， 不然就麻烦了。” 我只有点头的份。 妈妈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没关系的， 一个严仲林， 他要是跑了， 自然有好的在后面 ， 我们家陆飞， 虽然不是美女， 但是绝对会是个好的生活伴侣。 他找到你， 就没事偷 着乐吧， 但凡敢有个风吹草动， 我们就把他蹬了。 看我和你爸怎么收拾他” 我鼻子一酸， 天塌下来， 还有老妈老爸呢， 也只有老妈老爸了。 虽然我也知道， 真有 什么事情， 他们也只会拉着我快快走开， 不要逗留，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轻蔑也就是不再 理睬这个人和这件事情， 但是有妈妈这个话， 我还是觉得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于是第二天见了严仲林，我们照样大吃大喝， 逛街看电影， 我决口不提昨天晚上听到的 事情。 晚上从电影院出来， 我们坐在永和豆浆大吃， 等酒足饭饱， 严仲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盒子放在我面前。 我楞了一下， 明白过来是什么， 心里一热， 然后就开始觉得恍惚，木讷， 不知道该怎 么办。 严仲林看看呆呆的我，叹口气， 把盒子打开， “你看看， 还喜欢么？” 一个白金的指环，样子很大方，我已经事先说好不要钻石的， 知道自己要嫁的不是大款， 到了美国他的学费还没有找落呢， 就别摆阔气了，等自己女儿办婚事的时候再说吧。 我拿起来看看， “不错。” “你能接受么？” 那一刹那， 我突然很想问， “你知道么， XXX现在又是单身了， 你想想， 要不要再等 等？” 可是我终于没有说， 出口的是， “不是说好周末给你答复么？ 我要再想想。” 严仲林很夸张的叹口气， “就是要继续折磨我呗！ 好，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 他让我放松， 让我笑。 原来喜欢过一个很英俊的男生，每次见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丑， 觉得自己不够好， 最后终于受不了， 就分手了。 难过归难过， 但是内心里暗暗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严仲林， 貌不惊人， 才不出众， 但每次看到他， 和他在一起， 就觉得想怎样就 怎样， 不用掩饰什么。 我走神的功夫， 严仲林已经把帐结了， “走， 送你回家。” 一出来， 北京的夜景就铺天盖地的包围了我。没有远行的时候不觉的， 现在看看， 真是 好啊。 不是说美国不好， 也不是说在美国生活就怎样怎样， 但是回家的那种感觉， 站 在自己生长的城市的那种感觉， 觉得自己完全是周围环境一部分的那种感觉， 是完完全 全不一样的。 那种放松， 那种舒坦， 在美国多久都是没有的。 看着满街的灯火， 我的嘴不知不觉得就咧开了。 “傻笑什么呢？“ 严仲林揶揄我 “觉得北京好。” “那当然， 就你， 在美国闷坏了吧！” 我老老实实点头, “你知道我， 只有和熟人才人来疯， 我在美国朋友很多， 但是还是觉 得很闷。 不过美国有美国得好。 等我彻底的回来了， 也会想念那里的。“ 过马路的时候严仲林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悠一下， 想想也觉得可笑， 都谈 婚论嫁了， 我们两个这才开始有身体上的接触， 让朋友知道了， 还不得一地眼睛碎片。 过了马路，他没有松手， 我也没有觉得不好， 就让他这么牵着，很自然的样子。 我们家在四个街口以外，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胡说八道的走回去， 我突然就觉得似乎 大局已定的样子， 尽管还没有任何承诺， 我觉得， 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把自己卖了 回到家， 妈妈说， “给小倪打个电话， 她找你。” 我打过去， 响了一声， 那边就接起来了， “陆飞， 你吧。” “是啊， 今天回来够晚吧！“ 我开玩笑的说。 “不许闹， 有正经事情。” “怎么了？” “张诺他们一群人要开中学同学聚会， 你知道老严原来是班副， 大家都吵着要见他。” 我愣了一下， 才想出其中的关节。 “你要是介意， 就和他说， 不去了。”倪笑懿说 “我不能替他作决定啊， 他要是愿意去， 那就去呗。”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那我就问问他？本来是不要紧的， 但是这次聚会时到我们原来办 主任祁老师家去， 祁老师去年体检发现有前列腺癌，我们就说好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热热 闹闹的看看老师，去年老师就问起老严， 那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今年老严刚好回来。。 。”声音中很是迟疑。 我在沙发中缩成一团， “你去和老严说吧。这种情况， 当然应当去的 可别说问过我。正 好看看他对我是不是诚实。” 倪笑懿在一边坏笑。 和他们又说了几句， 我把电话放下， 妈妈看着我， “要是他没有告诉你呢？” “如果他没有告诉我， 且又去了，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但不诚实， 而且很笨， 你想， 有 倪笑懿在， 我能不知道他去了？ 那就算了。 如果他没有去， 也不愿意告诉我， 那其实 他是不愿意我心里难受， 想东想西的。 那没什么。 不过他喜欢他们班主任， 这种情况 ， 估计是会去的。” “他要是想去， 又想让你陪他去呢？” “那就去。” 我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 “第一，我估计他肯定要让我陪着， 不然以后不是说不清楚？ 第二， 与其 我自己在街上瞎逛， 想东想西德， 不如干脆去了， 看个踏实。 第三， 他当年早恋的事 情在年级里也比较有名气， 保不准还有那糊里糊涂的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我去了， 就省 了这样的尴尬， 第四。。。“ 我妈看着我。 “第四还没想好， 反正他要让我去， 我就去。” 我妈想想， “就八个字， 自然大方， 不卑不亢。” “妈， 就是见见过去的同学， 不是接待外宾。” “你天天在美国见外宾， 我才不担心呢。 丫头啊，你记住了， 再怎么说， 你们两个见 面总是要在心里给对方打分的， 你只要自自然然的， 就天下无敌了。” 我啼笑皆非的说， “妈， 你姑娘貌不惊人， 还胖， 才不出众， 就算还说的过去一时半 会也看不出来， 怎么就天下无敌了？“ “陆飞，我虽然一直叫你减肥什么的， 但是其实你长的不难看， 胖的也不难看。而且你 记住了， 女人的气质比容貌重要， 特别是你们都是高学历的人。 你对谁都热情真诚， 特别善良，最重要的特点是你特别大气，只要自自然然的， 你的魅力就出来了，就怕你心 里不自然， 老想和谁叫着劲， 那就完了。不过我姑娘， 不会的。” 我第800次的崇拜我妈妈， 她看得真准，而且让我立刻对自己有了把握： 不久是自自然然 的么？ 少了多少麻烦。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 我正吃早饭呢： 烧饼， 油条， 豆浆， 元宵， 我妈把至少三个人的量放 在我面前， “吃啊， 吃啊， 回去就吃不着了。” 这时候电话响， 我们都认定是严仲林， 我蹦蹦跳跳的去接电话， “喂，喂？” “陆飞， 是我。” 是李娜。 “诶， 你好。 你怎么样？” 我惊讶的不得了。 “还行， 就是难受， 怎么都难受。” 我安慰她， “没关系， 女人不都得过这一关？ “陆飞， 你能帮我带些东西过来么？我妈签证没过，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 我自然满口答应， 一二三四五的记下来： 妊娠生产方面的书， 一些小衣服帽子，要纯棉 的；若干中药，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一边记， 一边暗暗叫苦， 我哪里会买这些 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尽力而为。你，“ 我犹豫了一下， “你现在和江水怎么样？” 那边很平淡的说， “就那么过呗。 孩子都要有了。” 那一刹那， 我决定， 很认真的决定， 我如果已经对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感觉， 一定会 和他分手。 也许未来， 为了孩子， 甚至别的什么， 我还是会食言， 但是这一刹那， 我的决心不可动摇。 妈妈问我是谁， 我忍不住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妈妈听。 妈妈一边洗碗一边说， “那个男的真不是东西， 但是女的也有错， 她太沉不住气了， 对婚姻没有把握。 丫头啊， 告诉你， 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婚姻里面， 恩大于爱， 再深厚的爱情， 也有平淡下来的时候， 指望那个， 靠不住！” 我忍了又忍， 还是问， “ 那你和我爸呢？” 我妈白我一眼，大喊一声， “XXX, 你的钙片吃了没有？ 酸奶呢？” 我爸诚惶诚恐的把手里的《中国大历史》放下， 出来吃药喝酸奶。“你看见没有， 就不 能找你爸这样的， 都让我惯坏了， 现在什么家务也不干，说你呢， 你乐什么。没皮没脸 。” 我妈也忍不住乐了， 我爸冲我挤挤眼， 继续回去看书。 他们两个这样几十年， 如鱼得水， 外人（包括我）针插不入。 我当然是笑着走了。今天约好和严仲林去颐和园。 严仲林见我的时候， 老大得不自然。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吃糖葫芦。 严仲林终于开口， “和你商量件事情。”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祁老师吧， 对我特别好的那个， 我高中班主任…” 我耐心听他讲祁老师的感人事迹， “那我们还不得去看看人家？” “是啊， 他病得这么重。。。 我们高中同学说好了这个星期天再他们家聚会， 你能和我 一起去么？ 我不说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谁，。。。 你知道了吧， 可能也要去， 你要是觉得别扭， 我们就不去了。”严 仲林可怜吧吧的看着我。“要不我们单独去？ 我怕老师不高兴， 觉得我。。。” “去吧， 没关系。“我很爽快的说。 严仲林那一天对我都感恩戴得的。 冰天雪地的， 就没有划船， 只是在空荡的园子里逛来逛去， 严仲林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 上， 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悄悄看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用再说什么， 我心满 意足的叹口气。 就是这样吧， 不管未来会怎样， 这样的时刻， 我们是相爱的。 “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看看？我妈妈张罗着给你买见面礼呢。” 这是我的死门。 我不说话。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伯母的。 那时候真得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从教授家出来， 他说要回家取本书再回学校， 我在楼下等。他和他妈妈一起下来，他妈 妈看看我， 那个眼光我一生难忘。 当然后来是很客气的招呼， 但是我当时的感觉非常非 常的不好。 后来果然结果不好。 他和我分手了， 问来问去， 他说他不爱我， 且他妈妈也不喜欢我 。 “我妈还是希望媳妇漂亮一些。“ 这件事很长时间让我非常的自卑。 后来就抬起头， 对自己说， “他们算什么， 他们不喜欢我， 我一定要自己喜欢自己。 ” 然后就又奋发起来， 或者说， 玩世起来， 什么都喜笑怒骂起来。 有意无意， 我也没有再谈过恋爱。 直到这次和严仲林。可是最终还是要见他的妈妈。 他看看我， “别紧张， 我妈人特别好。” 我点点头， “你看着办吧， 下个星期吧。” 严仲林看看我， “你知道么？ 我刚刚见你的时候， 觉得你是个开心果， 还特别嫉妒你 ， 怎么能老那么高兴， 你知道你离开实验室以后实验室多么闷么？ 可是后来我发现， 又些时候， 你的眼光会变得特别的悲伤。 就那么一下， 但是特别震撼人， 刚才你不说 话的时候就是那样， 丫头， 你不能这么压抑自己。只把快乐的一面给别人看的， 你要是 不高兴， 一定和我说。” 我看着他， “好， 我一定和你说。” 他把眼光转开， “是不是想起XXX了？” 我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倪笑懿和我说的。” 她当时不是号称要把那个男生给灭了么？ 你死说活说才没出人命 。 那个白痴， 你还想着呢？ 没听说后来你们一个系的女生都不理他了？“ 纠缠我这么久的事情， 突然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你放心， 丫头， 我不是那样的人， 也没有那么脆弱的感情。 你应当知道我， 我喜欢 谁， 就是喜欢了。” 我点头。 “再怎么说， 我妈的菜做的不错， 那天你就苦吃， 什么也不用说， 我妈就喜欢能吃的 。” 再伤感， 也笑了， “那你应当找个饭桶。” 严仲林满脸堆笑的看看我，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狠狠的推开他， “你这个家伙， 看 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也没有说， 都是你自己说的。” 他满脸无辜。 你说， 遇上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我现在就开始减肥， 免得你总是嘲笑我。” 严仲林突然很严肃的说， “不许你减肥， 你减了肥就不好玩了。 我捏谁去啊？ 听到没 有， 没有肉你就不好玩了， 不许减肥。” 我满脸匪荑所思的看着他， 还有不喜欢女朋友苗条的男生？ 所以什么胖啦， 不漂亮啦， 父母不同意啦， 统统是借口， 喜欢就是喜欢， 这些都不是 理由。 成了理由， 就说明爱的不够。 七 星期天早上， 我在家里发呆， 想自己应当什么打扮。 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打扮的人。平时就那么几件衣服， 看上去最多也就是整洁大方， 今天 这样的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似乎应当稍微打扮一下。 我妈这时候敲门。“小飞， 起床。” 说着就推门进来。 “今天打算穿什么？” 我摊摊手， 把衣柜打开， 拿出我比较喜欢的毛衣， 套上身， 外面加一个咖啡色的小马 甲， 下面是一条gap的休闲裤， 又挑了一双新买的黑皮鞋。 也就是这样了，打扮停当， 看看妈妈。 她点点头， “不错， 简单大方。就这样吧” 昨天逛街的时候， 也不是没有看那些高贵的， 或者性感的衣服， 不过其一是中国现在的 女人都瘦， 那样的衣服通常没有我的号， 二是就算有号， 我穿上也完全没有橱窗里模特 的感觉。其三， 我就是这样的人， 硬装成别的样子， 迟早也要露馅， 不入就“破罐子 破摔”， 起码我自己不累。 我和严仲林约好11点在师大门口见面， 我想了想， 给倪笑懿打了一个电话， 她今天也去 ， 我让她先出来， 推荐我一个salon. 我坐在椅子上， 发型师很亲切的问我，“想要什么样？” 我问， “您觉得呢？” 她仔细端详着我， “其实你的头发， 做个离子烫， 稍微修一下， 就很好了。” 我点点头， “那您就做吧” 洗头， 剪， 烫。。。镜子里出现得我让我和倪笑懿都呆了一下。 “你， 你， 还总说自己特别丑。。”倪笑懿一边欣赏一边说。 “期望比较低， 或者说平时实在太难看， 现在稍微收拾一下， 你就觉得特别好了。”我 很高兴的是， 发型师没有推荐什么怪异的， 新潮的发型，离子烫让头发垂垂的， 长长的 留海。。。 是我自己比较好看的样子， 也很符合我的气质。 做完最后的修饰，倪笑懿回家， 我去师大门口和严仲林见面。 公共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他了， 在门口踱来踱去的， 很着急的样子。 看见车来 了， 就急急的赶过来。在一车的人里面找我， 我挥挥手， 很有些得意的看着他从如释重 负到目瞪口呆， 然后就定格在那里了。 “傻了？”我从车上下来， 故意在他面前摆手。 他憋了半天， “你今天看着怪怪的！” 我当场吐血， “怪怪的？” “好的那种怪怪的， 就是说和平时不一样， 但是是好的那种不一样。。。” “你是说， 漂亮， 是吧。”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夸了自己一下。 “是啊， 是啊， 更象一只白熊了， 特别可爱。” 我再次吐血。“白熊？” “是啊， 你的毛衣是白的。 你看着又乖乖的， 很象白熊。” 我从此断了“为悦己者而容“的念头， “白熊“也从此成了我的众多外号中的一个。 我们到了老师家的时候， 已经是一屋子的人了， 热闹得快把屋顶掀了。 严仲林一进去， 开门的是张诺， 一见是我们就喊， “来， 来，来， 我们班副和班副夫人来了。” 我 就手推了张诺一把， “什么夫人， 谁说嫁给他了？” 说着屋里呼噜噜就出来一群人， 争先恐后的拍着严仲林的肩膀， 很亲热的交谈着， 女生打了招呼很自然的就迎了我进去 ， 说着天气， 交通这样的话题。 进了屋， 看见了他们班主任， 严仲林拖了我上去， 呵呵一乐，对老师说， “祁老师， 您看， 这么久没来看您了。 这是我女朋友。”祁老师乐的合不上嘴， 赶紧招呼我们坐 ， 然后就开始问严仲林的情况， 言语之间透着那么关心，一看就知道当年严仲林是他的 心腹。我在一边和倪笑懿说话， 一边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 觉得特别得好： 在美国， 少有这样的热闹。 “。。。 我的喜酒您可一定得来喝，是吧， 陆飞。”我回过神这句有我的事， 马上露出 甜蜜的笑容， “是阿， 您当然要来了！”周围他的兄弟们立刻开始起哄， 严仲林很有气 概的说， “到时还能少了你们的？ 不过给不给好的吃的可得看她了！” 他指指我，“ 现在巴结着没错！” 大家又开始起哄。 这时候门铃又响， 张诺开门， 带见来一个女孩子， 我立刻感觉到大家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 尤其是严仲林。 我暗暗想，就是她了。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 矮矮的女生。样子很模糊， 就是说， 我很难描述特征。 且 我也不能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大家和她热情的打招呼， 祁老师招招手， “林晓梅， 过 来， 过来！” 她乖乖的叫了一声老师， 在我们斜对面坐下来。 严仲林有意无意的搂着我， 和她闷闷得 打了一声招呼。她回应过来，气氛， 也许只是我觉得， 有些尴尬。 我笑眯眯的不说话， 我这个人， 事情发生以前， 往往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但是事情真 的发生了， 神经反而就放松了， 也就这个样子， 能吃了我？ 且，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倪笑懿不是那么放心的过来， 拉着张诺，在我身边坐下。 她那边也有几个同学挤着， 看我的眼光， 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心里“哈哈”一声， 看看， 看看， 打抱不平的要上来了：严仲林和林晓梅当年也是班 里出名的一对，两个人人缘都不错，很有些同学是觉得两个人兜兜转转，终究要成一段佳 话的， 这才符合所有爱情故事的逻辑。谁知道半空中“砰”出现一个我， 自己人总是向 着自己人， 难怪看我不顺眼。 再看林晓梅， 一直和老师， 同学说话，眼光没有过来。 我仍然笑眯眯的做贤惠状。心里暗暗同情严仲林。 这时祁老师说了句什么， 就听见严仲林说， “我们北大认识的的， 陆飞， 来来， 祁老 师要政审。”大家都笑。 祁老师笑着骂， “这张嘴， 当年那么扳也没板过来。” 然后对我很亲切地说， “严仲 林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严仲林又插嘴， “都快30了， 也不能算孩子了。” 我瞄他一眼：“是啊， 他挺好的。”我说。 “你也是学化学的？” 我点头， “出国以后改专业了。” “听张诺说你特别能干。” 我最听不得别人夸我， 不是不高兴， 但是不知道怎么接， 只能说， “没有， 没有。” 倪笑懿插嘴， “可不是， 严仲林算是拣着宝了。 我们当年宿舍的几个都叫着要他请客呢 。” 严仲林一个劲点头， 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则面如仲枣，只盼着转换话题。 祁老师却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我们这不还商量呢么？” 严仲林说。 “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老师点点头， “那你然后也出国。” 严仲林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平常， 他肯定还要加上一句， “跟老婆走。 坚决贯彻老婆 的思想。”今天， 自然什么也不说了。 这叫一个别扭！我偷偷推推严仲林，意思是能不能过去和挤在阳台上的同学（看着还比较 面善）说说话。 这边却有人说， “严仲林， 你够快的， 这就打算把自己卖了！还卖到美国去。” 平时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今天有人这样说， 却听着有那么点刺耳。 是我多心？ 看看说话那个女孩子的表情， 我微笑着不说话。 严仲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嘿嘿的笑了两声， 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这边又说， “现在这样有福相的女孩子也不好找。”然后咯咯笑两声。林晓梅的脸色也不 是那么好看了， 轻轻拍了拍那个女生。 我仍然微笑着不说话， 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过是看在老师的分上才来的， 你们 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够格是我的敌人， 我不会和你们动气的。 我倒是完全可以明白那个女孩子的心情， 为好友争一口气。 只是方法有些幼稚，可以原 谅， 可以原谅， 如果她真的希望帮她的好朋友把严仲林夺回来， 那么就应当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和严仲 林好好说， 好好谈 如果是觉得过去已经过去， 那么更应当做的大方， 不用当众想给我难看。 林晓梅这时候开口说， “你们看看， 这个郑京， 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大家如释重负 的下了台阶。 嗯， 这个女孩子， 起码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 也还比较会处世，不错不错。 严仲林小心翼翼的看看我， 见我没有生气的样子， 就势站起来， 和阳台上的哥们儿打了 声招呼， “那个XXX, 还有XX, 说什么呢？” 我也就站起来， 和他一起往阳台上走。 我这个迷糊，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桌子上， 把桌 上一杯水打翻了， 我惨叫一声， 我的裤子。。。。 全完了， 裤子上一副抽象的水墨山水， 湿的一塌糊涂， 这大冬天的。。。 是哪个女作家说的， 遇上过去情人啦， 情敌啊， 反正一切你想好好表现的人，你一定蓬 头垢面的。 我倒是没有蓬头垢面， 就是成了落汤鸡。 严仲林冲过来， 先问， “烫着没有， 烫着没有？” 我叹口气， “凉水。” “冻坏了吧， 那。” 我点点头， “难受死了。 我去卫生间” 主要是尴尬。当中出丑也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 次比较郁闷。 严仲林张罗着拿来餐巾纸， “先给你擦擦， 你看看， 你看看， 这么不小心， 真是迷糊 。 你说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 一边给我擦，一边唠唠叨叨的， 和围过来的同学 们说， “没办法， 我们这个就是特别不小心， 一天到晚闯祸， 我就跟着收拾。。 你说 怎么办。。。”怎么听， 里面宠腻的成分都大于责怪的。 不管以后怎样， 热恋中应当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找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这样的宠腻可能过去是属于她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爱不爱我 不说， 这种怅然若失， 我明白。真的明白。 我赶紧低头，和严仲林说， “我去卫生间了。” 师母张罗着给我找吹风机，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面， 把裤子吹干。 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很差， 不光是为了水泼在裤子上， 就是觉得痛恨这样的情况， 我 一向喜欢简单干净的环境， 这样复杂的， 每个人心里转八道弯还面带微笑的情况， 受不 了。 九流电视剧他妈的也出不来这样的烂情结。 反而是在这个卫生间里，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索性坐在浴缸边上， 不紧不慢的吹裤子， 不想出去。 严仲林过了一会儿来敲门， “丫头， 你怎么样？ 出来吃饭了。” 我叹口气， 裤子半湿不湿的， 也就这样了。 午饭大家出去吃。我和严仲林，张诺， 倪笑懿以及几个他们比较熟的同学坐在一起， 这 一大屋子人， 吵吵闹闹的， 透着那么亲切。倪笑懿低低的说， “你是不是不是那么高兴 。” “谁大冬天把裤子弄得半干不湿的都高兴不了。”我挟起一块拔丝苹果。 “不过你们家哪个可够疼你的， 你不在外面， 心神不定的。” “不要张口就我们家的， 他能不能成为我们家的， 还不一定呢。” “那么好， 你就凑活了吧。” “我怕有人要杀我。” 我懒洋洋的说，“现在单身男青年的行情看好啊。” 倪笑懿看看严仲林， “真要那样， 你还是保命吧， 这样的， 我们还找的道。” 我们两个都笑。 严仲林和他们高中几个哥们儿聊的不亦乐乎。 啤酒一瓶一瓶的， 这话就多了。陈年烂股 子的事情都出来了， 我听得很高兴， 不知道怎么搞得， 话题慢慢就转到严仲林身上了， 大家都说严仲林高中时候看起来乖的要命， 老师都特别喜欢， 觉得他特别懂事， 其实 整个一个蔫坏， 诸如什么在班日志里偷偷议论老师啊， 借开班委会逃避课间操比赛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据说是他们原来的体委）说的兴起， 拍拍严仲林， “你小子， 当年早恋， 天天到人家林晓梅的胡同口堵人家，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一语即出， 大家都醒了醒酒， 眼光都向着我就来了， 我当时正在夹一块鱼， 众目睽睽 之下把鱼肉放到自己盘子里， 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 严仲林脸色比霓虹灯还好看， 我继续做微笑状， 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八 我把鱼肉夹起来，吃了， 然后说， “你们赶快揭发， 我正愁没有他的小辫子呢。” 然 后看着严仲林，“你怎么追女孩儿也没有点新鲜的花样， 没创意！” 大家都松了气，倪笑懿趁机说， “张诺也这样， 看来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话题也就顺 势转到了张诺身上。 严仲林暗暗投过来感激的一瞥，他这个人实诚， 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30秒内我的盘子里就 堆了一大堆菜。 我于是埋头苦吃。 不理身外事。 吃的酒足饭饱的时候， 我拉倪笑懿去洗手间洗手。 开门进去， 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 “他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我和倪笑懿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了， 有人进来了。” “晓梅， 你不再争取一下？” “算了。” “和她比， 你真的条件好多了。现在胖的女的不吃香。 严仲林人还是挺好的， 我帮你！ ” 我暗暗想， 不要帮倒忙就好。 “算了，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你们认识11年， 谈了7年呢， 怎么算。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我把水龙头打开， 提醒两位小姐不要多说。 里面居然还在说：“你们不好太可惜了， 那个女孩子， 小菜一碟。” 我使劲冲已经气的脸色发青的倪笑懿使眼色，别动气，别动气。 林晓梅出来了， 看见我和倪笑懿在那里洗手， 不由面红耳赤。 郑京也出来了， 看起来就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和她们点点头， 把手擦干， 出去了。 一出去倪笑懿就骂， “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里面可以听见。 我赶紧拖她 回到座位， 怕两个火爆脾气的主儿在公共场合就“有女舌如簧” 了， 那我可就真得找个 地洞钻了。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这边严仲林还满脸无辜的问， “还好吧。” 我忍完又忍， 使劲提醒自己， 不是他的错误， 不是他的错误。。。 才没有说话。 他还问。我面带微笑， 还是不理他。 他看着我的眉梢眼角， 又看看那边桌子刚回来的两 个人， 觉得情况不妙。 那边倪笑懿面如玄谭的对张诺嘀嘀咕咕的， 张诺脸色渐渐凝重， 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严仲林愈发的不自在。 这随后上来的甜点， 也就很食不知味。 我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的感觉， 不是不象当年被“伯母”撞见， 什么也没做错去自惭形秽的。 但是现在道行已经不一样了。我当然有缺点， 也不是千骄百媚或者仪态万方， 你喜欢就 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过我的日子， 你说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这话开始使用来安慰自己， 现在则是自己真实的心态。 看着严仲林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时期， 以后结了婚， 老公哪里还对 你这样感冒。 以后我就成了碎嘴的小妇人， 为老公的身体， 孩子的前途担心， 每天忙 完事业忙家庭， 哪里还有这样潇洒豪迈的气质？ 枉废了妈妈这么多年的教导， 我还是没能出类拔萃起来。 这时看看身边这个现在为我紧张的脸色通红的男孩子， 心也就软了。我终于说， “你看 你， 怎么红豆西米露都吃不下， 你不吃我吃。” 严仲林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概心里108次悔着怎么没决定单独去看老师。 一顿饭， 吃的这叫高潮迭起。 终于到了临走的时候。 我乖乖的站在严仲林边上和大家说再见。 这时候那个郑京过来了 ， 也没有看我， 对严仲林说， “班副， 不够朋友啊， 从上海回来也不通知我们， 搬 家了我们都不知道。 电话呢？” 严仲林看看我， 我不发表意见， 历来是我的微笑表情。 严仲林只好在餐巾纸上开始写电话。 倪笑懿这时候过来了， 抿着嘴唇， 站在我身边。 严仲林把餐巾纸递了过去，上面居然除了他们家电话， 还有我们家的电话，“我现在基本 都在丈母娘家报道。你还是打给陆飞她们家比较保险。” 郑京的脸色我不敢看。 更不敢看别人的脸色。 我再也没有脸面见严仲林的诸般同学们。 严仲林可能今天也喝得多了， 大声说， “这次陆飞回来急， 我们可能来不及请大家吃了 ， 不过喜糖少不了你们的， 下次有机会， 让你们吃个够， 闹个够。” 我赶紧拉拉他， 脸通红通红的， 看着似乎很甜蜜的小两口的样子。 我心里只觉得混乱。 很感激严仲林的保护， 但是忍不住想， 是不是过了， 是不是不厚 道了。 总是记得小说里的话， “一个男人， 对前面人，也不要太为难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的态度一贯是能躲就躲。 好在已经吃完了。 今后也不必再见面。 手机铃声响， 我大喜， 立刻躲到了一边。 “喂， 您好。。。”心想一定是哪个狐朋狗 友约我出去玩乐。 这边严仲林和同学说话， 回头看到我脸色大变， 赶紧过来。 我怔怔的把手机挂了， 看看严仲林， “我得回家， 那边出事情了。” “怎么了， 怎么了？”严仲林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吓坏了。 “李娜出事情了， 在抢救呢。 是平平打来的， 让我去看看李娜的父母。 他们在北京签 证， 还没有回去。” 严仲林也吓坏了。 “怎么了， 这是。” “两个人打架， 孩子没了， 李娜想不开。” 我混乱的说出几个字。 手忙脚乱的收拾自 己的东西。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同学都围上来。 严仲林只说有些事情， 和大家匆匆道别。 大家也就就势散了。 我什么也顾不得， 先回 家， 手机效果不好， 平平说还会再打到家里。 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反复想着平平哭着说的几句话： “ 我在医院呢。” “这个傻孩子。。。” “煤气。。。” “孩子是前两天没有的。。。” “江水和那个女的没有断。 李娜知道了， 特别生气， 后来。。。” “本来孩子还是个盼头， 后来孩子也没有了。。。” 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手脚都冰凉。 严仲林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了家， 妈妈开门乐呵呵的说， “怎么没有多玩玩， 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才注意到 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 我一眼看见墙角放着我昨天买的婴儿用品， 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平心而论， 我和李娜不是特别好的朋友， 她和我不是一类的人， 我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呢 ， 很多事情还不会处理。 人， 也小家子气一些。 但是还是一个很好， 很善良的女孩子 。 我们认识也有1年多了， 一直开导她， 宽慰她。 慢慢的也就亲近起来。 她做得一手 好菜和针线， 我没有少沾光。。。 严仲林和妈妈说了两句， 妈妈过来拍拍我， “别着急， 你着急也没有用。等平平来电话 ， 看看能干什么才重要。” 顺势递上一杯蜂蜜水。 这时候电话铃刺耳的响起， 我一把抓起来。 “平平， 平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平已经安静下来， “陆飞， 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刚才也是整个乱了。 李娜已经没什 么事情了， 在医院观察呢， 警察也在， 怪吓人的.” 我的一颗心慢慢回了原位。“你守着呢？” “也没有别人了， 江水来， 李娜不想见。” 这才想起， 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正法， 一腔怒火慢慢的就上来了， “我走了这么几天， 怎么又出事情了？” 平平不说话。 半天半天， 我听到她又哭了。 “看我回来不拧掉他的头！” 我狠狠的说。 “那个女的也在这边呢。”平平不哭了， “小心人家和你拼命。”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出离愤怒。 “也就是我不在， 也就是我不在。。。” 在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能打上门去？ 说来说去， 我唯一能责怪的， 其实是李娜。 一个江水， 又什么了不起， 值得付出生命么？ 可怜的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平平在那边冷笑， “你别在这里说， 我也气得不行， 又能怎么样？你走的时候， 我看 江水已经和李娜不错了， 江水和我们家那个说， 他已经下决心断了。结果呢？ 那个女孩 子来chicago了，江水接到电话据说脸都白了，当时就去了机场， 特别感人吧。” “然后女孩子就在这边住下了， 她说， 只想和江水再好好呆一个星期， 就永远离开他的 生活， 你说， 哪个男的受得了这个。 两个人就这么腻味着， 琼瑶阿姨的场景一点没糟 蹋， 都上了。” “你别以为我想象， 我们家那个和江水一个实验室， 什么看不见， 那个女孩子用手抄了 《紫贝壳》给江水，还有他们当年所有的来往信件，纸条， 照片。。。 江水给我老公看 的时候， 那个表情我老公看了回来和我说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 “我们就使劲给瞒着，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瞒住。 李娜也不是傻子。 在办公室撞了个正着 。 李娜当时就不行了， 上去就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耳光， 那个女孩就哭， 江水就受不 了了， 上去抓李娜， 李娜转身就走， 人看着都不对了， 我老公上去拦， 都没有拦住， 我们都吓坏了， 当天晚上李娜就疼的死去活来的， 江水不在， 等我们到了送到医院， 孩子。。。 ”平平又哭。 张宇把电话接过来， “平平比较激动， 陆飞， 你不要着急， 在国内， 就是想请你看看 李娜的父母， 两个老人吓坏了， 我们比较担心， 别到是老人出什么事情。” 我这时候才“嗯”了一声。 “你好好在国内忙你的， 不要太着急， 我们会和你联系。” 那边挂了电话， 这边的听众也都听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我突然就觉得很疲倦， “你先回 去吧， 我歇歇。” 严仲林急得满脸通红。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 不过严仲林， 你记住， 将 来如果我发现你和林晓梅通过一封email, 你小心你的头。” 说到这个， 我的眼泪又下来 了。 严仲林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手， “不用你动手， 我自己就把头切下来给你。” 爸妈早躲了起来。 我终于痛痛快快的哭起来。 也许是物伤其类。 李娜的今天是不是就是我的明天？ 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一份变质的感情， 我一定会昂起头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 那样的伤害， 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怎么能去真的体验？ 不， 不， 不， 不要考验我， 我只想幸福平静的生活， 我不聪明不漂亮不出众， 我不想这样的考验。 严仲林轻轻把我揽在怀里， “不哭， 不哭了， 好不好？ 你相信我， 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严仲林离开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了。 他很不放心我， 妈妈劝他让我安静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 妈妈一边盛汤一边说， “海， 怎么这么没出息， 还不是你自己出事情 呢， 怎么就这样了？” 我闷闷得不说话。 妈妈想想， “小飞， 你那屋子一直乱七八糟的， 你走了， 我也没有收拾， 你晚上自己 去收拾一下吧。” 我点头， 胡乱吃了一点， 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先是书柜，然后是衣柜， 最后是抽屉。 抽屉？ 我突然明白妈妈的意思。 在书桌中间的抽屉里， 锁着我的一个秘密。已经有两年没有开启的秘密。 我的初恋。 那时我是一个又胖又丑， 锋芒毕露的女孩子。 引人注目， 但是不让人， 特别是同龄人 喜爱。于是就更加封闭自己， 拼命表现， 打败所有不喜欢我的人。 即使这样， 我还是有了自己的初恋。 我看着那时的卡片， 信件， 还有小小的礼物。。。不由得微笑了。 那时的感情， 真年轻啊。 可以为了他每天6：00起床去跑步， 去看自己一窍不通的篮球比赛， 去学自己根本不喜欢 的学科。。。 当年那个下了课就在我们班门口默默守候的大男孩后来他重重的伤害了我. 可是今天我想 起他， 还是觉得无限留恋。 不， 不是还爱他， 而是爱那时的日子， 和， 尽管那么别扭， 那么青涩， 但是又那么 单纯， 热情， 有活力的自己。 还有那时那种不管不顾， 完全忘我的感情。 这段回忆将永远伴随着我。 那么我怎么又能要求严仲林完全抹煞过去呢？ 我又怎么能因为他同样美丽的年少时的爱情， 而放弃我们现在的感情？ 换句话， 如果我们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 然后受伤， 痛苦， 复原， 我们就不是今天的 自己， 那么我还会爱上严仲林么？ 我这样的别扭， 是对严仲林没有信心？ 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样想着， 我回味着今天同学聚会上的一幕一幕，这时候回想， 才觉得他对我实在是好 。 那样的场合， 他比我要尴尬， 面对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 还是挺身出来维护我， 真 是难为他了： 至少比方鸿健强。 放开来想， 有爱的时候， 一定一定要珍惜， 栽培。林晓梅或多或少， 可能还是觉得严 仲林永远会在那里等她， 什么时候回去也就是了， 或者不回去都可以， 反正他对她的感 情恒古不变。 不， 不， 永远不要那样自信， 没有希望的感情是会枯萎的， 尤其在外界还有诱惑的时 候。我相信他现在爱的是我。 以后， 就看我们的缘分了。 想到这些， 那些丝丝缕缕的回忆也就都跳了出来， 我开始很想他， 很想他。 突然明白，其实自己的决定早已经做了， 我爱他， 我想有个家，我是愿意嫁给他的， 以 后怎么样， 以后再说。 我和我的死党们一致认为， 女孩子在22-25岁是最想嫁人的， 过了这个年龄段， 就淡了 。 我现在23岁， 在这样的时间里碰上了他， 是我的宿命。 我停下手里的东西， 闭上眼睛， 想自己是不是愿意失去他， 然后回到外面纷繁的世界去 重新开始找寻？ 不， 我不愿意。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过去的阴影， 我想， 我会比李娜做的好。 换句话， 如果他是第二个江水， 我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但是我想他不是。 正想着， 听见门铃响， 我立刻冲出去， 果然是严仲林站在门口， “实在是不放心。。 。” 我妈和我爸又消失了， 我忍不住狠狠的拥抱了他， 他一时还不习惯我的热情， 鉴于我回 国一直是淡淡的。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问， “那个东西带了么？” “什么啊？” 他楞楞的问。 我就要嫁这么个笨家伙。 “没带算了。” “什么啊？ 啊， 啊， 带了， 带了。”这位同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阵手忙 脚乱， 把戒指拿了出来。 我看看这个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束的指环， 抬头看着他说， “严仲林， 你要对我好。 ” 他点点头， 又点点头， “一定， 一定。” 我低下头， “好， 我嫁给你。” 严仲林抱住我， “你放心， 你放心。” 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我没来由的又掉了 眼泪。 那边屋门响，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小严， 好了好了， 这就是一家人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欺负小飞，我可 不饶你。“ 我妈恩威并施， 从教育我就是这样， 屡试不爽。 我爸也出来了， “好好， 我们得准备嫁妆了。 小严啊， 我们有时间好好谈谈。 我看看 你的想法。” 我无比同情的看着严仲林， 和我亲爱的物理学家老爸谈话肯定不轻松。 严仲林显然还不能反映过来今天晚上怎么什么都发生了实质性变化， 只有支支吾吾点头的 份。 我， 犹豫了这么久，终于做了决定， 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了， 反正是好是坏， 就这么着 了。 我妈还是老谋深算， 立刻考虑到实际问题： “你们可得抓紧，这个手续， 麻烦着呢。” 我立刻脑袋开始疼。我妈还说呢， “明天赶快去婚检。不然就来不及了。” 严仲林的嘴慢慢裂开了， 合不拢了。很认真得对二老说， “我一定对陆飞好。” 我妈眼圈一红， “知道， 我们都知道。” 严仲林走了以后， 我妈很诡异的看着我笑。 我脸一红。躲回房间。 听见我妈和我爸说， “好了， 好了， 嫁出去了， 不归我们管了 。” 我又气又笑。 刚刚要睡， 我妈噌噌噌的过来， “来， 看嫁妆。” 哗啦啦， 一个盒子，里面是项链啦 ， 戒指啦， 手镯啦， 小玉坠啦， 我小时候的录音带， 相片啦。。。 我目瞪口呆。 我 妈特别得意的说， “从你一上大学就给你开始攒了。” 我不敢相信得看着我妈：“原来 说不让早恋的也是你！” “上了大学就不是早恋了。” 我妈特别有道理的说。 “那和高三有什么质的差别？” “有， 你上大学了。” 第九章： 第二天， 我们去看李娜和江水的父母。 两家在一个旅馆， 我的意见是带两家人出去吃饭， 严仲林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你还 是先分别见了再说。” 事实证明， 他是多麽的英明。 我们先见的李娜的父母， 她父亲是当地卫生局的， 母亲在一个厂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都 很紧张的先问我李娜的情况， 她妈妈哭着说把自己的女儿给害了。 他爸爸就在那里叹气 。 我和严仲林就拼命的说宽心的话。 我们慢慢的才知道， 他们和江水家是邻居。 现在 两家已经彻底闹翻了。 “他们那个倒霉儿子， 没有良心的， 我们女儿， 清清白白的， 脾气好， 他和那个不要脸的女的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们的小娜啊。。。” 我头痛欲烈。不知道是附和呢， 还是说别的什么。 他爸爸这时侯说: “那小娜现在上学了么？“ 我摇头， “没有呢， 她还没考完试呢。” 他爸爸皱着眉头， “去美国一趟，连学也没上， 不能就这样回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看严仲林， 严仲林使了个眼色。 我才没有说话。 他爸爸开始问我在美国上什么学， 一年多少钱， 工作前景好不好。。。 她妈妈实在受不了了， “李娜现在都这样了， 上什么学？” “你还说， 没出息， 真给我丢人， 看看人家的女儿！” 我尴尬的要命。 “小陆啊， 我们觉得， 江水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他要离婚， 可以， 但是要供我女儿念 书， 在美国自立了。 不然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小娜那里，我们也这样说， 你和那边也 这样说。 我们讲道理， 这件事情上他们江水太不像话了。还有， 要离婚的话， 钱怎么 算， 我们也得说说。 他把我们女儿弄成这样， 总要赔偿一些的。”他爸爸越说越激动。 李妈妈就只是哭。 我和严仲林又劝慰了几句， 就告辞了， 临走留下我们的电话和地址， 让他们有事情找我 们。 然后见江水的父母。 他的妈妈也在卫生局， 爸爸是个退休会计。江水的妈妈一见我， 就说， “我儿子不会有 什么麻烦把。” 我没来有的觉得反感。 “不知道， 您没和他们联系？” “联系了， 这孩子，这次闹的， 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我说， “李娜已经没事了。” 他妈妈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 是啊，没事就好， 江水昨天和我们说了， 我们就没问。” 我们一时无话。 她妈妈又问， “陆飞阿， 你看他们是不是已经肯定不行了。” 我摇摇头， “不知道， 不过可能闹得比较大了。” “我说呢， 离也就离了。但是江水想让那个女的进门， 没有可能， 我当年就看不上， 现在， 这么贱， 绝对不行。” 我差点没有回敬一句：“您的儿子那么迷人， 要不要全国选妃？” 最看不得这样的人， 自己的孩子如珍似宝， 别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烂泥。 心里第一次开始 同情那个做第三者的女孩子： 这家的饭不好吃。 还是严仲林眼明手快，抢先说：“阿姨， 没关系的， 都是小辈的事情， 还是让他们自己 折腾去， 您可别着急。” 阿姨笑着说， “小严啊， 这次真麻烦你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严仲林和她寒暄者， 这小子， 在我面前笨头笨脑的， 在外人面前到是伶俐。 我就拿出我的祭天法宝：不说话。 在大学军训一个月，教官对我的评价是“老实，不爱说话。” 旁边的倪笑懿一口水呛在嗓 子里， 咳嗽不止。 我？ 对不熟悉的， 说不到一起的人， 就微笑着闭嘴。 那边阿姨俨然把严仲林当成了知心人， 絮絮叨叨养大一个儿子不知道多么费劲，现在还要 这样操心。 严仲林唯唯诺诺， 悄悄捏捏我的手。 我叹口气， 看来指望公公婆婆帮着李娜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时候阿姨转过来问我， “小陆， 在美国办离婚是不是很麻烦？ 我听说财产自动一半归 女方了， 是么？” 我连婚还没有结呢， 怎么知道离婚的种种？ “阿姨， 我不是很清楚， 各个州的法律不是很一样。”我尽可能给一个含糊的答案。 “嗨， 我们江水反正没有什么钱。 李娜要是想讹他， 也讹不着。 他当年出国的时候我 们还欠了一大笔。。。” 我就耐着性子听着， “现在房子什么得也要自己买， 我们还指着江水支持一下呢， 他妹 妹也要结婚， 小两口也没有房子。。。” 最后， 阿姨笑容可掬的说， “小陆， 李娜和你好， 你把我们的情况也说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么多， 开始还没有反应， 气慢慢就上来了，脸变得通红。 严仲林见式不好， 拉起我就说， “阿姨， 我们下午还要去婚检， 您和叔叔有什么事情 ， 就给我打电话。” 送我们出来的时候， 叔叔悄悄和我说，“小陆，你不要介意，这次江水要负主要责任， 不能亏待李娜的， 我再和他说。” 我的气还是没有平下来。 从旅馆出来走了很久， 严仲林说， “这回两边都跟着馋和， 事情可是麻烦啊。” 我这才开始骂：“什么人！” 严仲林安慰的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李娜离婚了绝对是额首称庆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婆婆， 减寿！” 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希望她最后找一个厉害的儿媳妇。 就知道滋味了。。。” 严仲林又气又笑， “要不你嫁过去， 好好替李娜出气？” “我怕结婚当天就发生杀夫案。” 我也笑了。 然后我很感慨的说， “所以说女孩子结婚以前是个宝， 结婚以后， 就这样被人家欺负。 我妈说的对， 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什么事情来了， 自己拿起包就可以走， 损失的是别 人。 达尔文的生存法则在婚姻里也成立， 真没有意思。” 严仲林这时候才说， “江水的妈妈， 也过分了一些。” “还不是因为李娜现在靠着江水？ 我还看过比这更过分的， 某家女的工作， 男的读书， 公公婆婆来探亲， 先是嫌媳妇不在家里照顾儿子， 听说了媳妇挣的比儿子多， 马上开 始要钱要物, 要不到， 就闹， 最后两口子离了婚， 那个男的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因 为他们家的情况已经传开了。” 严仲林叹口气， “我们家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 这才记起晚上要去初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心里各登一声。 下午先去买见面礼。 贵了也不是， 便宜了也不是， 好容易选了一款护肤品给伯母, 摆摆 手叫严仲林来看， 他一看就满脸通红：“不， 不， 别买这个。” 我莫名其妙。 他半晌才说， “过去她上门送的就是这个。” 我觉得那个堵， 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另选别的。 最后选了一款空气清新机， 付钱的时候我半真半假的说， “这个不重样吧。” 严仲林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虽然就那么一下，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转过脸， 我也觉 得自己不厚道， 但是心理没办法控制的别扭。 结果去他们家一路上， 都没怎么说话。 进门前， 我匆匆挂上了一个微笑。 伯父伯母迎出来， 欢天喜地的，让进屋里， 洗了手就开始吃饭。 饭桌上询问了一下我的 情况。 我因为心理还不是那么痛快， 问一句， 答一句， 看起来， 似乎是很文静的样子 ， 反而合老人们的意。我也没有想可以表现， 免得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不过严仲林的 父母一看就是老实的知识分子， 对人很好。 丝毫没有嫌弃媳妇不够美艳， 反而总是说自 己儿子的缺点不是之处， 看过许多事情以后， 我心里暗暗感激。 这样的公婆现在已经趋 绝种的趋势。 这样想着，我的心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觉得这个婚也不是不可以结， 这样的家庭出来 的孩子， 本性应当比较纯良。 晚饭结束， 大家都大局已定的样子。 严仲林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的了，伯母乐呵 呵的拿出了一条项链， 作为见面礼给我。 我推辞不要， 伯母说：“怎么能不要？”。 出门以后， 严仲林兴冲冲的说， “他们可喜欢你了。” 我点点头。 “我爸说， 你送的礼物一看就是我把家里缺什么告诉了， 问我知不知道未来丈母娘喜欢 什么。”严仲林今天晚上显然心情很好。 我想了想， 还是说，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一愣， 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想一想， 说， “是， 我是不高兴。 我和你在一起， 就是和你， 一段过去就是过去了， 我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总在我们之间。” 说完， 他转头看着我， 眼光清澈坚定， “白熊， 我如果不是对你一心一意， 也不会和 你表白。 我不是那种可以同时和你甜言蜜语心里还惦着别人的人。 我想， 你看我当年对 她多么专情， 现在对你也一样。” 我感动不已。 轻轻的说， “人们总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只是担心。。。” 他打断我， “你不是水， 是白熊。” 好， 我就做那只白熊。 从此， 我决口不再提那个人， 那段事。 不， 不， 我还是经常想起， 特别是最初的日子。 但是我已经决定不让她进入我的生活， 在我的家里我是中心， 不容得什么瑞贝卡之流横 行。 当然， 这是后话。 回到家， 妈妈早就等得着急了，先和严仲林说， “陆飞这孩子， 傻乎乎的， 没惹你爸 爸妈妈不高兴把。” 等严仲林走了， 立刻把我拖到屋里细细盘问， 特别是严伯母。 听我连菜名都报了一遍以 后， 满意的说， “这样的家庭不错， 你不会吃苦。” 我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会住在一起。” 妈妈白我一眼，“年级小就是不懂事， 找个恶婆婆你试试。 就你这个老实人， 还不得给 欺负死。” 我想起江水的母亲大人， 不由的点点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婆婆不好， 打改也顾不得 了， 后面就麻烦了。 所以说我还是有福气的。 “记住， 保持距离， 什么事情都没有， 一旦走得太近， 就麻烦。 孝敬是应当的， 但 是你们小夫妻的生活， 谁也别掺呼。” 我妈的话永远是真理。 正说着， 电话响。 我预感到什么， 抢着接起来。 先是沉默， 然后李娜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了过来。 第十章 我在心里面不知道已经骂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多少遍了。 但是接到电话的时候， 心里一 酸， 涌上心头的都是心疼。 特别是在见过两家父母以后， 我觉得李娜特别孤单。 “陆飞， 不好意思。 我真不争气”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你已经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了吧。 麻烦你有机会转告一声，我不会贪江水的钱”声音中无 限疲倦，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飞， 我很想你。 你当年劝我的话， 我要是听了就好了。” “李娜， 没关系的。”一到这个时候， 我就笨嘴拙舌的。 “你快结婚了？ 恭喜啊。”她在那边倒是笑了， “过去我这样的要算不祥， 连婚礼都不 能参加。” “你胡说什么。” “你比我强， 肯定会有好福气的。”李娜顿了顿， “江水已经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你还好么？” “这么折腾一下， 才知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活着重要， 我现在身体在恢复 ，就好， 就每天比每天好。” 我放心了， 这个小丫头最终没有让我失望， 她已经站起来了。 当然鼻青脸肿， 血迹斑斑，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站起来了， 就可以继续向前走。 “我现在可以静下心来看英语了。 你回来帮帮我” “好， 保你高分。”我满口答应。 “我出去走走， 你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 无限感慨。 妈妈过来坐在边上， “你看， 这样难过的事情， 到了临头， 也就挺住了。” “是啊， 人总会又那么一个契机让她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 都要坚强独立乐观的活下去 ， 还要活得好， 不是为了争气， 是为了自己。” 妈妈拍拍我， “别担心， 严仲林这小子敢有行差塌错， 你还有我们呢。” 我大声说明白。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妈妈的孩子最可怜。 没有人护着啊。 将来我也会这样护着我的女儿 。 （儿子不管）。 后面的日子里， 我们两个就开始奔走于各个部门之间， 办理我们的婚姻大事。 首先我们跑了若干个地方， 才搞清楚结婚到底需要什么： 我们这样的还属于涉外婚姻。 手续和国内结婚有所不同。 由于我已经没有户口， 所以一切要在严同学家所在区县完成 。 需要材料如下： （1）婚检： 久已不适应大夫吆喝训斥的我着实郁闷了一个小时。 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欠 了大夫的钱， 不然为什么大夫总是语带不耐烦神色愤怒。 好在自己身体健康， 一天后大 红章给了我第一个结婚通行证。 （2） 单位证明。 我就是单身证明以及出国前开的公证书。 严同学硕士毕业以后， 档案 已经从北大转出来挂在一个公司， 我们去那个公司的人事部， 递上喜糖， 请人帮忙。 坐镇的是个中年男同志， 乐呵呵的说恭喜恭喜，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空白证明书， 刷 刷的往上写。 到了婚姻状况一栏， 停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 转身问屋子另一边的一个 女同志， “婚姻状况” 应当写什么？ 那个女同志很肯定的说， “初婚” 我听的觉得有点不对， 就问， “不是未婚么？”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初婚么？ 肯定没错。” 我想想， 他们已经办了这么多年， 应当没有问题的， 也就不问了。 （3） 身份证， 护照， 户口本。 这个容易 （4） 照片三张。我们到了一个照相馆， 很客气的说， “师傅， 照结婚照。” 师傅显 然轻车熟路， 把我们安置在一张椅子上， 说， “靠紧， 笑， 笑“ 此言灯光之后， ” 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取“ 次日取到照片， 我和严仲林一如革命伴侣， 我带着坚毅的微笑， 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样子 ； 严仲林则是革命导师状： 严肃认真， 没有一点笑容。 他的解释是：那个灯把他的笑给吓回去了。 没有时间重照了， 反正这张照片也没有人再看。 准备好这一切， 我们两个商量好， 12月27日去月坛登记结婚。 讲好只是登记， 我们家 只有爸爸妈妈知道， 连我最亲近的姥姥都不知道： 这要是一讲， 老太太最疼我， 一声 令下， 还不得大办一场？我吓都能吓死。 严仲林家人口简单， 也说明两个人只是登记， 办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大松一口气。 登记前一天， 我和我妈都睡不着觉。索性把我爸轰到了客厅， 我们两个占据着大闯开始 聊天。 我妈把我陈年烂谷子的往事都想起来了， 什么寒假把作业偷偷藏起来， 和妈妈说 没有作业， 大玩特玩， 什么早恋的时候两个人在楼门口说话， 我妈一直在楼上盯着。。 。 我听的面红耳赤， 我妈正说的天昏地暗呢， 突然叹口气， “这么个小嘣豆， 现在都 要结婚了！” 我鼻子一酸， 是啊。 我妈又说， “按规矩呢， 我也应当教教你做人家媳妇的道理。” 我吓得差点没有从床上掉下去。 “记住了， 不卑不亢， 保持距离， 绝对要孝顺， 但是也绝对不能受气。 钱上面不要计 较， 但是自己的原则则一定要坚持。“ 我妈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丫头， 我不担心你不孝顺， 担心你受欺负。” 我保证：“您放心， 我绝对不会。” 我妈满意的转过头， “受了也没有关系， 有妈在呢。” 第二天早上， 我妈特别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衬衫， “还是喜性一些好。” 我坚持在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外套。不喜欢这么扎眼。 当年也不是没有锋芒毕露， 希望集中所有注意的时候。 后来慢慢变的喜欢在角落里微笑。 无他， 不想有那么多的是非。 照样是我的马尾巴， 看起来还是大学生的样子。 严仲林进家门的时候一眼看见我的红衬衫， 笑了。 我妈把我们喂的饱饱的， 我爸笑眯眯 的看着我们， 其乐融融状。 出了门， 严仲林为难得说，“咱们还得去我家再吃一顿早饭， 线面， 象征长长久久。 我愤怒的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撑死了。” 那也得吃。 两位老人笑眯眯的递上一大碗又是面又是蛋的， 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硬 着头皮， 吃。 这样折腾着， 加上堵车， 9：30才到月坛。 办公的地方是个四合院， 我们先直接进了写着婚姻登记的地方， 特别自觉的自己拿了表 就开始填。 填好了交上去， 人家看了看， “你们这个， 不在这里， 拿护照的那边那屋 。” 话音落了， 好几双眼睛落在我们身上， 我抓着严仲林就跑： 正宗中国人， 怎么听 着跟外国人似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交身份证了。 等到了人家指点的那个屋子， 一个满脸严肃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 的架势， 战战兢兢的把材料交了上去。 人家不愧经验老道，没三分钟就皱起眉头。 “你这介绍信上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么？ 初婚。。离异了么？” 我心里“哗”的一声， 这样好的嘲笑机会， 千载难逢。 严仲林又气又急， 一个劲儿的说， “这次是初婚。” 人家很干脆的把材料退回来， “回去重开。” 我们两个上了出租车， 严仲林还满脸通红， “我就觉得不对， 这事闹的。” 我则在那里想象前妻打上门来的样子， 突然异想天开， “你和她是不是原来登记了， 你 忘了？” 严仲林拿着手里的材料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 我哧哧的笑。 转回到严仲林档案挂着的单位， 中年男同志满脸歉意： “真不好意思。” 她一边刷刷的 写一边说。 这次拿回来我和严仲林很紧张的看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错了， 这又匆匆的赶 到了月坛。那位女同志看看介绍信， “呜”了一声， 接着开始看别的材料。 我和严仲林象两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紧张的不得了。 我主要怕我的材料上有什么问题， 一句“未婚证明” 格式不对， 这让我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 拿着我大学毕业时的未婚公证， 那个女同志又皱眉了。“怎么这个上面 的日期和你未婚证明上的开始日期中间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我赶紧说， “公证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办的， 后来两个月暑假以后我才去了美国。” 一边 暗暗叫苦：这叫我怎么办？ 那个女同志转身拿出一个很大的本子， 开始把我的话记录在案， 然后说， “你签个字吧 。” 象不象录口供？ 我签好字， 那个女同志又看了看， 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 你们手续全了。” 说着， 她拿出了两个鲜红的本子， 把我们的照片贴上去， 填上各种信息， 盖上钢印， “恭喜你们。” 我们两个千恩万谢出来， 站在门外回味着这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 阳光照下来，从树的枝桠中穿梭而过撒在我们身上， 严仲林看着手里的证书， 一个人在 那里笑眯眯的叨唠， “我们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可不能说跑就跑了。” 我心里懵懵懂懂的， 总觉得不真实， 我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严仲林看看傻傻得我， 很温柔的拉上我的手， “老婆， 咱们走。” 我脸红到了耳朵根， 却又忍不住笑。 我们就这样拉着手离开了月坛婚姻登记处。 给双方父母打了电话， 两边都很高兴， 我妈又忍不住掉眼泪， 都说， “你们好好玩玩 ， 不着急回来。” 挂了电话， 我问严仲林， “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严仲林想想， “走， 我们去逛街去。 我要买样东西给你”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 取了钱以后， 到了西单， 已经是快5：00了。 严仲林拖着我到了购物中心卖首饰的地方， “小姐， 我想给我太太买一个玉镯子。” 我恍然大悟， 心里一团温暖慢慢散开。 试来试去， 选的那款淡淡的玉色， 戴在手腕上开始有些凉， 渐渐的就暖了。 严仲林满意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又看。“好， 真好。” 我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 对于那个未来和我们将在一起的人有过多少的幻想和憧憬。 我们无 一例外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无一例外的认为越凄美的， 越是绝望 的爱情就越是美的。 后来， 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有些一如我们读过的故事， 另一些则比故事 更加的痛苦， 不堪， 或者丑陋。 我们慢慢的明白， 啊， 不， 我们不要那些考验， 那些痛苦， 我们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平 静的厮守下去， 每天下了班你买菜， 我买面， 回家做一顿好吃的； 为鸡毛蒜皮的小事 情吵架， 然后和好。将来有一个淘气的孩子，为他（她）的身体， 学业操心。 我们的爱 情就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延续下去， 成了割不断的亲情。 是谁说的， 爱， 可以燃烧， 或者持久。 那么， 我希望他持久。 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很成熟， 后来才发现还是个大孩子的男人， 我到这个时候才 开始回味到自己的一生就和这个人牵连起来。 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 他反手 抓住，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都笑了。 我们的结婚历险到此圆满结束。 尾声 登记那天晚上， 我们两个还是各回各家， 这个成了严仲林永远的话题， 说起来就是， “那可是新婚之夜啊！” 我回美国那天我和严仲林在机场都落了泪， 跨过那道黄线的时候我的心一阵一阵的往下沉 ： 这一道线，我和我最爱的人和城市就又分开千山万水了。 回到美国以后我陆陆续续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朋友， 每一次都象引爆了定时炸 弹。 大家对严仲林的兴趣到了极点， 摩拳擦掌的等着他来。 回去第二天， 就去看了李娜。 她和江水已经分居了，她搬到了一个小阁楼里， 自己在餐馆打工， 江水每月还给她一些 生活费，但是听平平说，刚刚够房租。 江水和那个女孩子已经住在了一起， 钱是那个女 孩子管。江水已经不再和我们联系了， 据说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我们这些人， 认为我们都 是站在李娜那边的， 李娜的身体看着还很弱， 煎了清汤挂水面的头发， 说没有时间打理以前的长发。 一边打 工一边忙着准备联系学校的她看着有些憔悴， 但是精神要比我走之前看得好。 女孩子到 了这个份上， 多少就坚硬起来了。 她妈妈托我给她带了不少国内好吃好玩的，她对我千恩万谢的， 又说多亏有我们这些朋友 ， 对过往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的提起， 她眼圈一红， 终于还是没有哭。 可巧， 第二天我就看见了江水。 那是在中国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上。 我被平平拉去收票。 顺便和群众们汇报我回国的情况 ， 正说的高兴， 就觉得平平不出声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江水和一个女孩子从 电梯里走出来。 我拉拉平平， 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水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应当介绍我们还是不介绍， 咕咕哝哝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和他们点点头， “你好。” 江水很不自在， “恭喜，恭喜， 严哥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 “大概再过两个月吧。” 江水终于还是说，“这是肖蒙蒙。 我。。。我朋友。” 这个不干不尬的介绍。 我这才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孩子， 不算漂亮， 但是很清秀， 看着娇娇小小的。 她和我们 点点头， “你好。” 大家无话。 江水赶紧把钱拿出来， 买票， 我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伸手接的， 我不的不注意 到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精光灿烂的钻石戒指。样子很漂亮， 我那个结婚戒指和这个一比简直 就是寒酸。 她看见我的眼光， 笑着说， “Tiffany 的， 我说不要那么贵的，江水不听， 非说以前 亏待我了， 要给我买这个。”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如果不是让前妻（现在还不是前妻）那样艰难的生活， 真真难得 。 我怕平平控制不了自己， 赶紧说， “你们快进去吧。 正好赶上下一首曲子。” 江水如蒙大赦， 拉着肖蒙蒙就要往里面走。 肖蒙蒙突然嗔怪的说， “干什么， 把我拉疼了。” 然后转脸和我们说， “你们有空去我们家玩， 我们唱karaok.。” 这才进去。 我一口闷气， 半晌才呼出来。 平平铁青着脸， 半天不说话。最后出口的一句话是， “江水原来亏待了她。” 我只有紧紧拉住她的手。 半场的时候， 江水偷偷出来， 在我们面前宛若罪人。 我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说， “你干得好事情，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连偷也不敢抬， “李娜还好么？” 我突然想起李娜因为打工肿起来的双脚。 “你和李娜还是夫妻， 她当初是为你来这边的 ， 你最起码要保证她的生活。” 江水小声说，“你看， 蒙蒙还没有联系到老板， 我们就靠这么点奖学金。” 平平冷冷的插嘴， “你那个tiffany的钻戒够李娜生活半年的。” 江水满脸通红。 这时候肖蒙蒙从卫生间出来了， 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形， 笑着就过来了， “说什么呢？” 我们都闭嘴。 他们进去以后很久， 平平说， “我们得多帮帮李娜。” 我点头。 我们从此再也不提江水这个人。 熬了两个月， 严仲林终于和我团聚了。 他在飞机上忍着没有睡，回到家， 洗了一个澡， 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 我醒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我先起来作了早饭。 他出现在厨房的时候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开始了我们新婚的生活。 我没有告诉他，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对我说， 他不能忘记他过去的女朋友， 请我原谅他。 我在梦里点点头， 转身离开。 这时候醒来， 发现满脸是泪。看看身边熟睡的他， 突然想起喜欢的女作家的一句话， “ 因为太知道幸福了， 所以有些凄凉。” 我就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入睡。 --啦啦啦　冒串泡泡 .．o 0※ 来源:．海阔天空 bbs.ppunion.org [FROM: 61.139.94.195]【 以下文字转载自 FamilyLife 讨论区 】 发信人: zhg (我就是我^_^), 信区: FamilyLife 标 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ZZ)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l 6 11:27:55 2003), 转信 标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 尾声 (全牛上桌）（0705） 作者：Cococat 发表时间：2003-3-19 9:28:00 阅读人次：30376 ------------------------------------------------------------------------------ 一． 你说， 我是结还是不结 陆飞， 女， XX年XX月XX日来到美国XX大学就读于XX专业攻读博士学位， 至今保持单身。 看着很简单是把， 下面就比较麻烦了， 我签字以后，需要所在校中国学生会主席签字， 然后是中国领事馆地区教育部主管签字， 最后在领事馆审核以后才能拿到一份正式的单 身证明。 前前后后， 要找一圈人。 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回国骗婚的。有了这个， 我和严仲林的结婚构思才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学校中国学生会主席， 也是我的死党，平平的脸部表情从惊讶到严肃到 痛惜， 也就大概知道她的意见了。 果然， 平平开口就是， “你没发烧， 怎么说胡话啊！结婚？ 你以为是买台电脑呢，说 决定就决定了， 我上个礼拜才刚知道你有男朋友， 怎么今天就问我什么结婚的事情啊？ ” 这样的场面最近我已经想象到了，所以我已经尽量把自己可能这次回国可能 （注意，仅仅 是可能）会结婚的消息保密又保密， 但是平平这里我是没有办法瞒住了。 “我跟你说， 陆飞， 在这里一个单身女生是不容易， 但是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把自己嫁 了。” 话虽这样说，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在证明上签了字， 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你不是这个星期六就走了？ 那可得抓紧， 不然办不完。” 我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知道了， 知道了， 老板下午和我谈话， 晚上再和你打电话 。” 我知道平平一定觉得我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其实我也很想和她聊聊， 帮我整理清楚思 路。 但是我现在脑子里还暂时不能想这些事情， 我想的是，怎么在回国之前， 也就是五 天之内， 把我那个改死的算法的程序给调通了， 否则我担心老板会自费飞到中国把我捉 回去。 结果到和老板一起讨论了算法， 又把程序里3个错误捉出来， 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奋战， 终于写完了一们课的作业之后， 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那可怜的胃对pizza依然不那么适 应， 现在生疼生疼的。 等坚持着回到家，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刷牙洗澡， 然后“啊” 的一生，就无比快乐的扑到了床上。星期六就要走了， 行李还没有收拾呢， I-20页没有 签字呢， 还有交待朋友帮忙照看房子， 取信。。。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明天把 ， 好歹刚刚星期一。 结果电话响。 我几乎想拔了线了事。 但是想想今天严同学， （就是严仲林）上门拜会我的父母， 最好 还是听听结果， 就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是平平。 我刚想叫“大人饶命， 且让我睡了今晚再招！” 就听到她很急得说， “ 陆飞， 你现在能来李娜这里一趟么？ 我长叹一口气， “又吵了？” “ 是啊， 你来一下吧， 李娜哭的不行了，小江这家伙摔门走了，我和张宇开车去找他， 你过来陪陪李娜。” 等我到的时候， 李娜已经好一些了， 眼睛红的跟桃似的， 我拿出多年的劝架经验， 首 先痛骂：“小江这个家伙， 这么好的老婆， 还那里闹， 看我怎么踢他！” 然后坐到李 娜身边， “不哭了， 再病了， 咱们要难受也得让他难受， 不能自己在这里难受。 再说 ， 你要哭也得他在的时候哭， 现在哭， 一点效果也没有， 多亏啊” 大家都随声复合， 我使眼色让平平夫妻出去找小江， 然后温声问， “这次是怎么了？” 李娜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小飞， 我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叹口气， “这不是气话？ 你现在刚来，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肯定心情不好， 忍耐 一下， 你不是开始准备GRE了么？ 等上了学就好了。 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帮我看GRE逻辑， 我就是搞不清楚单题， 开始他还给我讲， 后来就说我笨， 再后来 把书一摔， 说， ‘你怎么回事啊， 算了， 算了， 还是我养着你吧， 还不够我费劲呢 ！” 我气得够呛， 这个小江，哪有这么说老婆的。 “我就哭了， 他就更烦了， 说， ‘你有完没完， 来了天天就哭， 你要是这么痛苦， 你就回去。’我就说， ‘回去就回去。谁希的在这个烂地方待着。当时还不是你死说活说 菲让我来？‘ 他就火了， 说我无理取闹， 然后他居然说， ’你不想来， 别人还想抢着 来呢！‘ 我一下子就急了， 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 然后我们又吵了几句， 我就纳闷， 怎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突然我就想起来了， 他最近不让我查他的email了， 我就要去看， 他就是不让， 我急了就推了他一下， 他就把我也推到了， 说， ‘你看 ， 你看， 完了算。’ 就跑了。 我， 我。。。” 李娜又泣不成声。 我觉得问题似乎很严重，小江的话听着不对阿， “那你后来看了没有？” “没有， 后来平平就来给我送吃的， 看见这样。。。” 我叹气，“不看就算了， 小江这样老实的人， 你不要多想。” 李娜突然冷笑一声， “老实，当时也是觉得他老实， 可是人家在我前面已经和另外一个 谈婚论嫁的了， 不是他父母反对， 就成了， 我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那个女孩也出国了 ， 老实。。” 我什么也不敢说， 这样的烂帐， 听着就头痛。 “小飞， 你比我小，听我一句劝， 千万别相信男人什么已经忘掉过去了， 没有得到的， 过去的， 永远是最好的， 那天我们两个吵，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开始不过是我把汤做 咸了， 他就叽叽咕咕的， 等我烦了， 说那你来做， 他就突然说原来那个做汤特别得好 ， 你说我什么感受。 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要是你，你想想， 你会怎么样？” 我？ 要是严仲林敢这样， 我一定微笑着说， 那还是干脆让她来做算了， 小人不才， 先 行告退。” 然后离开。 这样的老公， 要来做甚？ 李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为人小家碧玉了一些， 但是很可爱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 若 是单身， 国内国外， 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 怎么就要受这样的气？ 可是这样的话， 我当然不能说， 出口的是，“他也是无心， 等我回来教训他。” 这时候， 平平和他老公把江水也押回来了。 “还不道歉？”平平看来已经知道了经过， 厉声历色的说。 小江在那里咕哝着什么， 看来是道歉。 李娜也不理他。 径自对我们说， “这么晚还让 你们过来， 真是的， 快回去把， 不好意思。“ 我们出来的时候， 小江也跟出来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还真好意思和老婆说这样 的话， 以后别叫我师姐， 担待不起。” 小江苦着脸， 什么也说不出。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要是已经有了， 要么趁早断了， 要么就干脆和这边散了， 好歹也痛快， 不用这么着。” 我这话一半是气话， 一半是激他， 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小江沉默了， 低着 头， 半天半天说了一句， “她来这边， 无依无靠， 真的挺可怜的。” 我心一沉， 看看已经气的要命的平平， 赶紧使眼色让她先别着急， “那就是说李娜的怀 疑其实都是真的了？” 小江看着实在是痛苦不堪， “师姐， 你别告诉她， 她这人容易想不开。” 我只觉得苍凉。 平平突然伸手， 把小江连揪带拽的弄上了车， 然后用手机给李娜打个电话， 说找小江有 事， 然后开上车就走。 我和他们家张宇紧张得要命， 张宇使劲说， “平平， 平平， 说话啊， 这怎么了？” 平平铁青着脸， 什么也不说。 张宇小声说， “李娜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 她就跟对自己妹妹似的， 这回可麻烦了。” 车开到学校停车场， 平平停下来， 车里的气氛紧张得要命， 我也不得不开口：“平平， 平平， 别着急， 小江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我踢了小江一脚， 还不说话。 小江把脸转过来， 我惊讶的发现他哭了。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在我面前哭了，让我实在 不知所措。 一团浆糊。 我只有求救的看张宇。 张宇叹口气， 打开车门，“江水， 咱么下车转转。” 车上就剩我和平平。 我转移到副驾驶的位置， 拍拍平平， “怎么了平平， 这么大的气！” 平平看看我， “谭， 李娜的姐姐， 我的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 前两天离婚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人特别爽快， 大气， 当时在大学的时候追的人特别多， 他和 她后来老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挺惊讶的， 觉得那个男的特别普通， 她和我说， 她就是觉 得那个男人体贴， 老实。 一个坐机关的， 结婚后两个人也算恩爱。” 我真希望故事在这里停止。 “可是坐着机关， 还是出事了， 和一个打字员。很会来事的那种。 昨天我给我朋友打电 话，她整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我昨天还和她保证会照顾好她的妹妹， 她说， 美 美的老公是家里挑的， 肯定比她自己的眼光好。 她说，妹妹比她有福气。。” 平平看看我， “我现在特别想打人， 你说怎么办。” 我说， “你打张宇， 我打小江！”然后安慰的说， “不管怎么说， 张宇还是很好的。 ” 平平点头， “是， 这么多年了， 打小学就认识， 谈恋爱的时间够打一个抗战的了， 这 种感情， 没有办法替代的。” 我心里咯蹬一声，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灰心。 平平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所以， 永远不要找那种有很长‘前科‘的，那个人永远会 生活在你们中间， 你要是不在乎爱情， 就是想找个人搭伴过日子， 那就算了， 不然， 你永远会觉得他对你的爱是在别人那里剩下的。好也是打了折扣的， 你们吵架的时候那 个人也会阴魂不散的在你们中间。 最后保不准人家就旧情复燃了，江水和李娜就是最好的 例子。 你放心， 大家说起来还都说那两个是历经磨难， 终于在一起了， 你看过那个《 庭院深深》没有， 你说那里面谁最可怜， 是那个男主角的太太！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 自己还不能说。。最后还得成全别人才能得到大家的原谅。。。谭，，你怎么了。。 怎 么哭了。 ” 平平慌了神， 拼命问我， 而我， 就坐在平平的车上，默默地哭了。 二．这样爱你为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过了午夜了。 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发呆。 电话铃响， 我知道是谁， 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还是要接起来。 “你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那边断断续续的， 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是严仲林。 “有个朋友家里面有些事情。 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又接通了，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把我急死了。” “对不起。” “今天见了你爸爸妈妈了， 还好， 他们觉得有些仓促， 但是也不想让我们老分着， 最 后还是说我们自己拿主意。” “嗯， 好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一点精神也没有。” 我想想， “你还记得江水么？” “记得啊， 咱么实验室那个， 你后面一界的。我还带了他一段实验呢。他现在不是在你 们那里么？ 老婆不也刚刚过去？” “他和他过去的女朋友似乎旧情复燃了。李娜怀疑， 但是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 我很 无奈的说。 我所有的消沉和心不在焉都有了答案。 严仲林的前一个女朋友是他出众， 高中的同学， 两个人认识11年， 相恋7年， 死去活来 的， （至少是严仲林那边）， 最后女方要分手， 严仲林颇疯狂了一年多， 一定要把对 方追回来， 那一年多，就是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和他相识在他们恋爱结束的一个月另12 天—那天他来实验室报道， 已经在实验室泡了一个暑假的我从电脑前抬起头， 看看这个 典型‘北京’打扮的男生， 不知道后来他成了我生活的快乐和苦恼的来源。 那边严仲林充分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26个方面努力论证他现在对我是如何的一心一 意， 别无她人，此心可鉴， 天地感之。 我忍不住笑， “好了， 好了， 当年怎么对她今生今世， 此情不变， 也是你说的， 现 在对我怎么爱如潮水， 也是你说的， 我信哪个？” 那边痛苦的说， “当年， 现在让我回到当年， 我肯定把当似的自己打一顿， 和你说什 么不好， 净说那些事干什么， 纯属吃饱了撑的， 然后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当时要不是你那次醉了， 和我说那些事情， 咱么也不会成那么好的朋友。” 那边一定愁肠难结， “合着要么就干脆和你好不成， 要不就象现在这样， 好着， 然后 被你折磨着。” 我们两个都笑。 “哎， 男的就是这样， 李娜那么好的女孩子， 江水这家伙。。。” 严仲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丫头， 我保证， 永远不会那样对你。” 所有的女作家都告诉我们， 男人的誓言永远不能信。 但是，我还是姑且信一次把， 不信又能怎样， 徒增烦恼罢了。 放下电话， 我想了想， 给家里打了一个。 我们家只有我这一个姑娘， 从小要求还是很严的， 长大了就慢慢比较“宝贝”了， 不过 我从中学就开始住校， 现在更是跑到这万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家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我爸是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 一贯只和我谈人生谈理想， 谈历史谈政治， 生 活中的事情则大而化之， 基本不管我。 我妈是个大夫， 就不同了， 从我出国以后， 就 对我的个人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常旁敲侧击的询问情况。 我烦了就说， “当年中 学谈的时候你不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我妈妈上理直气壮的说， “什么 时候干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谈就是太小， 可是你现在还不谈就是不对。” 反正都是她有道理。可是母亲大人，不是我不想谈， 也得有合适的啊。 我身边得好男生不是没有，但都是人家的老公或男朋友。 且都感情良好， 我也绝没有当 第三者的兴趣。 单身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人家的要求就比较的高， 特别是在长相上，我， 一胖遮百美， 且还没有百美。 退一步， 长相不提， 人家要求的是那种温柔贤惠的， 我这样张口可以 退敌，说话嬉笑怒骂的，我不做老姑娘谁做？ 原来也不是没有谈过， 要么是人家后来觉得我不合适， 要么是我觉得人家不合适， 就是 没有两个人同时觉得不合适的。 所以要么人家伤害我， 要么我伤害人家， 一怒之下， 决定算了。 至于怎么和已经远隔千里的严仲林后来又好上的， 且留我以后再表。反正我妈是一块石头 落了地，马上又搬起了另一块石头： 他人品好不好啊， 会不会欺负你啊， 家里人怎么样 啊。。。 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严同学今天在我们家受审的惨状， 不由得暗暗窃笑兼幸灾乐 祸。 电话接通， 只响了一声，我妈就欢天喜地的接起来了。 “小小， （我的小明）， 小严 今天来了， 你说我过生日，人家又买蛋糕又买花的， 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我一边答应着， “嗨， 妈， 不是我不在么， 应当的。” 一边暗暗的想， 严仲林， 不 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能这么顺利过关？ 我妈对于我和严仲林的婚事一直处于两种极端的态度之下。 如果她在电话里要我慎重考虑 ，通常是她看了什么离婚访谈啊， 家庭暴力啊，婚外恋啊，。。。 如果拼命鼓动， 那就 是说， 看了留学生在这边的艰辛和痛苦， 或者谁又向她抱怨子女的个人问题了。。 我已 经习惯了， 所以她说什么， 我也就听着。大主意，尤其是这样终身大事的主意， 还是要 自己拿。 说来也可笑， 我和严同学说来也认识快三年了， 我妈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我很谨慎的告 诉我妈我们谈了一年了， 其实， 其实， 恐怖的是，我们真正恋爱才2个月， 且是隔着这 样千山万水。 认识这样久， 人品， 性格什么的， 也都有数了， 但是他前面的事情， 也许因为是我知 道得太多， 在他痛苦的时候听他倾诉的太多， 成了我没有办法解脱的阴影。 这些， 我 都没有和妈妈说过， 不然我们的婚事肯定没有希望。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也千万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客观原因是， 严仲林现在在国内的情况很不好， 研究生毕业， GRE 和TOEFL成绩两个字 ， 算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就这样漂着， 实在是耽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拜他那 个天雷地火的恋爱所赐。 结婚以后他就可以出来开始新的一段生活了。 主观原因是， 我们都很想念对方， 这样长久分着， 都受不了。 还有么？ 是谁说的， 女人在20多岁出头的时候是最想安定下来有一个家的？ 我不是那种让男生一 件倾心， 二见倾情的女人， 我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 又是谁说的 ， 不， 不， 不是爱那个人， 是爱恋爱的感觉。 我改一改， 是爱有家的感觉。 也爱那个人？ 是怎样爱上的？ 是什么时候？爱什么？ 也许就是在他第一次和我谈他惨烈的爱情， 我分享着他的回忆和痛苦？ 或者是实验晚了，他送我回宿舍，坐在他自行车后面， 突然意识到的？ 所有的细节， 由别人做来完全没有感觉， 由他来做， 就会突然安静下来，心里百感交集 。 拼命为他出主意怎么得到对方的原谅， 因为希望他快乐起来？。。。 这是爱么？ 他爱我么？ 每天早上5：00起来给这边打电话是爱么？ 总是担心号称小迷糊的我出这样那样的事故是爱么？ 为我决定放弃自己的专业， 到这边来是爱么？ 他爱我多一些， 还是曾经爱他过去的那个女孩子多一些? 他会不会在激情消退以后， 会开始回忆， 继而怀念远方的那个人？ 即使他决心和我好好的生活， 我又会不会被上面的问题困扰而莫名的痛苦？ 她会不会就生活在我么中间， 会在我们最不希望的时候跳出来？ 敏感如我， 能承受这一切么？ 我们没有问过对方， 我们甚至没有问自己。 我们就这样决定结婚了。 放下给妈妈的电话， 我在记事本上写道，“星期二， 领馆办单身证明” 一切已经发生了 ， 我自问已经没有办法冷静客观的把自己从这个感情的漩涡里拉上来， 就索性让它这样 把我吞没把， 临睡着前， 我很安慰的想， 反正将来不好还可以离嘛！ 这样一想，我心 里就踏实了。 第三章 星期二最后证明就是一个disaster. 首先， 是我央求师兄开车满chicago的转， 先是去教育组， 然后是领馆， 到了领馆， 那个队排的， 好容易轮到我了， 跟古代递状纸似的小心翼翼的把材料都叫上去了， 里面 的人面无表情得看了看， 说， “照片的尺寸不对“， 然后就把材料扔出来了。 我十万火急的赶到walgreen去照相， 然后回去重新排队。 “表这个地方填的不对， 重填！” 第三次排队。 对方终于把材料收上去了， “下个星期三来。” 我那时已经在国内了。 于是找师兄借了30元加急。 告知星期四来取。 “那个条要是丢了， 就取不了了。“ 我 战战兢兢的把条放在钱包里， 出来后师兄无比同情的看着我：“你回国办手续都这样， 拿主意还得赶快， 不然手续都办不完。” 我认认真真得想， 是不是不嫁了——— 实在是太麻烦了。 等我们赶回去， 我还没在机房坐定呢， 平平三封email就把我直接发到了李娜的家， 我 到的时候， 还没进门， 就听见了李娜的哭声，我叹了口气， 敲门。是平平开的门， 看 见我没好气的说， “我管不了这个小姑奶奶了， 你自己问问她干什么了吧！” 李娜哭的更厉害了， 我叹口气， “怎么了？” 眼光看向平平。 平平也叹气， 把我拉到电脑前， “你看看这个！” 李娜把他们家的事写到mitBBS上了， 立刻成了十大话题之首。 我不致到说什么。 平平冷笑一声， 把话题打开， 回复里有这样的标题： “我就是那个前女友Re….” 我彻 底晕倒。 “江水看见了， 气得要命，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终于明白平平email里说的”totall y mess up”不是危言耸听了。 可是我来有什么用？ 按理说网络是隐身宣泄的好地方， 但是这个mitBBS已经完全没有隐私而言了， 很多事情， 知情者一看就知道是谁， 也难怪 江水生气。 可是李娜肯定心里面特别的委屈， 找个地方发泄也无可厚非。 谁都没错， 这日子怎么就 过不下去了呢？ 我知道这时候应当去劝劝李娜， 可是还是忍不住打开联结， 奇文共赏。 首先是李娜的， 充满愤怒， 她昨天晚上还是看了江水和那个女孩子的email， 没有什么 过分的话， 但是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有一种流动的暧昧。短短的几个例子我看的惊心动魄 ， 只觉得这哪里是我熟悉的江水能写出来的。李娜历数江水的罪状 （其中很多我都不知 道）， 最后一句是，“我该怎么办？” 你都写成这样了， 你说应当怎么办。 我接着看下面的回贴， 明显的两派， 一派显然是女性的读者， 纷纷痛骂江水， 支持女 主人离婚。另一派则指责李娜小心眼， 不应当看老公的email之类的。 真正让网上群众们兴奋起来的是那个女朋友的回贴： 那个女孩子明确地说自己忘不了江水 ， 还喜欢他， 希望哪怕晋升没有缘份再在一起， 也可以期待来世。 现在没有更多的要 求， 只是希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样子， 希望他过得好。“我们的爱情不指望 得到这里道学家的理解， 只要我们自己坚持维护自己心灵的家园就可以了。 我在反复的 看红字， 希望得到勇气和力量。” 我看看平平， “有盆么， 我想吐！” “我已经吐过了， 你就凑活忍忍吧。”平平没好气的说，“你也倒霉， 结婚之前怎么赶 上这样的事。” “谁说我要结婚， 就看这样的榜样， 我还结婚？”我冷笑。 “你再看看回复！”李娜突然说。 居然有这么多人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有勇气， 还有当场就问电话的。我越来越生气， 干 脆把计算机关了。 “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杀了他们。” 李娜很坚决的说。 “好， 有志气， 那我们就不在凶案将发生的现场呆着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江水 史学化学的， 你也不愁搞不到药品！” 我一股无名火上来， 站起来就打算走。 李娜被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一时觉得委屈， 就又哭了。 我叹口气又坐下， “这时候想杀人很正常， 可是你想想， 值得么？ 我不劝你什么生命 的可贵， 自尊的可贵之类的， 你肯定都懂，事情来了， 没准我还不如你。 但是你这样 激动， 对事情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要想的是， 你是不是可以下决心不和江水过了。 要 是下了， 你干什么都可以， 闹打了上法庭完事。 可你要还想挽回，这样就不明智了。 你这不是把江水往那边推么？” 半天半天， 李娜突然很疲倦的说，“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还要小心翼翼， 顾及他的反应 ， 我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她站起来， 看看四周， “平平， 陆飞， 谢谢你们， 我想 ， 我和江水就算了。” 我想说不要， 可是我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 就再也张不开口。 可是 好好一个家， 不能说散就散啊。。。我急的脑门冒汗。 “我困了， 让我睡一会儿？” 李娜问？ 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和平平只好站起来， 说些什么“好好休息“， ”不要冲动“ 之类的废话， 然后离开。 “这， 这不是要李叔叔和张阿姨的命么？ 大女儿就这样， 小女儿也这样。” 平平出了 门小声地说。 我摸摸大衣兜里的未婚证明， “我还是找江水说说吧. 今天晚上， 让他去我家。” 江水来的时候我摆了一桌子的菜， 大有鸿门宴的样子， 江水低着头， 坐在桌子前面，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陆飞， 我真的饿了， 一天没吃什么了。” 我好气好笑，“快吃吧， 知道你大概是没有吃什么， 吃完再说。” 陆飞不说话， 开始努力的吃。 我看着他， 一天， 就一天， 看着就憔悴了， 胡子也没有剃， 这家伙， 在北大的时候 还是可以算上美男子的。 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就不忍说什么了。 吃完了， 他说， “你骂吧。” 我笑， “骂有什么用， 我就是问问你，这事有多久了？ 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一年多了。” 他很坦白， “我觉得可能和李娜是不行了。我真的喜欢她， 就是我们 家掺合的。。。” 我叹口气， “不是做师姐的骂你， 李娜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你算是把她害苦了。” 江水看看我， “我知道， 我罪大恶极， 要杀要剐， 随她。反正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 天天就是问我过去那些事， 我本来是决定就这样了， 好好和她过的， 不行， 就是一 天到晚的问， 过去你和谁谁谁怎么样啊， 不回答，就是心里有鬼， 回答， 就揪住不放 。。。这日子叫什么？” “可是江水， 你想一想， 如果你的太太能明显的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是爱她的， 她是不是 会很难受？ 她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么？” “可是， 可是。。。可是我不爱她。 从来没有爱过。” “那你和人家结婚？” “陆飞， 我就和你交底了吧， 你知道我和朱小梅怎么分手的？ 她大四的时候有个男的拼 命追她。 我当时特别傻，看见那个男的来找， 或者写信什么的，就和她发脾气，吵架， 结果她一气之下就说和那个人好了。 我们家知道了， 就马上给我介绍了李娜。 我当时 觉得特别伤心， 就想随便成个家完了，李娜也不错， 就结了婚。结果来了这边，朱小梅 已经和那个男的分手了， 我悔的肠子都清了， 但是已经结婚了， 我就想， 算了， 就这 样吧。 可是小梅再这边遇上那个老板特别的混蛋， 她一个女孩子， 无依无靠的， 我就 给她发发email, 打打电话什么的， 真的没想别的， 可是李娜来了， 就不乐意了， 我和 李娜就吵， 越吵我就越想小梅， 真的， 控制不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 努力抑制住把旁边的课本砸过去的冲动。“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走 吧。” 我打断他，“你说对了， 我是觉得你很混蛋。 你别一副情圣的样子， 自己觉得自己这样 是忠于感情， 你要是真的忠于你以前的女朋友， 你结什么婚？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了，又拿前面那个说事。 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李娜离开你， 是她之幸，你实在配不上她。” 江水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要命。 “陆飞， 其实我也不好受。” 江水开口的时候， 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叹口气， “我知道， 你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 厚颜无耻的人，当然难受了，那你现在 打算怎么办？ 那边的态度呢？” 江水仍然低着头， “她等我。” 然后很大决心得说， “我会转学， 李娜愿意在这里我 就供她念书， 不愿意我们的钱都归她。” 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点点头， 他在李娜的面前消失，已经是对李娜最大的仁慈了。“事情做的尽量要好些， 李娜心里委屈， 已经要分开了，你那么对不起她， 再敢和她说一句重话，我把你的头拧 下来。 还有， 手续不要那么快的办， 不然李娜的身份成问题。” 江水点头。 我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看着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师弟， 刚想说 “不早了， 回家吧。 ” 突然想到他现在还愿意辉那个家么？ 犹豫之间， 江水说， “师姐， 我走了， 我在 同学那里先凑活一下， 这是电话。” 我接过来， 他刚站起身， 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来， 是平平， 在那边哇啦哇啦说了一会 儿，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放下电话， 我紧紧盯着江水， “你可真够可以的， 李娜怀 孕了，刚才她打电话给平平说特别不舒服，平平去了， 看见她脸色煞白的， 躺在床上， 说下腹痛， 平平吓坏了， 就送她看急诊， 结果查出来了。” 江水站在那里傻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第129次叹气， “兄弟， 我看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江水还是怔怔的， 我只好推推他， “我送你回家。” 电话又响。 我接起来， 是严仲林。 “你等等， 我这里已经一团糟了。”我来不及说什么。 “你出什么事情了？”那边立刻很紧张的说。“又把什么烧了？ 还是自己又受伤了？” 我顾不上这个话里明显的贬义， “不是我， 是江水他们两口子 我现在要去江水家， 回 来再和你说。” 我们到了江水的家， 李娜又在哭。 我要是她， 肯定哭得更伤心， 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这个婚， 是离还是不离， 甚至， 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平平根本不看江水。 我看看李哪，脸色还是不好， 就自作主张进了厨房， 烧水坐荷包蛋。江水跟进来， 抱着 脑袋， 我看也快崩溃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等荷包蛋做好了， 我乘出来刚要端出去， 江水结了过来。 他看看我 ， 我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 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出去。 他把荷包蛋拿出去， 递到李娜身边。 李娜， 喝了把。”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李娜抬起头， 盯着江水， 看了很久， 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终于还是接过了那碗荷包蛋， “你再去给我弄点面包和榨菜， 我想吃点咸的。” “好， 我马上去弄。” 我和平平看看对方， 都站起来， “我们先走了。” 李娜站起来， “麻烦你们两个了， 路上小心一些。” 江水在厨房里随声附和着。 一桩轩然大波就此完结。 当事人的感受， 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我和平平， 饶是受过教育这么多年， 平时对爱情的要求都高的不得了， 要是在小说里看 到这样的结局， 都要骂女主人公没有骨气， 在现实生活中， 看到这个结局， 我们却忍 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开车回家的路上， 我突然非常非常的想严仲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到家， 我赶紧拨 通了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的心才踏实下来。 “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还好，两个人看样子没事情了。你好么？” “好， 就是想你。” 这样的话， 由他这样木讷的人说出来，已经是难得。 我突然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丫头， 丫头？” “我告诉你， 严仲林， 你要是将来。。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 我， 我就杀了 你。” 我哭哭啼啼的说， 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样子。 那边又心疼又好笑， “又看见什么事情了？ 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心， 你放心。” 我定下神来， 说了两句闲话， 那边突然笑了， “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 子， 我就算有什么差错， 你也一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今天可知道， 女孩子还是女 孩子。” 我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跳起来反驳：“是， 按理说不应当让你知道， 但是我其实是个很 脆弱的人， 很害怕背叛， 害怕被伤害。如果我真的发现你将来坐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仍然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但是， 但是我一定会伤心之至。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 的方式， 我的方式就是事中满不在乎的微笑， 但是这不等于我真的不在乎。 不然， 也 不会婉转低眉， 等你这两年。” 性格如我， 说到这里， 也已经是及至。 那边沉默， 半晌， 轻轻的说， “放心， 你放心。” 放下电话， 还觉得荡气回肠。 我们， 其实很少这样诉过衷肠。今天的我， 绝无仅有。 我的恋爱， 开始于他的失恋。 不让他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履行他对前面人的两年之约。 那种感觉， 是疯狂， 甜蜜，和痛苦的， 那个人一直生活在我的想象里， 吃饭睡觉， 无 时不在我的身边。 有时出神很久， 就是在想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种种细节， 有时， 就默 默落下泪来。 所以一直羡慕初恋成功的人， 吹吹打打得就进了洞房， 心无旁鹜， 少了多少辗转反侧。 这一夜， 我没有睡好。 第四章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 我们家聚了一堆朋友。 均是大包小包， 托我带东西回国。 且不外是化妆品和药材， 我直担心被海关扣下， 当 然大家也没有让我出白力， 进来看见我的两口乱得可怜的箱子， 倒吸一口凉气， 就开始 帮我收拾， 10来只手， 女生负责帮我选回国穿的衣服， 男生负责装箱和捆箱子， 20分 钟解决问题。 明天两个男生送我去机场， 还有人专门打电话叫我起床， 务必要我万无一 失的给大家当好邮递员。 我要结婚的消息传播一如光速， 大家在饭桌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首先是责怪我 隐瞒军情， 其次是打探内幕消息， 问的之详细完全如采访。 我就坐在那里答记者问， 暗暗想， 来这边请大家吃饭， 估计还得来这样一次。 饭吃到一半， 江水夫妻来了。大家对他们两个前一段的事情都有耳闻， 所以或多或少有 些过分的热情和体谅。 李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我忍不住趁大家说话，拉着她的手到一 边问， “还好么？” 李娜情绪看着还行， “还行， 就是吃不下东西。” “后面有你苦的了。” “我爸爸妈妈打算过一段过来。” “那就好。” 我扶李娜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她看着我， “要嫁了？” 我笑了， “回去再说。” “你一定比我福气好。” 我一阵心酸， “你也不要多想。” “陆飞， 你要是我， 一定不会这样凑活了吧。” 我不说话。 “我和你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能耐， 从小念书就不好， 上个大专， 也就到头了， 是立 定决心要好好结婚过日子的。 江水妈妈和我妈妈是同事，我一直听妈妈说江水这个孩子怎 么怎么好。 我也谈过朋友， 但是也没有成，看看我姐的榜样， 那时候， 我姐夫， 前姐 夫， 对我姐，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爱的死去活来的， 后来不也那样了？ 我就决定听家 里的， 找个老实的， 平平淡淡的。结果。。。” 我小心的说， “这不已经过去了么？ 你们还是好好过吧。” “过去？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现在是把他拴住了， 以后呢？ 我和你说， 那天听说又孩 子， 我第一个反映就是打掉， 后来又想， 就生了， 给自己做个伴， 可是后来他把荷包 蛋递给我的时候， 我心就软了， 觉得孩子没有爸爸还是可怜， 就这么凑活吧， 反正横 竖就这么一辈子。 我还有这个孩子呢。” 李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是没有表情，看出来已经灰心了， 连闹的力气也没有了， 打算就这样认命。这样才更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你可要考虑好， 结婚真的是一辈子的事情， 还是要看好了。” 李娜最后说， 这时候 江水已经过来站在她身边提醒她吃维生素和钙片， 看起来， 也就是很恩爱的样子。 两个 人把托我带回国的东西放在那里， 就回家了， “李娜要休息。” 大家闹的差不多， 也回去了。 剩下我在客厅里发呆。 然后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切顺利， 我在21小时以后出现在北京国际机场。 感觉很是奇怪， 再从飞机出爱， 经过漫长的通道和入关的时候， 我还没有任何感觉已经 回到自己的家了， 等出了关， 铺天盖地的人群在眼前， 耳边是嗡嗡嗡的中文的时候， 我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两年了， 第一次回来， 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想家 ，要到了家门口， 才知道自己的心情。 “小小， 小小。” 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推着行李车冲了过去， 一下抱住了妈妈。 终于回来了。 爸爸在后面笑眯眯的站着， 妈妈看看我， 很满意的说， “瘦了， 终于瘦了。” 我得意 的点点头， “回家， 我给你做了好多吃的。”我妈的重要特点， 一边拼命的说药我减肥 ， 一边又拼命的要我吃东西。 我特意叮嘱严仲林， 机场是属于爸爸妈妈的， 我们约好明天见面。但还是忍不住在人群 中张望， 他当然没有来， 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失望， 然后就嘲笑自己， 不是你死说活说 不要人家来， 这是怎么了？ 到了家，给他拨了电话， “回来了？” 他接起来就说。 “嗯。” “明天早上7：00？” 我吓了一跳， “起不来。” “那就8：00， 在王府井图书大厦。” 我算了算， 还是得7：00起床。 叹口气， 答应下来。 等洗完澡， 安定到床上， 妈妈过来问：“决定了？” “没有。” “这种事情， 确实要好好考虑。” 妈妈点点头，“不过再怎么考虑， 结婚以后还是会发 现以前的考虑不周。” 我深表赞同。 “严仲林这个孩子，看着还不错， 但是你还是要感觉一下，有感觉，想嫁， 就嫁了， 大 不了将来过不好离了就算了。 不然就别嫁了。 你这么年轻， 应当是为了爱情结婚的。 要是现在就觉得感觉不是很对， 就算了。” 我点点头。 妈妈的话， 怎么看都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你要想明白的是， 不要因为寂寞， 痛苦， 压力大什么的， 很想结婚，就找一 个人把自己嫁了。这样， 十有八九不会幸福。” 我敬佩的看着我妈， “妈， 您现在简直是哲学家。” “行了行了， 别拍马屁了。” 妈妈关了灯。留下我细想妈妈的话。 想了3分钟， 就睡着了。 妈妈从来叫我小猪， 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大的事情， 吃的饱 ， 睡的着（所以这么胖）。 第二天早上， 在图书大厦，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严仲林。 他笑嘻嘻的迎上来， “你怎么还是那个样子， 一点也没有瘦？” 我用最恶毒的眼光看着他， “你， 你也一点都没有变。说话让人那么郁闷。” 他得意的看看我， “我的招牌，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然后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 我带你去吃馄饨侯， 香的不得了。” 和我想象中的什么相视而笑， 感慨万千完全不搭届。 我那颗紧张的心， 却慢慢的松弛下来， 开始全方位的享受在国内的幸福生活。 到了馄饨侯， 一进门我就看见两个人向我们挥手。 “这呢， 这呢！” 我一看大喜， 是 倪笑懿和张诺夫妻俩。 他们两个合我们两个的渊源可不浅： 张诺是严仲林中学的死党，倪笑懿则是我大学时的室 友， 他们两个还是通过我们两个认识的。 我有没有告诉大家，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 我被当时是研究生的严仲林压迫的忍无可忍？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承认， 我这个人， 做化学实验是比较的差（不然为什么来了美国就转行了？）， 但是 也没有他那么欺负人的， 成天说我。有一天被训了半个小时， 回去摔锅砸碗的说不干了 ， 倪笑懿挺身而出， 杀到了严仲林的宿舍， 把正要去吃饭的严仲林和来看他的张诺堵在 门口， 一顿臭骂， 最后神气活现的说， “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陆飞， 我跟你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楼道的男硕士，博士们叹为观止。 严仲林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断定是我颠倒黑白， 愤愤然的来到食堂， 又看见我们两个 ， 就冷笑了一声。 惹恼了我。 最恨别人阴阳怪气， 冲上去， 想也没有想， 就是一脚。 踩玩马上说， “ 抱歉抱歉， 没有看见。” 气得严仲林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笑懿和张诺都忍不住， 笑了起来， 张诺拉着严仲林， “让小姐踩一下， 没关系。” 倪笑懿听见了， 对张诺的印象就不那么坏了： 这个男生， 还比较大度。 后来， 我和严仲林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一来二往， 他们两个就好了。 现在说起那一脚， 严仲林还耿耿于怀， 我是铆足了劲踩的。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日子 ， 可以这么嚣张的？ 他们两个自从凑在一起 ， 就成了最佳媒婆组合， 成天想撮合我和严仲林。 张诺和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好朋友。 ‘她’， 严仲林和张诺是初中加高中的同 学。 所以情况就比较的复杂。 我不是没有问过前面的情况， 张诺立刻发杨共产党员的本 色， “打死我也不说” 的精神。 一口咬定， 严仲林和‘她‘， 就是不合适， “他们 分手就是因为老严要遇到你。” 这样的巧嘴， 没有去外交部多么的可惜。 那时候我只知道严仲林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正在专职痛苦期， 和我讲述了很多回忆， 越 听我越觉得他们俩个是千古绝唱， 怎么能分手呢？可是张诺斩钉截铁的说， “已经不可 能了。”这不是吊我胃口么？ 只好采取迂回的战术， 让倪笑懿去逼供， 才知道， 原来是女方移情别恋了。在女方家里 的干预下。 女方的家里对严仲林很不以为然， 觉得他不象有什么大前途的人， 就一直憋 着给她另外找一个， 严仲林这个人的狗脾气， 和女孩子总吵架， 他觉得没有关系， 女 孩子加上家里的压力慢慢就动摇了， 然后， 一次吵架以后。。。 倪笑懿把嘴里的冰激凌咽下去 ：“就分手了。女的很快就找了一个。。。 严仲林那个悔 啊， 也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就是当年令狐冲那个形象。” “求求你， 能不能不要是个失恋的男的就说成令狐冲行么？” 我还在慢慢回味她说的话 。 “看在人家心灵这么受创伤的份上， 你就主动一些了。” “我又不是红十字会的， 不能为了抚慰他的心灵就和他谈恋爱吧。” “张诺说他人真的不错， 特别正直，对感情无比专一。。。” “那你还让我找他？ 不就成了‘举案齐眉， 到底意难平‘了？ 让我给他举案齐眉？ 没 有整碗汤泼过去他就应当烧高香了。” 倪笑懿狂笑。 “丫头啊， 现在好男生不多， 你看见一个就得抓住， 不然就错过了，别 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 告诉你， 出了大学， 你见的人，就没有几个这样的了。” 当时我就觉得对， 现在， 我是从心里往外的赞同。 所以兜兜转转， 还是和严仲林到了 一起。 话说现在， 我们埋头苦吃的间歇， 聊的那叫一个痛快。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国外我总是 那么郁闷： 没有人可以这么聊天了。 五． 到晚上， 我已经兜兜转转见了一群朋友， 终于又和严仲林单独面对了。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拉着我的手， 在我们母校的湖边转悠。 我没有说话。 “没关系，慢慢想。” 他很痛快的说。 我点点头。 “不过可别瞎想， 我现在对你真的特别一心一意。”他的话我信。 他这个人的感情， 有 10分最多说6分， 能说这样的话， 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 。 “对了， 江水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我就郁闷， “闹这么一档子， 有了孩子还不是得过下去？ 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 子弄得现在和怨妇似的。” “一档子， 完了就是完了，没完就不要招惹人家， 这家伙， 一个字， 面。” “初恋啊， 也难怪。” 我下意识的说。 严仲林似笑非笑得看着我， “不用试探我， 我的态度就是每一段都要诚心诚意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鼓足了勇气说， “我听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很瘦。。。” 严仲林终于憋不住乐了：“你说你， 怎么什么都担心， 我就喜欢胖的， 有肉， 捏的好 玩， 看着喜幸！” 我满脸通红， 心里只觉得很好， 也说不出哪里好， 反正很好。 回到家， 妈妈一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无可奈何的说， “没见过不喜欢女儿早回来的妈。” 我妈理直气壮的说， “就这么两天考验的时间， 你还不抓紧？” 我成心逗我妈：“那还不如干脆住过去， 考验的全面。” 我妈脸一绷：“他敢！ 我杀了他。” 我笑， “妈，你不是一直说你最开明， 对什么同居， 同性恋都能接受么？” “那是别人做我能接受， 你不行。” 我大彻大悟。 这时候电话响， 我满以为是严仲林，接起来发现是倪笑懿。 “丫头， 你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世道？ 怎么都嫌我回来得早？ “我和张诺争了半天， 最后还是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害怕。 “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 “我们还不知道， 也坚决不打算让严仲林知道。 不过万一她找严仲林， 你先心里有点数 。” “让她找。 爱怎么找就怎么着。 要是还想把旧爱要回去， 我双手奉送。” 我越说越生 气， 我妈已经从屋里探头出来了。 “你别说气话啊！” “那你说什么样的不是气话？ 我好好一个人， 干什么要这个不相干的人把我的生活搅乱 了？ 我还告诉你， 丫头， 但分严仲林有一丝动摇， 我马上就走， 还没结婚呢就这样， 还了得？” 那边说，“虽说是气话， 但是有道理！”然后就听见， “你笑什么， 看看你过去的同学 ， 就这样， 我不揍他一顿出不了这口气。”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我们老严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以人格担保， 就算他知道了， 也 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你们怎么现在就要开批斗会了？” 我想想也是，“海， 我也就是一说， 怎么见的严仲林人家一勾就会回去了？ 我也不是那 么没信心。 话又说回来， 怎么见的人家就会吃回头草？ 严仲林那个烂脾气， 除了我谁 要？” 等放了电话， 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妈已经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坐在沙发上一边剥 桔子一边问我， “想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我在妈妈旁边坐下， “什么烂情节， 这样的电视剧都没人看， 怎么 现实中还真有。 还一下就让我看见两个， 有一个还自己坦上了， 所以说概率不能学， 一学这种小概率事件就怦怦的蹦出来。“ 我顺便发泄了对上个学期一门超级难的课的不满 。 我妈想想， “小飞， 你一定不要和严仲林说这件事情。” 我很惊讶的看着妈妈， 我最潇洒， 最不在乎， 永远不依靠别人的妈妈。 “如果小严真的做什么了， 你马上就走， 看都不用看他一眼。 你要是这次不打算和他结 婚， 再考验考验，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也最好不要由你那里知道。 要是你下定 决心和他这次在两个星期里就结婚，你就不要让他知道。” 我的心慢慢定下来，细细的想妈妈的话， 越想越明白妈妈的苦心。 妈妈把桔子递给我， “不是说感情不能考验，但是能不考验， 最好还是不要考验。 我们 不怕事， 但是也别自己找事， 你说呢？” 我点头。 我妈叹口气， “看见了吧， 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技巧多着呢， 你这个小傻瓜， 我真担 心啊。” 我趁机说：“干脆不嫁了？” “那我不更上火， 你还是嫁了吧。” 我为之气结， 原来“女大不中留“是对妈说的， 不是对女儿的。 “你和我不一样， 我这个人， 性格比较硬， 你是看着比较硬， 但是其实内心很脆弱， 还是应当好好安定下来。 我的女儿我知道， 你嘴上叫的厉害， 其实还是很爱严仲林， 也很渴望能结婚有自己的家的，那孩子也不错，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根本就不是事， 你们 光记得‘失去的最好‘， 这不还有‘旧得不去， 新的不来’么? 关键是， 你不能让严仲 林看出来你特别的在乎他， 让他有危机感， 不然就麻烦了。” 我只有点头的份。 妈妈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没关系的， 一个严仲林， 他要是跑了， 自然有好的在后面 ， 我们家陆飞， 虽然不是美女， 但是绝对会是个好的生活伴侣。 他找到你， 就没事偷 着乐吧， 但凡敢有个风吹草动， 我们就把他蹬了。 看我和你爸怎么收拾他” 我鼻子一酸， 天塌下来， 还有老妈老爸呢， 也只有老妈老爸了。 虽然我也知道， 真有 什么事情， 他们也只会拉着我快快走开， 不要逗留，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轻蔑也就是不再 理睬这个人和这件事情， 但是有妈妈这个话， 我还是觉得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于是第二天见了严仲林，我们照样大吃大喝， 逛街看电影， 我决口不提昨天晚上听到的 事情。 晚上从电影院出来， 我们坐在永和豆浆大吃， 等酒足饭饱， 严仲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盒子放在我面前。 我楞了一下， 明白过来是什么， 心里一热， 然后就开始觉得恍惚，木讷， 不知道该怎 么办。 严仲林看看呆呆的我，叹口气， 把盒子打开， “你看看， 还喜欢么？” 一个白金的指环，样子很大方，我已经事先说好不要钻石的， 知道自己要嫁的不是大款， 到了美国他的学费还没有找落呢， 就别摆阔气了，等自己女儿办婚事的时候再说吧。 我拿起来看看， “不错。” “你能接受么？” 那一刹那， 我突然很想问， “你知道么， XXX现在又是单身了， 你想想， 要不要再等 等？” 可是我终于没有说， 出口的是， “不是说好周末给你答复么？ 我要再想想。” 严仲林很夸张的叹口气， “就是要继续折磨我呗！ 好，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 他让我放松， 让我笑。 原来喜欢过一个很英俊的男生，每次见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丑， 觉得自己不够好， 最后终于受不了， 就分手了。 难过归难过， 但是内心里暗暗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严仲林， 貌不惊人， 才不出众， 但每次看到他， 和他在一起， 就觉得想怎样就 怎样， 不用掩饰什么。 我走神的功夫， 严仲林已经把帐结了， “走， 送你回家。” 一出来， 北京的夜景就铺天盖地的包围了我。没有远行的时候不觉的， 现在看看， 真是 好啊。 不是说美国不好， 也不是说在美国生活就怎样怎样， 但是回家的那种感觉， 站 在自己生长的城市的那种感觉， 觉得自己完全是周围环境一部分的那种感觉， 是完完全 全不一样的。 那种放松， 那种舒坦， 在美国多久都是没有的。 看着满街的灯火， 我的嘴不知不觉得就咧开了。 “傻笑什么呢？“ 严仲林揶揄我 “觉得北京好。” “那当然， 就你， 在美国闷坏了吧！” 我老老实实点头, “你知道我， 只有和熟人才人来疯， 我在美国朋友很多， 但是还是觉 得很闷。 不过美国有美国得好。 等我彻底的回来了， 也会想念那里的。“ 过马路的时候严仲林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悠一下， 想想也觉得可笑， 都谈 婚论嫁了， 我们两个这才开始有身体上的接触， 让朋友知道了， 还不得一地眼睛碎片。 过了马路，他没有松手， 我也没有觉得不好， 就让他这么牵着，很自然的样子。 我们家在四个街口以外，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胡说八道的走回去， 我突然就觉得似乎 大局已定的样子， 尽管还没有任何承诺， 我觉得， 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把自己卖了 回到家， 妈妈说， “给小倪打个电话， 她找你。” 我打过去， 响了一声， 那边就接起来了， “陆飞， 你吧。” “是啊， 今天回来够晚吧！“ 我开玩笑的说。 “不许闹， 有正经事情。” “怎么了？” “张诺他们一群人要开中学同学聚会， 你知道老严原来是班副， 大家都吵着要见他。” 我愣了一下， 才想出其中的关节。 “你要是介意， 就和他说， 不去了。”倪笑懿说 “我不能替他作决定啊， 他要是愿意去， 那就去呗。”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那我就问问他？本来是不要紧的， 但是这次聚会时到我们原来办 主任祁老师家去， 祁老师去年体检发现有前列腺癌，我们就说好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热热 闹闹的看看老师，去年老师就问起老严， 那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今年老严刚好回来。。 。”声音中很是迟疑。 我在沙发中缩成一团， “你去和老严说吧。这种情况， 当然应当去的 可别说问过我。正 好看看他对我是不是诚实。” 倪笑懿在一边坏笑。 和他们又说了几句， 我把电话放下， 妈妈看着我， “要是他没有告诉你呢？” “如果他没有告诉我， 且又去了，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但不诚实， 而且很笨， 你想， 有 倪笑懿在， 我能不知道他去了？ 那就算了。 如果他没有去， 也不愿意告诉我， 那其实 他是不愿意我心里难受， 想东想西的。 那没什么。 不过他喜欢他们班主任， 这种情况 ， 估计是会去的。” “他要是想去， 又想让你陪他去呢？” “那就去。” 我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 “第一，我估计他肯定要让我陪着， 不然以后不是说不清楚？ 第二， 与其 我自己在街上瞎逛， 想东想西德， 不如干脆去了， 看个踏实。 第三， 他当年早恋的事 情在年级里也比较有名气， 保不准还有那糊里糊涂的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我去了， 就省 了这样的尴尬， 第四。。。“ 我妈看着我。 “第四还没想好， 反正他要让我去， 我就去。” 我妈想想， “就八个字， 自然大方， 不卑不亢。” “妈， 就是见见过去的同学， 不是接待外宾。” “你天天在美国见外宾， 我才不担心呢。 丫头啊，你记住了， 再怎么说， 你们两个见 面总是要在心里给对方打分的， 你只要自自然然的， 就天下无敌了。” 我啼笑皆非的说， “妈， 你姑娘貌不惊人， 还胖， 才不出众， 就算还说的过去一时半 会也看不出来， 怎么就天下无敌了？“ “陆飞，我虽然一直叫你减肥什么的， 但是其实你长的不难看， 胖的也不难看。而且你 记住了， 女人的气质比容貌重要， 特别是你们都是高学历的人。 你对谁都热情真诚， 特别善良，最重要的特点是你特别大气，只要自自然然的， 你的魅力就出来了，就怕你心 里不自然， 老想和谁叫着劲， 那就完了。不过我姑娘， 不会的。” 我第800次的崇拜我妈妈， 她看得真准，而且让我立刻对自己有了把握： 不久是自自然然 的么？ 少了多少麻烦。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 我正吃早饭呢： 烧饼， 油条， 豆浆， 元宵， 我妈把至少三个人的量放 在我面前， “吃啊， 吃啊， 回去就吃不着了。” 这时候电话响， 我们都认定是严仲林， 我蹦蹦跳跳的去接电话， “喂，喂？” “陆飞， 是我。” 是李娜。 “诶， 你好。 你怎么样？” 我惊讶的不得了。 “还行， 就是难受， 怎么都难受。” 我安慰她， “没关系， 女人不都得过这一关？ “陆飞， 你能帮我带些东西过来么？我妈签证没过，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 我自然满口答应， 一二三四五的记下来： 妊娠生产方面的书， 一些小衣服帽子，要纯棉 的；若干中药，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一边记， 一边暗暗叫苦， 我哪里会买这些 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尽力而为。你，“ 我犹豫了一下， “你现在和江水怎么样？” 那边很平淡的说， “就那么过呗。 孩子都要有了。” 那一刹那， 我决定， 很认真的决定， 我如果已经对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感觉， 一定会 和他分手。 也许未来， 为了孩子， 甚至别的什么， 我还是会食言， 但是这一刹那， 我的决心不可动摇。 妈妈问我是谁， 我忍不住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妈妈听。 妈妈一边洗碗一边说， “那个男的真不是东西， 但是女的也有错， 她太沉不住气了， 对婚姻没有把握。 丫头啊， 告诉你， 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婚姻里面， 恩大于爱， 再深厚的爱情， 也有平淡下来的时候， 指望那个， 靠不住！” 我忍了又忍， 还是问， “ 那你和我爸呢？” 我妈白我一眼，大喊一声， “XXX, 你的钙片吃了没有？ 酸奶呢？” 我爸诚惶诚恐的把手里的《中国大历史》放下， 出来吃药喝酸奶。“你看见没有， 就不 能找你爸这样的， 都让我惯坏了， 现在什么家务也不干，说你呢， 你乐什么。没皮没脸 。” 我妈也忍不住乐了， 我爸冲我挤挤眼， 继续回去看书。 他们两个这样几十年， 如鱼得水， 外人（包括我）针插不入。 我当然是笑着走了。今天约好和严仲林去颐和园。 严仲林见我的时候， 老大得不自然。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吃糖葫芦。 严仲林终于开口， “和你商量件事情。”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祁老师吧， 对我特别好的那个， 我高中班主任…” 我耐心听他讲祁老师的感人事迹， “那我们还不得去看看人家？” “是啊， 他病得这么重。。。 我们高中同学说好了这个星期天再他们家聚会， 你能和我 一起去么？ 我不说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谁，。。。 你知道了吧， 可能也要去， 你要是觉得别扭， 我们就不去了。”严 仲林可怜吧吧的看着我。“要不我们单独去？ 我怕老师不高兴， 觉得我。。。” “去吧， 没关系。“我很爽快的说。 严仲林那一天对我都感恩戴得的。 冰天雪地的， 就没有划船， 只是在空荡的园子里逛来逛去， 严仲林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 上， 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悄悄看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用再说什么， 我心满 意足的叹口气。 就是这样吧， 不管未来会怎样， 这样的时刻， 我们是相爱的。 “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看看？我妈妈张罗着给你买见面礼呢。” 这是我的死门。 我不说话。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伯母的。 那时候真得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从教授家出来， 他说要回家取本书再回学校， 我在楼下等。他和他妈妈一起下来，他妈 妈看看我， 那个眼光我一生难忘。 当然后来是很客气的招呼， 但是我当时的感觉非常非 常的不好。 后来果然结果不好。 他和我分手了， 问来问去， 他说他不爱我， 且他妈妈也不喜欢我 。 “我妈还是希望媳妇漂亮一些。“ 这件事很长时间让我非常的自卑。 后来就抬起头， 对自己说， “他们算什么， 他们不喜欢我， 我一定要自己喜欢自己。 ” 然后就又奋发起来， 或者说， 玩世起来， 什么都喜笑怒骂起来。 有意无意， 我也没有再谈过恋爱。 直到这次和严仲林。可是最终还是要见他的妈妈。 他看看我， “别紧张， 我妈人特别好。” 我点点头， “你看着办吧， 下个星期吧。” 严仲林看看我， “你知道么？ 我刚刚见你的时候， 觉得你是个开心果， 还特别嫉妒你 ， 怎么能老那么高兴， 你知道你离开实验室以后实验室多么闷么？ 可是后来我发现， 又些时候， 你的眼光会变得特别的悲伤。 就那么一下， 但是特别震撼人， 刚才你不说 话的时候就是那样， 丫头， 你不能这么压抑自己。只把快乐的一面给别人看的， 你要是 不高兴， 一定和我说。” 我看着他， “好， 我一定和你说。” 他把眼光转开， “是不是想起XXX了？” 我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倪笑懿和我说的。” 她当时不是号称要把那个男生给灭了么？ 你死说活说才没出人命 。 那个白痴， 你还想着呢？ 没听说后来你们一个系的女生都不理他了？“ 纠缠我这么久的事情， 突然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你放心， 丫头， 我不是那样的人， 也没有那么脆弱的感情。 你应当知道我， 我喜欢 谁， 就是喜欢了。” 我点头。 “再怎么说， 我妈的菜做的不错， 那天你就苦吃， 什么也不用说， 我妈就喜欢能吃的 。” 再伤感， 也笑了， “那你应当找个饭桶。” 严仲林满脸堆笑的看看我，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狠狠的推开他， “你这个家伙， 看 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也没有说， 都是你自己说的。” 他满脸无辜。 你说， 遇上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我现在就开始减肥， 免得你总是嘲笑我。” 严仲林突然很严肃的说， “不许你减肥， 你减了肥就不好玩了。 我捏谁去啊？ 听到没 有， 没有肉你就不好玩了， 不许减肥。” 我满脸匪荑所思的看着他， 还有不喜欢女朋友苗条的男生？ 所以什么胖啦， 不漂亮啦， 父母不同意啦， 统统是借口， 喜欢就是喜欢， 这些都不是 理由。 成了理由， 就说明爱的不够。 七 星期天早上， 我在家里发呆， 想自己应当什么打扮。 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打扮的人。平时就那么几件衣服， 看上去最多也就是整洁大方， 今天 这样的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似乎应当稍微打扮一下。 我妈这时候敲门。“小飞， 起床。” 说着就推门进来。 “今天打算穿什么？” 我摊摊手， 把衣柜打开， 拿出我比较喜欢的毛衣， 套上身， 外面加一个咖啡色的小马 甲， 下面是一条gap的休闲裤， 又挑了一双新买的黑皮鞋。 也就是这样了，打扮停当， 看看妈妈。 她点点头， “不错， 简单大方。就这样吧” 昨天逛街的时候， 也不是没有看那些高贵的， 或者性感的衣服， 不过其一是中国现在的 女人都瘦， 那样的衣服通常没有我的号， 二是就算有号， 我穿上也完全没有橱窗里模特 的感觉。其三， 我就是这样的人， 硬装成别的样子， 迟早也要露馅， 不入就“破罐子 破摔”， 起码我自己不累。 我和严仲林约好11点在师大门口见面， 我想了想， 给倪笑懿打了一个电话， 她今天也去 ， 我让她先出来， 推荐我一个salon. 我坐在椅子上， 发型师很亲切的问我，“想要什么样？” 我问， “您觉得呢？” 她仔细端详着我， “其实你的头发， 做个离子烫， 稍微修一下， 就很好了。” 我点点头， “那您就做吧” 洗头， 剪， 烫。。。镜子里出现得我让我和倪笑懿都呆了一下。 “你， 你， 还总说自己特别丑。。”倪笑懿一边欣赏一边说。 “期望比较低， 或者说平时实在太难看， 现在稍微收拾一下， 你就觉得特别好了。”我 很高兴的是， 发型师没有推荐什么怪异的， 新潮的发型，离子烫让头发垂垂的， 长长的 留海。。。 是我自己比较好看的样子， 也很符合我的气质。 做完最后的修饰，倪笑懿回家， 我去师大门口和严仲林见面。 公共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他了， 在门口踱来踱去的， 很着急的样子。 看见车来 了， 就急急的赶过来。在一车的人里面找我， 我挥挥手， 很有些得意的看着他从如释重 负到目瞪口呆， 然后就定格在那里了。 “傻了？”我从车上下来， 故意在他面前摆手。 他憋了半天， “你今天看着怪怪的！” 我当场吐血， “怪怪的？” “好的那种怪怪的， 就是说和平时不一样， 但是是好的那种不一样。。。” “你是说， 漂亮， 是吧。”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夸了自己一下。 “是啊， 是啊， 更象一只白熊了， 特别可爱。” 我再次吐血。“白熊？” “是啊， 你的毛衣是白的。 你看着又乖乖的， 很象白熊。” 我从此断了“为悦己者而容“的念头， “白熊“也从此成了我的众多外号中的一个。 我们到了老师家的时候， 已经是一屋子的人了， 热闹得快把屋顶掀了。 严仲林一进去， 开门的是张诺， 一见是我们就喊， “来， 来，来， 我们班副和班副夫人来了。” 我 就手推了张诺一把， “什么夫人， 谁说嫁给他了？” 说着屋里呼噜噜就出来一群人， 争先恐后的拍着严仲林的肩膀， 很亲热的交谈着， 女生打了招呼很自然的就迎了我进去 ， 说着天气， 交通这样的话题。 进了屋， 看见了他们班主任， 严仲林拖了我上去， 呵呵一乐，对老师说， “祁老师， 您看， 这么久没来看您了。 这是我女朋友。”祁老师乐的合不上嘴， 赶紧招呼我们坐 ， 然后就开始问严仲林的情况， 言语之间透着那么关心，一看就知道当年严仲林是他的 心腹。我在一边和倪笑懿说话， 一边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 觉得特别得好： 在美国， 少有这样的热闹。 “。。。 我的喜酒您可一定得来喝，是吧， 陆飞。”我回过神这句有我的事， 马上露出 甜蜜的笑容， “是阿， 您当然要来了！”周围他的兄弟们立刻开始起哄， 严仲林很有气 概的说， “到时还能少了你们的？ 不过给不给好的吃的可得看她了！” 他指指我，“ 现在巴结着没错！” 大家又开始起哄。 这时候门铃又响， 张诺开门， 带见来一个女孩子， 我立刻感觉到大家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 尤其是严仲林。 我暗暗想，就是她了。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 矮矮的女生。样子很模糊， 就是说， 我很难描述特征。 且 我也不能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大家和她热情的打招呼， 祁老师招招手， “林晓梅， 过 来， 过来！” 她乖乖的叫了一声老师， 在我们斜对面坐下来。 严仲林有意无意的搂着我， 和她闷闷得 打了一声招呼。她回应过来，气氛， 也许只是我觉得， 有些尴尬。 我笑眯眯的不说话， 我这个人， 事情发生以前， 往往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但是事情真 的发生了， 神经反而就放松了， 也就这个样子， 能吃了我？ 且，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倪笑懿不是那么放心的过来， 拉着张诺，在我身边坐下。 她那边也有几个同学挤着， 看我的眼光， 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心里“哈哈”一声， 看看， 看看， 打抱不平的要上来了：严仲林和林晓梅当年也是班 里出名的一对，两个人人缘都不错，很有些同学是觉得两个人兜兜转转，终究要成一段佳 话的， 这才符合所有爱情故事的逻辑。谁知道半空中“砰”出现一个我， 自己人总是向 着自己人， 难怪看我不顺眼。 再看林晓梅， 一直和老师， 同学说话，眼光没有过来。 我仍然笑眯眯的做贤惠状。心里暗暗同情严仲林。 这时祁老师说了句什么， 就听见严仲林说， “我们北大认识的的， 陆飞， 来来， 祁老 师要政审。”大家都笑。 祁老师笑着骂， “这张嘴， 当年那么扳也没板过来。” 然后对我很亲切地说， “严仲 林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严仲林又插嘴， “都快30了， 也不能算孩子了。” 我瞄他一眼：“是啊， 他挺好的。”我说。 “你也是学化学的？” 我点头， “出国以后改专业了。” “听张诺说你特别能干。” 我最听不得别人夸我， 不是不高兴， 但是不知道怎么接， 只能说， “没有， 没有。” 倪笑懿插嘴， “可不是， 严仲林算是拣着宝了。 我们当年宿舍的几个都叫着要他请客呢 。” 严仲林一个劲点头， 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则面如仲枣，只盼着转换话题。 祁老师却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我们这不还商量呢么？” 严仲林说。 “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老师点点头， “那你然后也出国。” 严仲林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平常， 他肯定还要加上一句， “跟老婆走。 坚决贯彻老婆 的思想。”今天， 自然什么也不说了。 这叫一个别扭！我偷偷推推严仲林，意思是能不能过去和挤在阳台上的同学（看着还比较 面善）说说话。 这边却有人说， “严仲林， 你够快的， 这就打算把自己卖了！还卖到美国去。” 平时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今天有人这样说， 却听着有那么点刺耳。 是我多心？ 看看说话那个女孩子的表情， 我微笑着不说话。 严仲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嘿嘿的笑了两声， 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这边又说， “现在这样有福相的女孩子也不好找。”然后咯咯笑两声。林晓梅的脸色也不 是那么好看了， 轻轻拍了拍那个女生。 我仍然微笑着不说话， 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过是看在老师的分上才来的， 你们 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够格是我的敌人， 我不会和你们动气的。 我倒是完全可以明白那个女孩子的心情， 为好友争一口气。 只是方法有些幼稚，可以原 谅， 可以原谅， 如果她真的希望帮她的好朋友把严仲林夺回来， 那么就应当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和严仲 林好好说， 好好谈 如果是觉得过去已经过去， 那么更应当做的大方， 不用当众想给我难看。 林晓梅这时候开口说， “你们看看， 这个郑京， 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大家如释重负 的下了台阶。 嗯， 这个女孩子， 起码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 也还比较会处世，不错不错。 严仲林小心翼翼的看看我， 见我没有生气的样子， 就势站起来， 和阳台上的哥们儿打了 声招呼， “那个XXX, 还有XX, 说什么呢？” 我也就站起来， 和他一起往阳台上走。 我这个迷糊，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桌子上， 把桌 上一杯水打翻了， 我惨叫一声， 我的裤子。。。。 全完了， 裤子上一副抽象的水墨山水， 湿的一塌糊涂， 这大冬天的。。。 是哪个女作家说的， 遇上过去情人啦， 情敌啊， 反正一切你想好好表现的人，你一定蓬 头垢面的。 我倒是没有蓬头垢面， 就是成了落汤鸡。 严仲林冲过来， 先问， “烫着没有， 烫着没有？” 我叹口气， “凉水。” “冻坏了吧， 那。” 我点点头， “难受死了。 我去卫生间” 主要是尴尬。当中出丑也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 次比较郁闷。 严仲林张罗着拿来餐巾纸， “先给你擦擦， 你看看， 你看看， 这么不小心， 真是迷糊 。 你说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 一边给我擦，一边唠唠叨叨的， 和围过来的同学 们说， “没办法， 我们这个就是特别不小心， 一天到晚闯祸， 我就跟着收拾。。 你说 怎么办。。。”怎么听， 里面宠腻的成分都大于责怪的。 不管以后怎样， 热恋中应当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找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这样的宠腻可能过去是属于她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爱不爱我 不说， 这种怅然若失， 我明白。真的明白。 我赶紧低头，和严仲林说， “我去卫生间了。” 师母张罗着给我找吹风机，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面， 把裤子吹干。 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很差， 不光是为了水泼在裤子上， 就是觉得痛恨这样的情况， 我 一向喜欢简单干净的环境， 这样复杂的， 每个人心里转八道弯还面带微笑的情况， 受不 了。 九流电视剧他妈的也出不来这样的烂情结。 反而是在这个卫生间里，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索性坐在浴缸边上， 不紧不慢的吹裤子， 不想出去。 严仲林过了一会儿来敲门， “丫头， 你怎么样？ 出来吃饭了。” 我叹口气， 裤子半湿不湿的， 也就这样了。 午饭大家出去吃。我和严仲林，张诺， 倪笑懿以及几个他们比较熟的同学坐在一起， 这 一大屋子人， 吵吵闹闹的， 透着那么亲切。倪笑懿低低的说， “你是不是不是那么高兴 。” “谁大冬天把裤子弄得半干不湿的都高兴不了。”我挟起一块拔丝苹果。 “不过你们家哪个可够疼你的， 你不在外面， 心神不定的。” “不要张口就我们家的， 他能不能成为我们家的， 还不一定呢。” “那么好， 你就凑活了吧。” “我怕有人要杀我。” 我懒洋洋的说，“现在单身男青年的行情看好啊。” 倪笑懿看看严仲林， “真要那样， 你还是保命吧， 这样的， 我们还找的道。” 我们两个都笑。 严仲林和他们高中几个哥们儿聊的不亦乐乎。 啤酒一瓶一瓶的， 这话就多了。陈年烂股 子的事情都出来了， 我听得很高兴， 不知道怎么搞得， 话题慢慢就转到严仲林身上了， 大家都说严仲林高中时候看起来乖的要命， 老师都特别喜欢， 觉得他特别懂事， 其实 整个一个蔫坏， 诸如什么在班日志里偷偷议论老师啊， 借开班委会逃避课间操比赛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据说是他们原来的体委）说的兴起， 拍拍严仲林， “你小子， 当年早恋， 天天到人家林晓梅的胡同口堵人家，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一语即出， 大家都醒了醒酒， 眼光都向着我就来了， 我当时正在夹一块鱼， 众目睽睽 之下把鱼肉放到自己盘子里， 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 严仲林脸色比霓虹灯还好看， 我继续做微笑状， 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八 我把鱼肉夹起来，吃了， 然后说， “你们赶快揭发， 我正愁没有他的小辫子呢。” 然 后看着严仲林，“你怎么追女孩儿也没有点新鲜的花样， 没创意！” 大家都松了气，倪笑懿趁机说， “张诺也这样， 看来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话题也就顺 势转到了张诺身上。 严仲林暗暗投过来感激的一瞥，他这个人实诚， 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30秒内我的盘子里就 堆了一大堆菜。 我于是埋头苦吃。 不理身外事。 吃的酒足饭饱的时候， 我拉倪笑懿去洗手间洗手。 开门进去， 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 “他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我和倪笑懿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了， 有人进来了。” “晓梅， 你不再争取一下？” “算了。” “和她比， 你真的条件好多了。现在胖的女的不吃香。 严仲林人还是挺好的， 我帮你！ ” 我暗暗想， 不要帮倒忙就好。 “算了，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你们认识11年， 谈了7年呢， 怎么算。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我把水龙头打开， 提醒两位小姐不要多说。 里面居然还在说：“你们不好太可惜了， 那个女孩子， 小菜一碟。” 我使劲冲已经气的脸色发青的倪笑懿使眼色，别动气，别动气。 林晓梅出来了， 看见我和倪笑懿在那里洗手， 不由面红耳赤。 郑京也出来了， 看起来就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和她们点点头， 把手擦干， 出去了。 一出去倪笑懿就骂， “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里面可以听见。 我赶紧拖她 回到座位， 怕两个火爆脾气的主儿在公共场合就“有女舌如簧” 了， 那我可就真得找个 地洞钻了。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这边严仲林还满脸无辜的问， “还好吧。” 我忍完又忍， 使劲提醒自己， 不是他的错误， 不是他的错误。。。 才没有说话。 他还问。我面带微笑， 还是不理他。 他看着我的眉梢眼角， 又看看那边桌子刚回来的两 个人， 觉得情况不妙。 那边倪笑懿面如玄谭的对张诺嘀嘀咕咕的， 张诺脸色渐渐凝重， 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严仲林愈发的不自在。 这随后上来的甜点， 也就很食不知味。 我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的感觉， 不是不象当年被“伯母”撞见， 什么也没做错去自惭形秽的。 但是现在道行已经不一样了。我当然有缺点， 也不是千骄百媚或者仪态万方， 你喜欢就 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过我的日子， 你说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这话开始使用来安慰自己， 现在则是自己真实的心态。 看着严仲林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时期， 以后结了婚， 老公哪里还对 你这样感冒。 以后我就成了碎嘴的小妇人， 为老公的身体， 孩子的前途担心， 每天忙 完事业忙家庭， 哪里还有这样潇洒豪迈的气质？ 枉废了妈妈这么多年的教导， 我还是没能出类拔萃起来。 这时看看身边这个现在为我紧张的脸色通红的男孩子， 心也就软了。我终于说， “你看 你， 怎么红豆西米露都吃不下， 你不吃我吃。” 严仲林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概心里108次悔着怎么没决定单独去看老师。 一顿饭， 吃的这叫高潮迭起。 终于到了临走的时候。 我乖乖的站在严仲林边上和大家说再见。 这时候那个郑京过来了 ， 也没有看我， 对严仲林说， “班副， 不够朋友啊， 从上海回来也不通知我们， 搬 家了我们都不知道。 电话呢？” 严仲林看看我， 我不发表意见， 历来是我的微笑表情。 严仲林只好在餐巾纸上开始写电话。 倪笑懿这时候过来了， 抿着嘴唇， 站在我身边。 严仲林把餐巾纸递了过去，上面居然除了他们家电话， 还有我们家的电话，“我现在基本 都在丈母娘家报道。你还是打给陆飞她们家比较保险。” 郑京的脸色我不敢看。 更不敢看别人的脸色。 我再也没有脸面见严仲林的诸般同学们。 严仲林可能今天也喝得多了， 大声说， “这次陆飞回来急， 我们可能来不及请大家吃了 ， 不过喜糖少不了你们的， 下次有机会， 让你们吃个够， 闹个够。” 我赶紧拉拉他， 脸通红通红的， 看着似乎很甜蜜的小两口的样子。 我心里只觉得混乱。 很感激严仲林的保护， 但是忍不住想， 是不是过了， 是不是不厚 道了。 总是记得小说里的话， “一个男人， 对前面人，也不要太为难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的态度一贯是能躲就躲。 好在已经吃完了。 今后也不必再见面。 手机铃声响， 我大喜， 立刻躲到了一边。 “喂， 您好。。。”心想一定是哪个狐朋狗 友约我出去玩乐。 这边严仲林和同学说话， 回头看到我脸色大变， 赶紧过来。 我怔怔的把手机挂了， 看看严仲林， “我得回家， 那边出事情了。” “怎么了， 怎么了？”严仲林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吓坏了。 “李娜出事情了， 在抢救呢。 是平平打来的， 让我去看看李娜的父母。 他们在北京签 证， 还没有回去。” 严仲林也吓坏了。 “怎么了， 这是。” “两个人打架， 孩子没了， 李娜想不开。” 我混乱的说出几个字。 手忙脚乱的收拾自 己的东西。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同学都围上来。 严仲林只说有些事情， 和大家匆匆道别。 大家也就就势散了。 我什么也顾不得， 先回 家， 手机效果不好， 平平说还会再打到家里。 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反复想着平平哭着说的几句话： “ 我在医院呢。” “这个傻孩子。。。” “煤气。。。” “孩子是前两天没有的。。。” “江水和那个女的没有断。 李娜知道了， 特别生气， 后来。。。” “本来孩子还是个盼头， 后来孩子也没有了。。。” 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手脚都冰凉。 严仲林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了家， 妈妈开门乐呵呵的说， “怎么没有多玩玩， 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才注意到 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 我一眼看见墙角放着我昨天买的婴儿用品， 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平心而论， 我和李娜不是特别好的朋友， 她和我不是一类的人， 我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呢 ， 很多事情还不会处理。 人， 也小家子气一些。 但是还是一个很好， 很善良的女孩子 。 我们认识也有1年多了， 一直开导她， 宽慰她。 慢慢的也就亲近起来。 她做得一手 好菜和针线， 我没有少沾光。。。 严仲林和妈妈说了两句， 妈妈过来拍拍我， “别着急， 你着急也没有用。等平平来电话 ， 看看能干什么才重要。” 顺势递上一杯蜂蜜水。 这时候电话铃刺耳的响起， 我一把抓起来。 “平平， 平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平已经安静下来， “陆飞， 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刚才也是整个乱了。 李娜已经没什 么事情了， 在医院观察呢， 警察也在， 怪吓人的.” 我的一颗心慢慢回了原位。“你守着呢？” “也没有别人了， 江水来， 李娜不想见。” 这才想起， 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正法， 一腔怒火慢慢的就上来了， “我走了这么几天， 怎么又出事情了？” 平平不说话。 半天半天， 我听到她又哭了。 “看我回来不拧掉他的头！” 我狠狠的说。 “那个女的也在这边呢。”平平不哭了， “小心人家和你拼命。”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出离愤怒。 “也就是我不在， 也就是我不在。。。” 在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能打上门去？ 说来说去， 我唯一能责怪的， 其实是李娜。 一个江水， 又什么了不起， 值得付出生命么？ 可怜的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平平在那边冷笑， “你别在这里说， 我也气得不行， 又能怎么样？你走的时候， 我看 江水已经和李娜不错了， 江水和我们家那个说， 他已经下决心断了。结果呢？ 那个女孩 子来chicago了，江水接到电话据说脸都白了，当时就去了机场， 特别感人吧。” “然后女孩子就在这边住下了， 她说， 只想和江水再好好呆一个星期， 就永远离开他的 生活， 你说， 哪个男的受得了这个。 两个人就这么腻味着， 琼瑶阿姨的场景一点没糟 蹋， 都上了。” “你别以为我想象， 我们家那个和江水一个实验室， 什么看不见， 那个女孩子用手抄了 《紫贝壳》给江水，还有他们当年所有的来往信件，纸条， 照片。。。 江水给我老公看 的时候， 那个表情我老公看了回来和我说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 “我们就使劲给瞒着，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瞒住。 李娜也不是傻子。 在办公室撞了个正着 。 李娜当时就不行了， 上去就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耳光， 那个女孩就哭， 江水就受不 了了， 上去抓李娜， 李娜转身就走， 人看着都不对了， 我老公上去拦， 都没有拦住， 我们都吓坏了， 当天晚上李娜就疼的死去活来的， 江水不在， 等我们到了送到医院， 孩子。。。 ”平平又哭。 张宇把电话接过来， “平平比较激动， 陆飞， 你不要着急， 在国内， 就是想请你看看 李娜的父母， 两个老人吓坏了， 我们比较担心， 别到是老人出什么事情。” 我这时候才“嗯”了一声。 “你好好在国内忙你的， 不要太着急， 我们会和你联系。” 那边挂了电话， 这边的听众也都听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我突然就觉得很疲倦， “你先回 去吧， 我歇歇。” 严仲林急得满脸通红。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 不过严仲林， 你记住， 将 来如果我发现你和林晓梅通过一封email, 你小心你的头。” 说到这个， 我的眼泪又下来 了。 严仲林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手， “不用你动手， 我自己就把头切下来给你。” 爸妈早躲了起来。 我终于痛痛快快的哭起来。 也许是物伤其类。 李娜的今天是不是就是我的明天？ 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一份变质的感情， 我一定会昂起头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 那样的伤害， 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怎么能去真的体验？ 不， 不， 不， 不要考验我， 我只想幸福平静的生活， 我不聪明不漂亮不出众， 我不想这样的考验。 严仲林轻轻把我揽在怀里， “不哭， 不哭了， 好不好？ 你相信我， 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严仲林离开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了。 他很不放心我， 妈妈劝他让我安静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 妈妈一边盛汤一边说， “海， 怎么这么没出息， 还不是你自己出事情 呢， 怎么就这样了？” 我闷闷得不说话。 妈妈想想， “小飞， 你那屋子一直乱七八糟的， 你走了， 我也没有收拾， 你晚上自己 去收拾一下吧。” 我点头， 胡乱吃了一点， 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先是书柜，然后是衣柜， 最后是抽屉。 抽屉？ 我突然明白妈妈的意思。 在书桌中间的抽屉里， 锁着我的一个秘密。已经有两年没有开启的秘密。 我的初恋。 那时我是一个又胖又丑， 锋芒毕露的女孩子。 引人注目， 但是不让人， 特别是同龄人 喜爱。于是就更加封闭自己， 拼命表现， 打败所有不喜欢我的人。 即使这样， 我还是有了自己的初恋。 我看着那时的卡片， 信件， 还有小小的礼物。。。不由得微笑了。 那时的感情， 真年轻啊。 可以为了他每天6：00起床去跑步， 去看自己一窍不通的篮球比赛， 去学自己根本不喜欢 的学科。。。 当年那个下了课就在我们班门口默默守候的大男孩后来他重重的伤害了我. 可是今天我想 起他， 还是觉得无限留恋。 不， 不是还爱他， 而是爱那时的日子， 和， 尽管那么别扭， 那么青涩， 但是又那么 单纯， 热情， 有活力的自己。 还有那时那种不管不顾， 完全忘我的感情。 这段回忆将永远伴随着我。 那么我怎么又能要求严仲林完全抹煞过去呢？ 我又怎么能因为他同样美丽的年少时的爱情， 而放弃我们现在的感情？ 换句话， 如果我们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 然后受伤， 痛苦， 复原， 我们就不是今天的 自己， 那么我还会爱上严仲林么？ 我这样的别扭， 是对严仲林没有信心？ 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样想着， 我回味着今天同学聚会上的一幕一幕，这时候回想， 才觉得他对我实在是好 。 那样的场合， 他比我要尴尬， 面对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 还是挺身出来维护我， 真 是难为他了： 至少比方鸿健强。 放开来想， 有爱的时候， 一定一定要珍惜， 栽培。林晓梅或多或少， 可能还是觉得严 仲林永远会在那里等她， 什么时候回去也就是了， 或者不回去都可以， 反正他对她的感 情恒古不变。 不， 不， 永远不要那样自信， 没有希望的感情是会枯萎的， 尤其在外界还有诱惑的时 候。我相信他现在爱的是我。 以后， 就看我们的缘分了。 想到这些， 那些丝丝缕缕的回忆也就都跳了出来， 我开始很想他， 很想他。 突然明白，其实自己的决定早已经做了， 我爱他， 我想有个家，我是愿意嫁给他的， 以 后怎么样， 以后再说。 我和我的死党们一致认为， 女孩子在22-25岁是最想嫁人的， 过了这个年龄段， 就淡了 。 我现在23岁， 在这样的时间里碰上了他， 是我的宿命。 我停下手里的东西， 闭上眼睛， 想自己是不是愿意失去他， 然后回到外面纷繁的世界去 重新开始找寻？ 不， 我不愿意。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过去的阴影， 我想， 我会比李娜做的好。 换句话， 如果他是第二个江水， 我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但是我想他不是。 正想着， 听见门铃响， 我立刻冲出去， 果然是严仲林站在门口， “实在是不放心。。 。” 我妈和我爸又消失了， 我忍不住狠狠的拥抱了他， 他一时还不习惯我的热情， 鉴于我回 国一直是淡淡的。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问， “那个东西带了么？” “什么啊？” 他楞楞的问。 我就要嫁这么个笨家伙。 “没带算了。” “什么啊？ 啊， 啊， 带了， 带了。”这位同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阵手忙 脚乱， 把戒指拿了出来。 我看看这个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束的指环， 抬头看着他说， “严仲林， 你要对我好。 ” 他点点头， 又点点头， “一定， 一定。” 我低下头， “好， 我嫁给你。” 严仲林抱住我， “你放心， 你放心。” 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我没来由的又掉了 眼泪。 那边屋门响，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小严， 好了好了， 这就是一家人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欺负小飞，我可 不饶你。“ 我妈恩威并施， 从教育我就是这样， 屡试不爽。 我爸也出来了， “好好， 我们得准备嫁妆了。 小严啊， 我们有时间好好谈谈。 我看看 你的想法。” 我无比同情的看着严仲林， 和我亲爱的物理学家老爸谈话肯定不轻松。 严仲林显然还不能反映过来今天晚上怎么什么都发生了实质性变化， 只有支支吾吾点头的 份。 我， 犹豫了这么久，终于做了决定， 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了， 反正是好是坏， 就这么着 了。 我妈还是老谋深算， 立刻考虑到实际问题： “你们可得抓紧，这个手续， 麻烦着呢。” 我立刻脑袋开始疼。我妈还说呢， “明天赶快去婚检。不然就来不及了。” 严仲林的嘴慢慢裂开了， 合不拢了。很认真得对二老说， “我一定对陆飞好。” 我妈眼圈一红， “知道， 我们都知道。” 严仲林走了以后， 我妈很诡异的看着我笑。 我脸一红。躲回房间。 听见我妈和我爸说， “好了， 好了， 嫁出去了， 不归我们管了 。” 我又气又笑。 刚刚要睡， 我妈噌噌噌的过来， “来， 看嫁妆。” 哗啦啦， 一个盒子，里面是项链啦 ， 戒指啦， 手镯啦， 小玉坠啦， 我小时候的录音带， 相片啦。。。 我目瞪口呆。 我 妈特别得意的说， “从你一上大学就给你开始攒了。” 我不敢相信得看着我妈：“原来 说不让早恋的也是你！” “上了大学就不是早恋了。” 我妈特别有道理的说。 “那和高三有什么质的差别？” “有， 你上大学了。” 第九章： 第二天， 我们去看李娜和江水的父母。 两家在一个旅馆， 我的意见是带两家人出去吃饭， 严仲林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你还 是先分别见了再说。” 事实证明， 他是多麽的英明。 我们先见的李娜的父母， 她父亲是当地卫生局的， 母亲在一个厂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都 很紧张的先问我李娜的情况， 她妈妈哭着说把自己的女儿给害了。 他爸爸就在那里叹气 。 我和严仲林就拼命的说宽心的话。 我们慢慢的才知道， 他们和江水家是邻居。 现在 两家已经彻底闹翻了。 “他们那个倒霉儿子， 没有良心的， 我们女儿， 清清白白的， 脾气好， 他和那个不要脸的女的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们的小娜啊。。。” 我头痛欲烈。不知道是附和呢， 还是说别的什么。 他爸爸这时侯说: “那小娜现在上学了么？“ 我摇头， “没有呢， 她还没考完试呢。” 他爸爸皱着眉头， “去美国一趟，连学也没上， 不能就这样回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看严仲林， 严仲林使了个眼色。 我才没有说话。 他爸爸开始问我在美国上什么学， 一年多少钱， 工作前景好不好。。。 她妈妈实在受不了了， “李娜现在都这样了， 上什么学？” “你还说， 没出息， 真给我丢人， 看看人家的女儿！” 我尴尬的要命。 “小陆啊， 我们觉得， 江水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他要离婚， 可以， 但是要供我女儿念 书， 在美国自立了。 不然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小娜那里，我们也这样说， 你和那边也 这样说。 我们讲道理， 这件事情上他们江水太不像话了。还有， 要离婚的话， 钱怎么 算， 我们也得说说。 他把我们女儿弄成这样， 总要赔偿一些的。”他爸爸越说越激动。 李妈妈就只是哭。 我和严仲林又劝慰了几句， 就告辞了， 临走留下我们的电话和地址， 让他们有事情找我 们。 然后见江水的父母。 他的妈妈也在卫生局， 爸爸是个退休会计。江水的妈妈一见我， 就说， “我儿子不会有 什么麻烦把。” 我没来有的觉得反感。 “不知道， 您没和他们联系？” “联系了， 这孩子，这次闹的， 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我说， “李娜已经没事了。” 他妈妈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 是啊，没事就好， 江水昨天和我们说了， 我们就没问。” 我们一时无话。 她妈妈又问， “陆飞阿， 你看他们是不是已经肯定不行了。” 我摇摇头， “不知道， 不过可能闹得比较大了。” “我说呢， 离也就离了。但是江水想让那个女的进门， 没有可能， 我当年就看不上， 现在， 这么贱， 绝对不行。” 我差点没有回敬一句：“您的儿子那么迷人， 要不要全国选妃？” 最看不得这样的人， 自己的孩子如珍似宝， 别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烂泥。 心里第一次开始 同情那个做第三者的女孩子： 这家的饭不好吃。 还是严仲林眼明手快，抢先说：“阿姨， 没关系的， 都是小辈的事情， 还是让他们自己 折腾去， 您可别着急。” 阿姨笑着说， “小严啊， 这次真麻烦你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严仲林和她寒暄者， 这小子， 在我面前笨头笨脑的， 在外人面前到是伶俐。 我就拿出我的祭天法宝：不说话。 在大学军训一个月，教官对我的评价是“老实，不爱说话。” 旁边的倪笑懿一口水呛在嗓 子里， 咳嗽不止。 我？ 对不熟悉的， 说不到一起的人， 就微笑着闭嘴。 那边阿姨俨然把严仲林当成了知心人， 絮絮叨叨养大一个儿子不知道多么费劲，现在还要 这样操心。 严仲林唯唯诺诺， 悄悄捏捏我的手。 我叹口气， 看来指望公公婆婆帮着李娜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时候阿姨转过来问我， “小陆， 在美国办离婚是不是很麻烦？ 我听说财产自动一半归 女方了， 是么？” 我连婚还没有结呢， 怎么知道离婚的种种？ “阿姨， 我不是很清楚， 各个州的法律不是很一样。”我尽可能给一个含糊的答案。 “嗨， 我们江水反正没有什么钱。 李娜要是想讹他， 也讹不着。 他当年出国的时候我 们还欠了一大笔。。。” 我就耐着性子听着， “现在房子什么得也要自己买， 我们还指着江水支持一下呢， 他妹 妹也要结婚， 小两口也没有房子。。。” 最后， 阿姨笑容可掬的说， “小陆， 李娜和你好， 你把我们的情况也说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么多， 开始还没有反应， 气慢慢就上来了，脸变得通红。 严仲林见式不好， 拉起我就说， “阿姨， 我们下午还要去婚检， 您和叔叔有什么事情 ， 就给我打电话。” 送我们出来的时候， 叔叔悄悄和我说，“小陆，你不要介意，这次江水要负主要责任， 不能亏待李娜的， 我再和他说。” 我的气还是没有平下来。 从旅馆出来走了很久， 严仲林说， “这回两边都跟着馋和， 事情可是麻烦啊。” 我这才开始骂：“什么人！” 严仲林安慰的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李娜离婚了绝对是额首称庆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婆婆， 减寿！” 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希望她最后找一个厉害的儿媳妇。 就知道滋味了。。。” 严仲林又气又笑， “要不你嫁过去， 好好替李娜出气？” “我怕结婚当天就发生杀夫案。” 我也笑了。 然后我很感慨的说， “所以说女孩子结婚以前是个宝， 结婚以后， 就这样被人家欺负。 我妈说的对， 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什么事情来了， 自己拿起包就可以走， 损失的是别 人。 达尔文的生存法则在婚姻里也成立， 真没有意思。” 严仲林这时候才说， “江水的妈妈， 也过分了一些。” “还不是因为李娜现在靠着江水？ 我还看过比这更过分的， 某家女的工作， 男的读书， 公公婆婆来探亲， 先是嫌媳妇不在家里照顾儿子， 听说了媳妇挣的比儿子多， 马上开 始要钱要物, 要不到， 就闹， 最后两口子离了婚， 那个男的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因 为他们家的情况已经传开了。” 严仲林叹口气， “我们家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 这才记起晚上要去初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心里各登一声。 下午先去买见面礼。 贵了也不是， 便宜了也不是， 好容易选了一款护肤品给伯母, 摆摆 手叫严仲林来看， 他一看就满脸通红：“不， 不， 别买这个。” 我莫名其妙。 他半晌才说， “过去她上门送的就是这个。” 我觉得那个堵， 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另选别的。 最后选了一款空气清新机， 付钱的时候我半真半假的说， “这个不重样吧。” 严仲林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虽然就那么一下，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转过脸， 我也觉 得自己不厚道， 但是心理没办法控制的别扭。 结果去他们家一路上， 都没怎么说话。 进门前， 我匆匆挂上了一个微笑。 伯父伯母迎出来， 欢天喜地的，让进屋里， 洗了手就开始吃饭。 饭桌上询问了一下我的 情况。 我因为心理还不是那么痛快， 问一句， 答一句， 看起来， 似乎是很文静的样子 ， 反而合老人们的意。我也没有想可以表现， 免得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不过严仲林的 父母一看就是老实的知识分子， 对人很好。 丝毫没有嫌弃媳妇不够美艳， 反而总是说自 己儿子的缺点不是之处， 看过许多事情以后， 我心里暗暗感激。 这样的公婆现在已经趋 绝种的趋势。 这样想着，我的心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觉得这个婚也不是不可以结， 这样的家庭出来 的孩子， 本性应当比较纯良。 晚饭结束， 大家都大局已定的样子。 严仲林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的了，伯母乐呵 呵的拿出了一条项链， 作为见面礼给我。 我推辞不要， 伯母说：“怎么能不要？”。 出门以后， 严仲林兴冲冲的说， “他们可喜欢你了。” 我点点头。 “我爸说， 你送的礼物一看就是我把家里缺什么告诉了， 问我知不知道未来丈母娘喜欢 什么。”严仲林今天晚上显然心情很好。 我想了想， 还是说，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一愣， 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想一想， 说， “是， 我是不高兴。 我和你在一起， 就是和你， 一段过去就是过去了， 我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总在我们之间。” 说完， 他转头看着我， 眼光清澈坚定， “白熊， 我如果不是对你一心一意， 也不会和 你表白。 我不是那种可以同时和你甜言蜜语心里还惦着别人的人。 我想， 你看我当年对 她多么专情， 现在对你也一样。” 我感动不已。 轻轻的说， “人们总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只是担心。。。” 他打断我， “你不是水， 是白熊。” 好， 我就做那只白熊。 从此， 我决口不再提那个人， 那段事。 不， 不， 我还是经常想起， 特别是最初的日子。 但是我已经决定不让她进入我的生活， 在我的家里我是中心， 不容得什么瑞贝卡之流横 行。 当然， 这是后话。 回到家， 妈妈早就等得着急了，先和严仲林说， “陆飞这孩子， 傻乎乎的， 没惹你爸 爸妈妈不高兴把。” 等严仲林走了， 立刻把我拖到屋里细细盘问， 特别是严伯母。 听我连菜名都报了一遍以 后， 满意的说， “这样的家庭不错， 你不会吃苦。” 我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会住在一起。” 妈妈白我一眼，“年级小就是不懂事， 找个恶婆婆你试试。 就你这个老实人， 还不得给 欺负死。” 我想起江水的母亲大人， 不由的点点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婆婆不好， 打改也顾不得 了， 后面就麻烦了。 所以说我还是有福气的。 “记住， 保持距离， 什么事情都没有， 一旦走得太近， 就麻烦。 孝敬是应当的， 但 是你们小夫妻的生活， 谁也别掺呼。” 我妈的话永远是真理。 正说着， 电话响。 我预感到什么， 抢着接起来。 先是沉默， 然后李娜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了过来。 第十章 我在心里面不知道已经骂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多少遍了。 但是接到电话的时候， 心里一 酸， 涌上心头的都是心疼。 特别是在见过两家父母以后， 我觉得李娜特别孤单。 “陆飞， 不好意思。 我真不争气”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你已经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了吧。 麻烦你有机会转告一声，我不会贪江水的钱”声音中无 限疲倦，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飞， 我很想你。 你当年劝我的话， 我要是听了就好了。” “李娜， 没关系的。”一到这个时候， 我就笨嘴拙舌的。 “你快结婚了？ 恭喜啊。”她在那边倒是笑了， “过去我这样的要算不祥， 连婚礼都不 能参加。” “你胡说什么。” “你比我强， 肯定会有好福气的。”李娜顿了顿， “江水已经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你还好么？” “这么折腾一下， 才知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活着重要， 我现在身体在恢复 ，就好， 就每天比每天好。” 我放心了， 这个小丫头最终没有让我失望， 她已经站起来了。 当然鼻青脸肿， 血迹斑斑，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站起来了， 就可以继续向前走。 “我现在可以静下心来看英语了。 你回来帮帮我” “好， 保你高分。”我满口答应。 “我出去走走， 你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 无限感慨。 妈妈过来坐在边上， “你看， 这样难过的事情， 到了临头， 也就挺住了。” “是啊， 人总会又那么一个契机让她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 都要坚强独立乐观的活下去 ， 还要活得好， 不是为了争气， 是为了自己。” 妈妈拍拍我， “别担心， 严仲林这小子敢有行差塌错， 你还有我们呢。” 我大声说明白。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妈妈的孩子最可怜。 没有人护着啊。 将来我也会这样护着我的女儿 。 （儿子不管）。 后面的日子里， 我们两个就开始奔走于各个部门之间， 办理我们的婚姻大事。 首先我们跑了若干个地方， 才搞清楚结婚到底需要什么： 我们这样的还属于涉外婚姻。 手续和国内结婚有所不同。 由于我已经没有户口， 所以一切要在严同学家所在区县完成 。 需要材料如下： （1）婚检： 久已不适应大夫吆喝训斥的我着实郁闷了一个小时。 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欠 了大夫的钱， 不然为什么大夫总是语带不耐烦神色愤怒。 好在自己身体健康， 一天后大 红章给了我第一个结婚通行证。 （2） 单位证明。 我就是单身证明以及出国前开的公证书。 严同学硕士毕业以后， 档案 已经从北大转出来挂在一个公司， 我们去那个公司的人事部， 递上喜糖， 请人帮忙。 坐镇的是个中年男同志， 乐呵呵的说恭喜恭喜，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空白证明书， 刷 刷的往上写。 到了婚姻状况一栏， 停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 转身问屋子另一边的一个 女同志， “婚姻状况” 应当写什么？ 那个女同志很肯定的说， “初婚” 我听的觉得有点不对， 就问， “不是未婚么？”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初婚么？ 肯定没错。” 我想想， 他们已经办了这么多年， 应当没有问题的， 也就不问了。 （3） 身份证， 护照， 户口本。 这个容易 （4） 照片三张。我们到了一个照相馆， 很客气的说， “师傅， 照结婚照。” 师傅显 然轻车熟路， 把我们安置在一张椅子上， 说， “靠紧， 笑， 笑“ 此言灯光之后， ” 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取“ 次日取到照片， 我和严仲林一如革命伴侣， 我带着坚毅的微笑， 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样子 ； 严仲林则是革命导师状： 严肃认真， 没有一点笑容。 他的解释是：那个灯把他的笑给吓回去了。 没有时间重照了， 反正这张照片也没有人再看。 准备好这一切， 我们两个商量好， 12月27日去月坛登记结婚。 讲好只是登记， 我们家 只有爸爸妈妈知道， 连我最亲近的姥姥都不知道： 这要是一讲， 老太太最疼我， 一声 令下， 还不得大办一场？我吓都能吓死。 严仲林家人口简单， 也说明两个人只是登记， 办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大松一口气。 登记前一天， 我和我妈都睡不着觉。索性把我爸轰到了客厅， 我们两个占据着大闯开始 聊天。 我妈把我陈年烂谷子的往事都想起来了， 什么寒假把作业偷偷藏起来， 和妈妈说 没有作业， 大玩特玩， 什么早恋的时候两个人在楼门口说话， 我妈一直在楼上盯着。。 。 我听的面红耳赤， 我妈正说的天昏地暗呢， 突然叹口气， “这么个小嘣豆， 现在都 要结婚了！” 我鼻子一酸， 是啊。 我妈又说， “按规矩呢， 我也应当教教你做人家媳妇的道理。” 我吓得差点没有从床上掉下去。 “记住了， 不卑不亢， 保持距离， 绝对要孝顺， 但是也绝对不能受气。 钱上面不要计 较， 但是自己的原则则一定要坚持。“ 我妈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丫头， 我不担心你不孝顺， 担心你受欺负。” 我保证：“您放心， 我绝对不会。” 我妈满意的转过头， “受了也没有关系， 有妈在呢。” 第二天早上， 我妈特别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衬衫， “还是喜性一些好。” 我坚持在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外套。不喜欢这么扎眼。 当年也不是没有锋芒毕露， 希望集中所有注意的时候。 后来慢慢变的喜欢在角落里微笑。 无他， 不想有那么多的是非。 照样是我的马尾巴， 看起来还是大学生的样子。 严仲林进家门的时候一眼看见我的红衬衫， 笑了。 我妈把我们喂的饱饱的， 我爸笑眯眯 的看着我们， 其乐融融状。 出了门， 严仲林为难得说，“咱们还得去我家再吃一顿早饭， 线面， 象征长长久久。 我愤怒的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撑死了。” 那也得吃。 两位老人笑眯眯的递上一大碗又是面又是蛋的， 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硬 着头皮， 吃。 这样折腾着， 加上堵车， 9：30才到月坛。 办公的地方是个四合院， 我们先直接进了写着婚姻登记的地方， 特别自觉的自己拿了表 就开始填。 填好了交上去， 人家看了看， “你们这个， 不在这里， 拿护照的那边那屋 。” 话音落了， 好几双眼睛落在我们身上， 我抓着严仲林就跑： 正宗中国人， 怎么听 着跟外国人似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交身份证了。 等到了人家指点的那个屋子， 一个满脸严肃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 的架势， 战战兢兢的把材料交了上去。 人家不愧经验老道，没三分钟就皱起眉头。 “你这介绍信上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么？ 初婚。。离异了么？” 我心里“哗”的一声， 这样好的嘲笑机会， 千载难逢。 严仲林又气又急， 一个劲儿的说， “这次是初婚。” 人家很干脆的把材料退回来， “回去重开。” 我们两个上了出租车， 严仲林还满脸通红， “我就觉得不对， 这事闹的。” 我则在那里想象前妻打上门来的样子， 突然异想天开， “你和她是不是原来登记了， 你 忘了？” 严仲林拿着手里的材料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 我哧哧的笑。 转回到严仲林档案挂着的单位， 中年男同志满脸歉意： “真不好意思。” 她一边刷刷的 写一边说。 这次拿回来我和严仲林很紧张的看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错了， 这又匆匆的赶 到了月坛。那位女同志看看介绍信， “呜”了一声， 接着开始看别的材料。 我和严仲林象两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紧张的不得了。 我主要怕我的材料上有什么问题， 一句“未婚证明” 格式不对， 这让我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 拿着我大学毕业时的未婚公证， 那个女同志又皱眉了。“怎么这个上面 的日期和你未婚证明上的开始日期中间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我赶紧说， “公证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办的， 后来两个月暑假以后我才去了美国。” 一边 暗暗叫苦：这叫我怎么办？ 那个女同志转身拿出一个很大的本子， 开始把我的话记录在案， 然后说， “你签个字吧 。” 象不象录口供？ 我签好字， 那个女同志又看了看， 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 你们手续全了。” 说着， 她拿出了两个鲜红的本子， 把我们的照片贴上去， 填上各种信息， 盖上钢印， “恭喜你们。” 我们两个千恩万谢出来， 站在门外回味着这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 阳光照下来，从树的枝桠中穿梭而过撒在我们身上， 严仲林看着手里的证书， 一个人在 那里笑眯眯的叨唠， “我们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可不能说跑就跑了。” 我心里懵懵懂懂的， 总觉得不真实， 我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严仲林看看傻傻得我， 很温柔的拉上我的手， “老婆， 咱们走。” 我脸红到了耳朵根， 却又忍不住笑。 我们就这样拉着手离开了月坛婚姻登记处。 给双方父母打了电话， 两边都很高兴， 我妈又忍不住掉眼泪， 都说， “你们好好玩玩 ， 不着急回来。” 挂了电话， 我问严仲林， “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严仲林想想， “走， 我们去逛街去。 我要买样东西给你”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 取了钱以后， 到了西单， 已经是快5：00了。 严仲林拖着我到了购物中心卖首饰的地方， “小姐， 我想给我太太买一个玉镯子。” 我恍然大悟， 心里一团温暖慢慢散开。 试来试去， 选的那款淡淡的玉色， 戴在手腕上开始有些凉， 渐渐的就暖了。 严仲林满意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又看。“好， 真好。” 我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 对于那个未来和我们将在一起的人有过多少的幻想和憧憬。 我们无 一例外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无一例外的认为越凄美的， 越是绝望 的爱情就越是美的。 后来， 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有些一如我们读过的故事， 另一些则比故事 更加的痛苦， 不堪， 或者丑陋。 我们慢慢的明白， 啊， 不， 我们不要那些考验， 那些痛苦， 我们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平 静的厮守下去， 每天下了班你买菜， 我买面， 回家做一顿好吃的； 为鸡毛蒜皮的小事 情吵架， 然后和好。将来有一个淘气的孩子，为他（她）的身体， 学业操心。 我们的爱 情就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延续下去， 成了割不断的亲情。 是谁说的， 爱， 可以燃烧， 或者持久。 那么， 我希望他持久。 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很成熟， 后来才发现还是个大孩子的男人， 我到这个时候才 开始回味到自己的一生就和这个人牵连起来。 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 他反手 抓住，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都笑了。 我们的结婚历险到此圆满结束。 尾声 登记那天晚上， 我们两个还是各回各家， 这个成了严仲林永远的话题， 说起来就是， “那可是新婚之夜啊！” 我回美国那天我和严仲林在机场都落了泪， 跨过那道黄线的时候我的心一阵一阵的往下沉 ： 这一道线，我和我最爱的人和城市就又分开千山万水了。 回到美国以后我陆陆续续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朋友， 每一次都象引爆了定时炸 弹。 大家对严仲林的兴趣到了极点， 摩拳擦掌的等着他来。 回去第二天， 就去看了李娜。 她和江水已经分居了，她搬到了一个小阁楼里， 自己在餐馆打工， 江水每月还给她一些 生活费，但是听平平说，刚刚够房租。 江水和那个女孩子已经住在了一起， 钱是那个女 孩子管。江水已经不再和我们联系了， 据说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我们这些人， 认为我们都 是站在李娜那边的， 李娜的身体看着还很弱， 煎了清汤挂水面的头发， 说没有时间打理以前的长发。 一边打 工一边忙着准备联系学校的她看着有些憔悴， 但是精神要比我走之前看得好。 女孩子到 了这个份上， 多少就坚硬起来了。 她妈妈托我给她带了不少国内好吃好玩的，她对我千恩万谢的， 又说多亏有我们这些朋友 ， 对过往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的提起， 她眼圈一红， 终于还是没有哭。 可巧， 第二天我就看见了江水。 那是在中国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上。 我被平平拉去收票。 顺便和群众们汇报我回国的情况 ， 正说的高兴， 就觉得平平不出声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江水和一个女孩子从 电梯里走出来。 我拉拉平平， 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水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应当介绍我们还是不介绍， 咕咕哝哝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和他们点点头， “你好。” 江水很不自在， “恭喜，恭喜， 严哥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 “大概再过两个月吧。” 江水终于还是说，“这是肖蒙蒙。 我。。。我朋友。” 这个不干不尬的介绍。 我这才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孩子， 不算漂亮， 但是很清秀， 看着娇娇小小的。 她和我们 点点头， “你好。” 大家无话。 江水赶紧把钱拿出来， 买票， 我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伸手接的， 我不的不注意 到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精光灿烂的钻石戒指。样子很漂亮， 我那个结婚戒指和这个一比简直 就是寒酸。 她看见我的眼光， 笑着说， “Tiffany 的， 我说不要那么贵的，江水不听， 非说以前 亏待我了， 要给我买这个。”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如果不是让前妻（现在还不是前妻）那样艰难的生活， 真真难得 。 我怕平平控制不了自己， 赶紧说， “你们快进去吧。 正好赶上下一首曲子。” 江水如蒙大赦， 拉着肖蒙蒙就要往里面走。 肖蒙蒙突然嗔怪的说， “干什么， 把我拉疼了。” 然后转脸和我们说， “你们有空去我们家玩， 我们唱karaok.。” 这才进去。 我一口闷气， 半晌才呼出来。 平平铁青着脸， 半天不说话。最后出口的一句话是， “江水原来亏待了她。” 我只有紧紧拉住她的手。 半场的时候， 江水偷偷出来， 在我们面前宛若罪人。 我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说， “你干得好事情，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连偷也不敢抬， “李娜还好么？” 我突然想起李娜因为打工肿起来的双脚。 “你和李娜还是夫妻， 她当初是为你来这边的 ， 你最起码要保证她的生活。” 江水小声说，“你看， 蒙蒙还没有联系到老板， 我们就靠这么点奖学金。” 平平冷冷的插嘴， “你那个tiffany的钻戒够李娜生活半年的。” 江水满脸通红。 这时候肖蒙蒙从卫生间出来了， 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形， 笑着就过来了， “说什么呢？” 我们都闭嘴。 他们进去以后很久， 平平说， “我们得多帮帮李娜。” 我点头。 我们从此再也不提江水这个人。 熬了两个月， 严仲林终于和我团聚了。 他在飞机上忍着没有睡，回到家， 洗了一个澡， 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 我醒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我先起来作了早饭。 他出现在厨房的时候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开始了我们新婚的生活。 我没有告诉他，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对我说， 他不能忘记他过去的女朋友， 请我原谅他。 我在梦里点点头， 转身离开。 这时候醒来， 发现满脸是泪。看看身边熟睡的他， 突然想起喜欢的女作家的一句话， “ 因为太知道幸福了， 所以有些凄凉。” 我就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入睡。 --啦啦啦　冒串泡泡 .．o 0※ 来源:．海阔天空 bbs.ppunion.org [FROM: 61.139.94.195]【 以下文字转载自 FamilyLife 讨论区 】 发信人: zhg (我就是我^_^), 信区: FamilyLife 标 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ZZ)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l 6 11:27:55 2003), 转信 标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 尾声 (全牛上桌）（0705） 作者：Cococat 发表时间：2003-3-19 9:28:00 阅读人次：30376 ------------------------------------------------------------------------------ 一． 你说， 我是结还是不结 陆飞， 女， XX年XX月XX日来到美国XX大学就读于XX专业攻读博士学位， 至今保持单身。 看着很简单是把， 下面就比较麻烦了， 我签字以后，需要所在校中国学生会主席签字， 然后是中国领事馆地区教育部主管签字， 最后在领事馆审核以后才能拿到一份正式的单 身证明。 前前后后， 要找一圈人。 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回国骗婚的。有了这个， 我和严仲林的结婚构思才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学校中国学生会主席， 也是我的死党，平平的脸部表情从惊讶到严肃到 痛惜， 也就大概知道她的意见了。 果然， 平平开口就是， “你没发烧， 怎么说胡话啊！结婚？ 你以为是买台电脑呢，说 决定就决定了， 我上个礼拜才刚知道你有男朋友， 怎么今天就问我什么结婚的事情啊？ ” 这样的场面最近我已经想象到了，所以我已经尽量把自己可能这次回国可能 （注意，仅仅 是可能）会结婚的消息保密又保密， 但是平平这里我是没有办法瞒住了。 “我跟你说， 陆飞， 在这里一个单身女生是不容易， 但是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把自己嫁 了。” 话虽这样说，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在证明上签了字， 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你不是这个星期六就走了？ 那可得抓紧， 不然办不完。” 我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知道了， 知道了， 老板下午和我谈话， 晚上再和你打电话 。” 我知道平平一定觉得我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其实我也很想和她聊聊， 帮我整理清楚思 路。 但是我现在脑子里还暂时不能想这些事情， 我想的是，怎么在回国之前， 也就是五 天之内， 把我那个改死的算法的程序给调通了， 否则我担心老板会自费飞到中国把我捉 回去。 结果到和老板一起讨论了算法， 又把程序里3个错误捉出来， 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奋战， 终于写完了一们课的作业之后， 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那可怜的胃对pizza依然不那么适 应， 现在生疼生疼的。 等坚持着回到家，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刷牙洗澡， 然后“啊” 的一生，就无比快乐的扑到了床上。星期六就要走了， 行李还没有收拾呢， I-20页没有 签字呢， 还有交待朋友帮忙照看房子， 取信。。。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明天把 ， 好歹刚刚星期一。 结果电话响。 我几乎想拔了线了事。 但是想想今天严同学， （就是严仲林）上门拜会我的父母， 最好 还是听听结果， 就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是平平。 我刚想叫“大人饶命， 且让我睡了今晚再招！” 就听到她很急得说， “ 陆飞， 你现在能来李娜这里一趟么？ 我长叹一口气， “又吵了？” “ 是啊， 你来一下吧， 李娜哭的不行了，小江这家伙摔门走了，我和张宇开车去找他， 你过来陪陪李娜。” 等我到的时候， 李娜已经好一些了， 眼睛红的跟桃似的， 我拿出多年的劝架经验， 首 先痛骂：“小江这个家伙， 这么好的老婆， 还那里闹， 看我怎么踢他！” 然后坐到李 娜身边， “不哭了， 再病了， 咱们要难受也得让他难受， 不能自己在这里难受。 再说 ， 你要哭也得他在的时候哭， 现在哭， 一点效果也没有， 多亏啊” 大家都随声复合， 我使眼色让平平夫妻出去找小江， 然后温声问， “这次是怎么了？” 李娜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小飞， 我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叹口气， “这不是气话？ 你现在刚来，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肯定心情不好， 忍耐 一下， 你不是开始准备GRE了么？ 等上了学就好了。 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帮我看GRE逻辑， 我就是搞不清楚单题， 开始他还给我讲， 后来就说我笨， 再后来 把书一摔， 说， ‘你怎么回事啊， 算了， 算了， 还是我养着你吧， 还不够我费劲呢 ！” 我气得够呛， 这个小江，哪有这么说老婆的。 “我就哭了， 他就更烦了， 说， ‘你有完没完， 来了天天就哭， 你要是这么痛苦， 你就回去。’我就说， ‘回去就回去。谁希的在这个烂地方待着。当时还不是你死说活说 菲让我来？‘ 他就火了， 说我无理取闹， 然后他居然说， ’你不想来， 别人还想抢着 来呢！‘ 我一下子就急了， 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 然后我们又吵了几句， 我就纳闷， 怎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突然我就想起来了， 他最近不让我查他的email了， 我就要去看， 他就是不让， 我急了就推了他一下， 他就把我也推到了， 说， ‘你看 ， 你看， 完了算。’ 就跑了。 我， 我。。。” 李娜又泣不成声。 我觉得问题似乎很严重，小江的话听着不对阿， “那你后来看了没有？” “没有， 后来平平就来给我送吃的， 看见这样。。。” 我叹气，“不看就算了， 小江这样老实的人， 你不要多想。” 李娜突然冷笑一声， “老实，当时也是觉得他老实， 可是人家在我前面已经和另外一个 谈婚论嫁的了， 不是他父母反对， 就成了， 我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那个女孩也出国了 ， 老实。。” 我什么也不敢说， 这样的烂帐， 听着就头痛。 “小飞， 你比我小，听我一句劝， 千万别相信男人什么已经忘掉过去了， 没有得到的， 过去的， 永远是最好的， 那天我们两个吵，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开始不过是我把汤做 咸了， 他就叽叽咕咕的， 等我烦了， 说那你来做， 他就突然说原来那个做汤特别得好 ， 你说我什么感受。 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要是你，你想想， 你会怎么样？” 我？ 要是严仲林敢这样， 我一定微笑着说， 那还是干脆让她来做算了， 小人不才， 先 行告退。” 然后离开。 这样的老公， 要来做甚？ 李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为人小家碧玉了一些， 但是很可爱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 若 是单身， 国内国外， 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 怎么就要受这样的气？ 可是这样的话， 我当然不能说， 出口的是，“他也是无心， 等我回来教训他。” 这时候， 平平和他老公把江水也押回来了。 “还不道歉？”平平看来已经知道了经过， 厉声历色的说。 小江在那里咕哝着什么， 看来是道歉。 李娜也不理他。 径自对我们说， “这么晚还让 你们过来， 真是的， 快回去把， 不好意思。“ 我们出来的时候， 小江也跟出来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还真好意思和老婆说这样 的话， 以后别叫我师姐， 担待不起。” 小江苦着脸， 什么也说不出。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要是已经有了， 要么趁早断了， 要么就干脆和这边散了， 好歹也痛快， 不用这么着。” 我这话一半是气话， 一半是激他， 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小江沉默了， 低着 头， 半天半天说了一句， “她来这边， 无依无靠， 真的挺可怜的。” 我心一沉， 看看已经气的要命的平平， 赶紧使眼色让她先别着急， “那就是说李娜的怀 疑其实都是真的了？” 小江看着实在是痛苦不堪， “师姐， 你别告诉她， 她这人容易想不开。” 我只觉得苍凉。 平平突然伸手， 把小江连揪带拽的弄上了车， 然后用手机给李娜打个电话， 说找小江有 事， 然后开上车就走。 我和他们家张宇紧张得要命， 张宇使劲说， “平平， 平平， 说话啊， 这怎么了？” 平平铁青着脸， 什么也不说。 张宇小声说， “李娜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 她就跟对自己妹妹似的， 这回可麻烦了。” 车开到学校停车场， 平平停下来， 车里的气氛紧张得要命， 我也不得不开口：“平平， 平平， 别着急， 小江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我踢了小江一脚， 还不说话。 小江把脸转过来， 我惊讶的发现他哭了。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在我面前哭了，让我实在 不知所措。 一团浆糊。 我只有求救的看张宇。 张宇叹口气， 打开车门，“江水， 咱么下车转转。” 车上就剩我和平平。 我转移到副驾驶的位置， 拍拍平平， “怎么了平平， 这么大的气！” 平平看看我， “谭， 李娜的姐姐， 我的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 前两天离婚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人特别爽快， 大气， 当时在大学的时候追的人特别多， 他和 她后来老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挺惊讶的， 觉得那个男的特别普通， 她和我说， 她就是觉 得那个男人体贴， 老实。 一个坐机关的， 结婚后两个人也算恩爱。” 我真希望故事在这里停止。 “可是坐着机关， 还是出事了， 和一个打字员。很会来事的那种。 昨天我给我朋友打电 话，她整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我昨天还和她保证会照顾好她的妹妹， 她说， 美 美的老公是家里挑的， 肯定比她自己的眼光好。 她说，妹妹比她有福气。。” 平平看看我， “我现在特别想打人， 你说怎么办。” 我说， “你打张宇， 我打小江！”然后安慰的说， “不管怎么说， 张宇还是很好的。 ” 平平点头， “是， 这么多年了， 打小学就认识， 谈恋爱的时间够打一个抗战的了， 这 种感情， 没有办法替代的。” 我心里咯蹬一声，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灰心。 平平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所以， 永远不要找那种有很长‘前科‘的，那个人永远会 生活在你们中间， 你要是不在乎爱情， 就是想找个人搭伴过日子， 那就算了， 不然， 你永远会觉得他对你的爱是在别人那里剩下的。好也是打了折扣的， 你们吵架的时候那 个人也会阴魂不散的在你们中间。 最后保不准人家就旧情复燃了，江水和李娜就是最好的 例子。 你放心， 大家说起来还都说那两个是历经磨难， 终于在一起了， 你看过那个《 庭院深深》没有， 你说那里面谁最可怜， 是那个男主角的太太！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 自己还不能说。。最后还得成全别人才能得到大家的原谅。。。谭，，你怎么了。。 怎 么哭了。 ” 平平慌了神， 拼命问我， 而我， 就坐在平平的车上，默默地哭了。 二．这样爱你为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过了午夜了。 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发呆。 电话铃响， 我知道是谁， 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还是要接起来。 “你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那边断断续续的， 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是严仲林。 “有个朋友家里面有些事情。 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又接通了，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把我急死了。” “对不起。” “今天见了你爸爸妈妈了， 还好， 他们觉得有些仓促， 但是也不想让我们老分着， 最 后还是说我们自己拿主意。” “嗯， 好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一点精神也没有。” 我想想， “你还记得江水么？” “记得啊， 咱么实验室那个， 你后面一界的。我还带了他一段实验呢。他现在不是在你 们那里么？ 老婆不也刚刚过去？” “他和他过去的女朋友似乎旧情复燃了。李娜怀疑， 但是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 我很 无奈的说。 我所有的消沉和心不在焉都有了答案。 严仲林的前一个女朋友是他出众， 高中的同学， 两个人认识11年， 相恋7年， 死去活来 的， （至少是严仲林那边）， 最后女方要分手， 严仲林颇疯狂了一年多， 一定要把对 方追回来， 那一年多，就是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和他相识在他们恋爱结束的一个月另12 天—那天他来实验室报道， 已经在实验室泡了一个暑假的我从电脑前抬起头， 看看这个 典型‘北京’打扮的男生， 不知道后来他成了我生活的快乐和苦恼的来源。 那边严仲林充分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26个方面努力论证他现在对我是如何的一心一 意， 别无她人，此心可鉴， 天地感之。 我忍不住笑， “好了， 好了， 当年怎么对她今生今世， 此情不变， 也是你说的， 现 在对我怎么爱如潮水， 也是你说的， 我信哪个？” 那边痛苦的说， “当年， 现在让我回到当年， 我肯定把当似的自己打一顿， 和你说什 么不好， 净说那些事干什么， 纯属吃饱了撑的， 然后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当时要不是你那次醉了， 和我说那些事情， 咱么也不会成那么好的朋友。” 那边一定愁肠难结， “合着要么就干脆和你好不成， 要不就象现在这样， 好着， 然后 被你折磨着。” 我们两个都笑。 “哎， 男的就是这样， 李娜那么好的女孩子， 江水这家伙。。。” 严仲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丫头， 我保证， 永远不会那样对你。” 所有的女作家都告诉我们， 男人的誓言永远不能信。 但是，我还是姑且信一次把， 不信又能怎样， 徒增烦恼罢了。 放下电话， 我想了想， 给家里打了一个。 我们家只有我这一个姑娘， 从小要求还是很严的， 长大了就慢慢比较“宝贝”了， 不过 我从中学就开始住校， 现在更是跑到这万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家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我爸是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 一贯只和我谈人生谈理想， 谈历史谈政治， 生 活中的事情则大而化之， 基本不管我。 我妈是个大夫， 就不同了， 从我出国以后， 就 对我的个人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常旁敲侧击的询问情况。 我烦了就说， “当年中 学谈的时候你不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我妈妈上理直气壮的说， “什么 时候干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谈就是太小， 可是你现在还不谈就是不对。” 反正都是她有道理。可是母亲大人，不是我不想谈， 也得有合适的啊。 我身边得好男生不是没有，但都是人家的老公或男朋友。 且都感情良好， 我也绝没有当 第三者的兴趣。 单身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人家的要求就比较的高， 特别是在长相上，我， 一胖遮百美， 且还没有百美。 退一步， 长相不提， 人家要求的是那种温柔贤惠的， 我这样张口可以 退敌，说话嬉笑怒骂的，我不做老姑娘谁做？ 原来也不是没有谈过， 要么是人家后来觉得我不合适， 要么是我觉得人家不合适， 就是 没有两个人同时觉得不合适的。 所以要么人家伤害我， 要么我伤害人家， 一怒之下， 决定算了。 至于怎么和已经远隔千里的严仲林后来又好上的， 且留我以后再表。反正我妈是一块石头 落了地，马上又搬起了另一块石头： 他人品好不好啊， 会不会欺负你啊， 家里人怎么样 啊。。。 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严同学今天在我们家受审的惨状， 不由得暗暗窃笑兼幸灾乐 祸。 电话接通， 只响了一声，我妈就欢天喜地的接起来了。 “小小， （我的小明）， 小严 今天来了， 你说我过生日，人家又买蛋糕又买花的， 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我一边答应着， “嗨， 妈， 不是我不在么， 应当的。” 一边暗暗的想， 严仲林， 不 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能这么顺利过关？ 我妈对于我和严仲林的婚事一直处于两种极端的态度之下。 如果她在电话里要我慎重考虑 ，通常是她看了什么离婚访谈啊， 家庭暴力啊，婚外恋啊，。。。 如果拼命鼓动， 那就 是说， 看了留学生在这边的艰辛和痛苦， 或者谁又向她抱怨子女的个人问题了。。 我已 经习惯了， 所以她说什么， 我也就听着。大主意，尤其是这样终身大事的主意， 还是要 自己拿。 说来也可笑， 我和严同学说来也认识快三年了， 我妈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我很谨慎的告 诉我妈我们谈了一年了， 其实， 其实， 恐怖的是，我们真正恋爱才2个月， 且是隔着这 样千山万水。 认识这样久， 人品， 性格什么的， 也都有数了， 但是他前面的事情， 也许因为是我知 道得太多， 在他痛苦的时候听他倾诉的太多， 成了我没有办法解脱的阴影。 这些， 我 都没有和妈妈说过， 不然我们的婚事肯定没有希望。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也千万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客观原因是， 严仲林现在在国内的情况很不好， 研究生毕业， GRE 和TOEFL成绩两个字 ， 算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就这样漂着， 实在是耽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拜他那 个天雷地火的恋爱所赐。 结婚以后他就可以出来开始新的一段生活了。 主观原因是， 我们都很想念对方， 这样长久分着， 都受不了。 还有么？ 是谁说的， 女人在20多岁出头的时候是最想安定下来有一个家的？ 我不是那种让男生一 件倾心， 二见倾情的女人， 我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 又是谁说的 ， 不， 不， 不是爱那个人， 是爱恋爱的感觉。 我改一改， 是爱有家的感觉。 也爱那个人？ 是怎样爱上的？ 是什么时候？爱什么？ 也许就是在他第一次和我谈他惨烈的爱情， 我分享着他的回忆和痛苦？ 或者是实验晚了，他送我回宿舍，坐在他自行车后面， 突然意识到的？ 所有的细节， 由别人做来完全没有感觉， 由他来做， 就会突然安静下来，心里百感交集 。 拼命为他出主意怎么得到对方的原谅， 因为希望他快乐起来？。。。 这是爱么？ 他爱我么？ 每天早上5：00起来给这边打电话是爱么？ 总是担心号称小迷糊的我出这样那样的事故是爱么？ 为我决定放弃自己的专业， 到这边来是爱么？ 他爱我多一些， 还是曾经爱他过去的那个女孩子多一些? 他会不会在激情消退以后， 会开始回忆， 继而怀念远方的那个人？ 即使他决心和我好好的生活， 我又会不会被上面的问题困扰而莫名的痛苦？ 她会不会就生活在我么中间， 会在我们最不希望的时候跳出来？ 敏感如我， 能承受这一切么？ 我们没有问过对方， 我们甚至没有问自己。 我们就这样决定结婚了。 放下给妈妈的电话， 我在记事本上写道，“星期二， 领馆办单身证明” 一切已经发生了 ， 我自问已经没有办法冷静客观的把自己从这个感情的漩涡里拉上来， 就索性让它这样 把我吞没把， 临睡着前， 我很安慰的想， 反正将来不好还可以离嘛！ 这样一想，我心 里就踏实了。 第三章 星期二最后证明就是一个disaster. 首先， 是我央求师兄开车满chicago的转， 先是去教育组， 然后是领馆， 到了领馆， 那个队排的， 好容易轮到我了， 跟古代递状纸似的小心翼翼的把材料都叫上去了， 里面 的人面无表情得看了看， 说， “照片的尺寸不对“， 然后就把材料扔出来了。 我十万火急的赶到walgreen去照相， 然后回去重新排队。 “表这个地方填的不对， 重填！” 第三次排队。 对方终于把材料收上去了， “下个星期三来。” 我那时已经在国内了。 于是找师兄借了30元加急。 告知星期四来取。 “那个条要是丢了， 就取不了了。“ 我 战战兢兢的把条放在钱包里， 出来后师兄无比同情的看着我：“你回国办手续都这样， 拿主意还得赶快， 不然手续都办不完。” 我认认真真得想， 是不是不嫁了——— 实在是太麻烦了。 等我们赶回去， 我还没在机房坐定呢， 平平三封email就把我直接发到了李娜的家， 我 到的时候， 还没进门， 就听见了李娜的哭声，我叹了口气， 敲门。是平平开的门， 看 见我没好气的说， “我管不了这个小姑奶奶了， 你自己问问她干什么了吧！” 李娜哭的更厉害了， 我叹口气， “怎么了？” 眼光看向平平。 平平也叹气， 把我拉到电脑前， “你看看这个！” 李娜把他们家的事写到mitBBS上了， 立刻成了十大话题之首。 我不致到说什么。 平平冷笑一声， 把话题打开， 回复里有这样的标题： “我就是那个前女友Re….” 我彻 底晕倒。 “江水看见了， 气得要命，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终于明白平平email里说的”totall y mess up”不是危言耸听了。 可是我来有什么用？ 按理说网络是隐身宣泄的好地方， 但是这个mitBBS已经完全没有隐私而言了， 很多事情， 知情者一看就知道是谁， 也难怪 江水生气。 可是李娜肯定心里面特别的委屈， 找个地方发泄也无可厚非。 谁都没错， 这日子怎么就 过不下去了呢？ 我知道这时候应当去劝劝李娜， 可是还是忍不住打开联结， 奇文共赏。 首先是李娜的， 充满愤怒， 她昨天晚上还是看了江水和那个女孩子的email， 没有什么 过分的话， 但是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有一种流动的暧昧。短短的几个例子我看的惊心动魄 ， 只觉得这哪里是我熟悉的江水能写出来的。李娜历数江水的罪状 （其中很多我都不知 道）， 最后一句是，“我该怎么办？” 你都写成这样了， 你说应当怎么办。 我接着看下面的回贴， 明显的两派， 一派显然是女性的读者， 纷纷痛骂江水， 支持女 主人离婚。另一派则指责李娜小心眼， 不应当看老公的email之类的。 真正让网上群众们兴奋起来的是那个女朋友的回贴： 那个女孩子明确地说自己忘不了江水 ， 还喜欢他， 希望哪怕晋升没有缘份再在一起， 也可以期待来世。 现在没有更多的要 求， 只是希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样子， 希望他过得好。“我们的爱情不指望 得到这里道学家的理解， 只要我们自己坚持维护自己心灵的家园就可以了。 我在反复的 看红字， 希望得到勇气和力量。” 我看看平平， “有盆么， 我想吐！” “我已经吐过了， 你就凑活忍忍吧。”平平没好气的说，“你也倒霉， 结婚之前怎么赶 上这样的事。” “谁说我要结婚， 就看这样的榜样， 我还结婚？”我冷笑。 “你再看看回复！”李娜突然说。 居然有这么多人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有勇气， 还有当场就问电话的。我越来越生气， 干 脆把计算机关了。 “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杀了他们。” 李娜很坚决的说。 “好， 有志气， 那我们就不在凶案将发生的现场呆着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江水 史学化学的， 你也不愁搞不到药品！” 我一股无名火上来， 站起来就打算走。 李娜被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一时觉得委屈， 就又哭了。 我叹口气又坐下， “这时候想杀人很正常， 可是你想想， 值得么？ 我不劝你什么生命 的可贵， 自尊的可贵之类的， 你肯定都懂，事情来了， 没准我还不如你。 但是你这样 激动， 对事情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要想的是， 你是不是可以下决心不和江水过了。 要 是下了， 你干什么都可以， 闹打了上法庭完事。 可你要还想挽回，这样就不明智了。 你这不是把江水往那边推么？” 半天半天， 李娜突然很疲倦的说，“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还要小心翼翼， 顾及他的反应 ， 我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她站起来， 看看四周， “平平， 陆飞， 谢谢你们， 我想 ， 我和江水就算了。” 我想说不要， 可是我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 就再也张不开口。 可是 好好一个家， 不能说散就散啊。。。我急的脑门冒汗。 “我困了， 让我睡一会儿？” 李娜问？ 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和平平只好站起来， 说些什么“好好休息“， ”不要冲动“ 之类的废话， 然后离开。 “这， 这不是要李叔叔和张阿姨的命么？ 大女儿就这样， 小女儿也这样。” 平平出了 门小声地说。 我摸摸大衣兜里的未婚证明， “我还是找江水说说吧. 今天晚上， 让他去我家。” 江水来的时候我摆了一桌子的菜， 大有鸿门宴的样子， 江水低着头， 坐在桌子前面，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陆飞， 我真的饿了， 一天没吃什么了。” 我好气好笑，“快吃吧， 知道你大概是没有吃什么， 吃完再说。” 陆飞不说话， 开始努力的吃。 我看着他， 一天， 就一天， 看着就憔悴了， 胡子也没有剃， 这家伙， 在北大的时候 还是可以算上美男子的。 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就不忍说什么了。 吃完了， 他说， “你骂吧。” 我笑， “骂有什么用， 我就是问问你，这事有多久了？ 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一年多了。” 他很坦白， “我觉得可能和李娜是不行了。我真的喜欢她， 就是我们 家掺合的。。。” 我叹口气， “不是做师姐的骂你， 李娜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你算是把她害苦了。” 江水看看我， “我知道， 我罪大恶极， 要杀要剐， 随她。反正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 天天就是问我过去那些事， 我本来是决定就这样了， 好好和她过的， 不行， 就是一 天到晚的问， 过去你和谁谁谁怎么样啊， 不回答，就是心里有鬼， 回答， 就揪住不放 。。。这日子叫什么？” “可是江水， 你想一想， 如果你的太太能明显的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是爱她的， 她是不是 会很难受？ 她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么？” “可是， 可是。。。可是我不爱她。 从来没有爱过。” “那你和人家结婚？” “陆飞， 我就和你交底了吧， 你知道我和朱小梅怎么分手的？ 她大四的时候有个男的拼 命追她。 我当时特别傻，看见那个男的来找， 或者写信什么的，就和她发脾气，吵架， 结果她一气之下就说和那个人好了。 我们家知道了， 就马上给我介绍了李娜。 我当时 觉得特别伤心， 就想随便成个家完了，李娜也不错， 就结了婚。结果来了这边，朱小梅 已经和那个男的分手了， 我悔的肠子都清了， 但是已经结婚了， 我就想， 算了， 就这 样吧。 可是小梅再这边遇上那个老板特别的混蛋， 她一个女孩子， 无依无靠的， 我就 给她发发email, 打打电话什么的， 真的没想别的， 可是李娜来了， 就不乐意了， 我和 李娜就吵， 越吵我就越想小梅， 真的， 控制不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 努力抑制住把旁边的课本砸过去的冲动。“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走 吧。” 我打断他，“你说对了， 我是觉得你很混蛋。 你别一副情圣的样子， 自己觉得自己这样 是忠于感情， 你要是真的忠于你以前的女朋友， 你结什么婚？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了，又拿前面那个说事。 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李娜离开你， 是她之幸，你实在配不上她。” 江水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要命。 “陆飞， 其实我也不好受。” 江水开口的时候， 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叹口气， “我知道， 你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 厚颜无耻的人，当然难受了，那你现在 打算怎么办？ 那边的态度呢？” 江水仍然低着头， “她等我。” 然后很大决心得说， “我会转学， 李娜愿意在这里我 就供她念书， 不愿意我们的钱都归她。” 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点点头， 他在李娜的面前消失，已经是对李娜最大的仁慈了。“事情做的尽量要好些， 李娜心里委屈， 已经要分开了，你那么对不起她， 再敢和她说一句重话，我把你的头拧 下来。 还有， 手续不要那么快的办， 不然李娜的身份成问题。” 江水点头。 我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看着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师弟， 刚想说 “不早了， 回家吧。 ” 突然想到他现在还愿意辉那个家么？ 犹豫之间， 江水说， “师姐， 我走了， 我在 同学那里先凑活一下， 这是电话。” 我接过来， 他刚站起身， 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来， 是平平， 在那边哇啦哇啦说了一会 儿，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放下电话， 我紧紧盯着江水， “你可真够可以的， 李娜怀 孕了，刚才她打电话给平平说特别不舒服，平平去了， 看见她脸色煞白的， 躺在床上， 说下腹痛， 平平吓坏了， 就送她看急诊， 结果查出来了。” 江水站在那里傻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第129次叹气， “兄弟， 我看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江水还是怔怔的， 我只好推推他， “我送你回家。” 电话又响。 我接起来， 是严仲林。 “你等等， 我这里已经一团糟了。”我来不及说什么。 “你出什么事情了？”那边立刻很紧张的说。“又把什么烧了？ 还是自己又受伤了？” 我顾不上这个话里明显的贬义， “不是我， 是江水他们两口子 我现在要去江水家， 回 来再和你说。” 我们到了江水的家， 李娜又在哭。 我要是她， 肯定哭得更伤心， 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这个婚， 是离还是不离， 甚至， 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平平根本不看江水。 我看看李哪，脸色还是不好， 就自作主张进了厨房， 烧水坐荷包蛋。江水跟进来， 抱着 脑袋， 我看也快崩溃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等荷包蛋做好了， 我乘出来刚要端出去， 江水结了过来。 他看看我 ， 我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 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出去。 他把荷包蛋拿出去， 递到李娜身边。 李娜， 喝了把。”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李娜抬起头， 盯着江水， 看了很久， 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终于还是接过了那碗荷包蛋， “你再去给我弄点面包和榨菜， 我想吃点咸的。” “好， 我马上去弄。” 我和平平看看对方， 都站起来， “我们先走了。” 李娜站起来， “麻烦你们两个了， 路上小心一些。” 江水在厨房里随声附和着。 一桩轩然大波就此完结。 当事人的感受， 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我和平平， 饶是受过教育这么多年， 平时对爱情的要求都高的不得了， 要是在小说里看 到这样的结局， 都要骂女主人公没有骨气， 在现实生活中， 看到这个结局， 我们却忍 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开车回家的路上， 我突然非常非常的想严仲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到家， 我赶紧拨 通了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的心才踏实下来。 “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还好，两个人看样子没事情了。你好么？” “好， 就是想你。” 这样的话， 由他这样木讷的人说出来，已经是难得。 我突然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丫头， 丫头？” “我告诉你， 严仲林， 你要是将来。。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 我， 我就杀了 你。” 我哭哭啼啼的说， 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样子。 那边又心疼又好笑， “又看见什么事情了？ 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心， 你放心。” 我定下神来， 说了两句闲话， 那边突然笑了， “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 子， 我就算有什么差错， 你也一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今天可知道， 女孩子还是女 孩子。” 我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跳起来反驳：“是， 按理说不应当让你知道， 但是我其实是个很 脆弱的人， 很害怕背叛， 害怕被伤害。如果我真的发现你将来坐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仍然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但是， 但是我一定会伤心之至。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 的方式， 我的方式就是事中满不在乎的微笑， 但是这不等于我真的不在乎。 不然， 也 不会婉转低眉， 等你这两年。” 性格如我， 说到这里， 也已经是及至。 那边沉默， 半晌， 轻轻的说， “放心， 你放心。” 放下电话， 还觉得荡气回肠。 我们， 其实很少这样诉过衷肠。今天的我， 绝无仅有。 我的恋爱， 开始于他的失恋。 不让他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履行他对前面人的两年之约。 那种感觉， 是疯狂， 甜蜜，和痛苦的， 那个人一直生活在我的想象里， 吃饭睡觉， 无 时不在我的身边。 有时出神很久， 就是在想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种种细节， 有时， 就默 默落下泪来。 所以一直羡慕初恋成功的人， 吹吹打打得就进了洞房， 心无旁鹜， 少了多少辗转反侧。 这一夜， 我没有睡好。 第四章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 我们家聚了一堆朋友。 均是大包小包， 托我带东西回国。 且不外是化妆品和药材， 我直担心被海关扣下， 当 然大家也没有让我出白力， 进来看见我的两口乱得可怜的箱子， 倒吸一口凉气， 就开始 帮我收拾， 10来只手， 女生负责帮我选回国穿的衣服， 男生负责装箱和捆箱子， 20分 钟解决问题。 明天两个男生送我去机场， 还有人专门打电话叫我起床， 务必要我万无一 失的给大家当好邮递员。 我要结婚的消息传播一如光速， 大家在饭桌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首先是责怪我 隐瞒军情， 其次是打探内幕消息， 问的之详细完全如采访。 我就坐在那里答记者问， 暗暗想， 来这边请大家吃饭， 估计还得来这样一次。 饭吃到一半， 江水夫妻来了。大家对他们两个前一段的事情都有耳闻， 所以或多或少有 些过分的热情和体谅。 李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我忍不住趁大家说话，拉着她的手到一 边问， “还好么？” 李娜情绪看着还行， “还行， 就是吃不下东西。” “后面有你苦的了。” “我爸爸妈妈打算过一段过来。” “那就好。” 我扶李娜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她看着我， “要嫁了？” 我笑了， “回去再说。” “你一定比我福气好。” 我一阵心酸， “你也不要多想。” “陆飞， 你要是我， 一定不会这样凑活了吧。” 我不说话。 “我和你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能耐， 从小念书就不好， 上个大专， 也就到头了， 是立 定决心要好好结婚过日子的。 江水妈妈和我妈妈是同事，我一直听妈妈说江水这个孩子怎 么怎么好。 我也谈过朋友， 但是也没有成，看看我姐的榜样， 那时候， 我姐夫， 前姐 夫， 对我姐，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爱的死去活来的， 后来不也那样了？ 我就决定听家 里的， 找个老实的， 平平淡淡的。结果。。。” 我小心的说， “这不已经过去了么？ 你们还是好好过吧。” “过去？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现在是把他拴住了， 以后呢？ 我和你说， 那天听说又孩 子， 我第一个反映就是打掉， 后来又想， 就生了， 给自己做个伴， 可是后来他把荷包 蛋递给我的时候， 我心就软了， 觉得孩子没有爸爸还是可怜， 就这么凑活吧， 反正横 竖就这么一辈子。 我还有这个孩子呢。” 李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是没有表情，看出来已经灰心了， 连闹的力气也没有了， 打算就这样认命。这样才更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你可要考虑好， 结婚真的是一辈子的事情， 还是要看好了。” 李娜最后说， 这时候 江水已经过来站在她身边提醒她吃维生素和钙片， 看起来， 也就是很恩爱的样子。 两个 人把托我带回国的东西放在那里， 就回家了， “李娜要休息。” 大家闹的差不多， 也回去了。 剩下我在客厅里发呆。 然后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切顺利， 我在21小时以后出现在北京国际机场。 感觉很是奇怪， 再从飞机出爱， 经过漫长的通道和入关的时候， 我还没有任何感觉已经 回到自己的家了， 等出了关， 铺天盖地的人群在眼前， 耳边是嗡嗡嗡的中文的时候， 我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两年了， 第一次回来， 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想家 ，要到了家门口， 才知道自己的心情。 “小小， 小小。” 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推着行李车冲了过去， 一下抱住了妈妈。 终于回来了。 爸爸在后面笑眯眯的站着， 妈妈看看我， 很满意的说， “瘦了， 终于瘦了。” 我得意 的点点头， “回家， 我给你做了好多吃的。”我妈的重要特点， 一边拼命的说药我减肥 ， 一边又拼命的要我吃东西。 我特意叮嘱严仲林， 机场是属于爸爸妈妈的， 我们约好明天见面。但还是忍不住在人群 中张望， 他当然没有来， 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失望， 然后就嘲笑自己， 不是你死说活说 不要人家来， 这是怎么了？ 到了家，给他拨了电话， “回来了？” 他接起来就说。 “嗯。” “明天早上7：00？” 我吓了一跳， “起不来。” “那就8：00， 在王府井图书大厦。” 我算了算， 还是得7：00起床。 叹口气， 答应下来。 等洗完澡， 安定到床上， 妈妈过来问：“决定了？” “没有。” “这种事情， 确实要好好考虑。” 妈妈点点头，“不过再怎么考虑， 结婚以后还是会发 现以前的考虑不周。” 我深表赞同。 “严仲林这个孩子，看着还不错， 但是你还是要感觉一下，有感觉，想嫁， 就嫁了， 大 不了将来过不好离了就算了。 不然就别嫁了。 你这么年轻， 应当是为了爱情结婚的。 要是现在就觉得感觉不是很对， 就算了。” 我点点头。 妈妈的话， 怎么看都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你要想明白的是， 不要因为寂寞， 痛苦， 压力大什么的， 很想结婚，就找一 个人把自己嫁了。这样， 十有八九不会幸福。” 我敬佩的看着我妈， “妈， 您现在简直是哲学家。” “行了行了， 别拍马屁了。” 妈妈关了灯。留下我细想妈妈的话。 想了3分钟， 就睡着了。 妈妈从来叫我小猪， 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大的事情， 吃的饱 ， 睡的着（所以这么胖）。 第二天早上， 在图书大厦，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严仲林。 他笑嘻嘻的迎上来， “你怎么还是那个样子， 一点也没有瘦？” 我用最恶毒的眼光看着他， “你， 你也一点都没有变。说话让人那么郁闷。” 他得意的看看我， “我的招牌，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然后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 我带你去吃馄饨侯， 香的不得了。” 和我想象中的什么相视而笑， 感慨万千完全不搭届。 我那颗紧张的心， 却慢慢的松弛下来， 开始全方位的享受在国内的幸福生活。 到了馄饨侯， 一进门我就看见两个人向我们挥手。 “这呢， 这呢！” 我一看大喜， 是 倪笑懿和张诺夫妻俩。 他们两个合我们两个的渊源可不浅： 张诺是严仲林中学的死党，倪笑懿则是我大学时的室 友， 他们两个还是通过我们两个认识的。 我有没有告诉大家，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 我被当时是研究生的严仲林压迫的忍无可忍？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承认， 我这个人， 做化学实验是比较的差（不然为什么来了美国就转行了？）， 但是 也没有他那么欺负人的， 成天说我。有一天被训了半个小时， 回去摔锅砸碗的说不干了 ， 倪笑懿挺身而出， 杀到了严仲林的宿舍， 把正要去吃饭的严仲林和来看他的张诺堵在 门口， 一顿臭骂， 最后神气活现的说， “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陆飞， 我跟你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楼道的男硕士，博士们叹为观止。 严仲林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断定是我颠倒黑白， 愤愤然的来到食堂， 又看见我们两个 ， 就冷笑了一声。 惹恼了我。 最恨别人阴阳怪气， 冲上去， 想也没有想， 就是一脚。 踩玩马上说， “ 抱歉抱歉， 没有看见。” 气得严仲林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笑懿和张诺都忍不住， 笑了起来， 张诺拉着严仲林， “让小姐踩一下， 没关系。” 倪笑懿听见了， 对张诺的印象就不那么坏了： 这个男生， 还比较大度。 后来， 我和严仲林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一来二往， 他们两个就好了。 现在说起那一脚， 严仲林还耿耿于怀， 我是铆足了劲踩的。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日子 ， 可以这么嚣张的？ 他们两个自从凑在一起 ， 就成了最佳媒婆组合， 成天想撮合我和严仲林。 张诺和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好朋友。 ‘她’， 严仲林和张诺是初中加高中的同 学。 所以情况就比较的复杂。 我不是没有问过前面的情况， 张诺立刻发杨共产党员的本 色， “打死我也不说” 的精神。 一口咬定， 严仲林和‘她‘， 就是不合适， “他们 分手就是因为老严要遇到你。” 这样的巧嘴， 没有去外交部多么的可惜。 那时候我只知道严仲林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正在专职痛苦期， 和我讲述了很多回忆， 越 听我越觉得他们俩个是千古绝唱， 怎么能分手呢？可是张诺斩钉截铁的说， “已经不可 能了。”这不是吊我胃口么？ 只好采取迂回的战术， 让倪笑懿去逼供， 才知道， 原来是女方移情别恋了。在女方家里 的干预下。 女方的家里对严仲林很不以为然， 觉得他不象有什么大前途的人， 就一直憋 着给她另外找一个， 严仲林这个人的狗脾气， 和女孩子总吵架， 他觉得没有关系， 女 孩子加上家里的压力慢慢就动摇了， 然后， 一次吵架以后。。。 倪笑懿把嘴里的冰激凌咽下去 ：“就分手了。女的很快就找了一个。。。 严仲林那个悔 啊， 也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就是当年令狐冲那个形象。” “求求你， 能不能不要是个失恋的男的就说成令狐冲行么？” 我还在慢慢回味她说的话 。 “看在人家心灵这么受创伤的份上， 你就主动一些了。” “我又不是红十字会的， 不能为了抚慰他的心灵就和他谈恋爱吧。” “张诺说他人真的不错， 特别正直，对感情无比专一。。。” “那你还让我找他？ 不就成了‘举案齐眉， 到底意难平‘了？ 让我给他举案齐眉？ 没 有整碗汤泼过去他就应当烧高香了。” 倪笑懿狂笑。 “丫头啊， 现在好男生不多， 你看见一个就得抓住， 不然就错过了，别 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 告诉你， 出了大学， 你见的人，就没有几个这样的了。” 当时我就觉得对， 现在， 我是从心里往外的赞同。 所以兜兜转转， 还是和严仲林到了 一起。 话说现在， 我们埋头苦吃的间歇， 聊的那叫一个痛快。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国外我总是 那么郁闷： 没有人可以这么聊天了。 五． 到晚上， 我已经兜兜转转见了一群朋友， 终于又和严仲林单独面对了。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拉着我的手， 在我们母校的湖边转悠。 我没有说话。 “没关系，慢慢想。” 他很痛快的说。 我点点头。 “不过可别瞎想， 我现在对你真的特别一心一意。”他的话我信。 他这个人的感情， 有 10分最多说6分， 能说这样的话， 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 。 “对了， 江水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我就郁闷， “闹这么一档子， 有了孩子还不是得过下去？ 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 子弄得现在和怨妇似的。” “一档子， 完了就是完了，没完就不要招惹人家， 这家伙， 一个字， 面。” “初恋啊， 也难怪。” 我下意识的说。 严仲林似笑非笑得看着我， “不用试探我， 我的态度就是每一段都要诚心诚意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鼓足了勇气说， “我听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很瘦。。。” 严仲林终于憋不住乐了：“你说你， 怎么什么都担心， 我就喜欢胖的， 有肉， 捏的好 玩， 看着喜幸！” 我满脸通红， 心里只觉得很好， 也说不出哪里好， 反正很好。 回到家， 妈妈一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无可奈何的说， “没见过不喜欢女儿早回来的妈。” 我妈理直气壮的说， “就这么两天考验的时间， 你还不抓紧？” 我成心逗我妈：“那还不如干脆住过去， 考验的全面。” 我妈脸一绷：“他敢！ 我杀了他。” 我笑， “妈，你不是一直说你最开明， 对什么同居， 同性恋都能接受么？” “那是别人做我能接受， 你不行。” 我大彻大悟。 这时候电话响， 我满以为是严仲林，接起来发现是倪笑懿。 “丫头， 你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世道？ 怎么都嫌我回来得早？ “我和张诺争了半天， 最后还是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害怕。 “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 “我们还不知道， 也坚决不打算让严仲林知道。 不过万一她找严仲林， 你先心里有点数 。” “让她找。 爱怎么找就怎么着。 要是还想把旧爱要回去， 我双手奉送。” 我越说越生 气， 我妈已经从屋里探头出来了。 “你别说气话啊！” “那你说什么样的不是气话？ 我好好一个人， 干什么要这个不相干的人把我的生活搅乱 了？ 我还告诉你， 丫头， 但分严仲林有一丝动摇， 我马上就走， 还没结婚呢就这样， 还了得？” 那边说，“虽说是气话， 但是有道理！”然后就听见， “你笑什么， 看看你过去的同学 ， 就这样， 我不揍他一顿出不了这口气。”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我们老严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以人格担保， 就算他知道了， 也 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你们怎么现在就要开批斗会了？” 我想想也是，“海， 我也就是一说， 怎么见的严仲林人家一勾就会回去了？ 我也不是那 么没信心。 话又说回来， 怎么见的人家就会吃回头草？ 严仲林那个烂脾气， 除了我谁 要？” 等放了电话， 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妈已经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坐在沙发上一边剥 桔子一边问我， “想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我在妈妈旁边坐下， “什么烂情节， 这样的电视剧都没人看， 怎么 现实中还真有。 还一下就让我看见两个， 有一个还自己坦上了， 所以说概率不能学， 一学这种小概率事件就怦怦的蹦出来。“ 我顺便发泄了对上个学期一门超级难的课的不满 。 我妈想想， “小飞， 你一定不要和严仲林说这件事情。” 我很惊讶的看着妈妈， 我最潇洒， 最不在乎， 永远不依靠别人的妈妈。 “如果小严真的做什么了， 你马上就走， 看都不用看他一眼。 你要是这次不打算和他结 婚， 再考验考验，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也最好不要由你那里知道。 要是你下定 决心和他这次在两个星期里就结婚，你就不要让他知道。” 我的心慢慢定下来，细细的想妈妈的话， 越想越明白妈妈的苦心。 妈妈把桔子递给我， “不是说感情不能考验，但是能不考验， 最好还是不要考验。 我们 不怕事， 但是也别自己找事， 你说呢？” 我点头。 我妈叹口气， “看见了吧， 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技巧多着呢， 你这个小傻瓜， 我真担 心啊。” 我趁机说：“干脆不嫁了？” “那我不更上火， 你还是嫁了吧。” 我为之气结， 原来“女大不中留“是对妈说的， 不是对女儿的。 “你和我不一样， 我这个人， 性格比较硬， 你是看着比较硬， 但是其实内心很脆弱， 还是应当好好安定下来。 我的女儿我知道， 你嘴上叫的厉害， 其实还是很爱严仲林， 也很渴望能结婚有自己的家的，那孩子也不错，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根本就不是事， 你们 光记得‘失去的最好‘， 这不还有‘旧得不去， 新的不来’么? 关键是， 你不能让严仲 林看出来你特别的在乎他， 让他有危机感， 不然就麻烦了。” 我只有点头的份。 妈妈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没关系的， 一个严仲林， 他要是跑了， 自然有好的在后面 ， 我们家陆飞， 虽然不是美女， 但是绝对会是个好的生活伴侣。 他找到你， 就没事偷 着乐吧， 但凡敢有个风吹草动， 我们就把他蹬了。 看我和你爸怎么收拾他” 我鼻子一酸， 天塌下来， 还有老妈老爸呢， 也只有老妈老爸了。 虽然我也知道， 真有 什么事情， 他们也只会拉着我快快走开， 不要逗留，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轻蔑也就是不再 理睬这个人和这件事情， 但是有妈妈这个话， 我还是觉得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于是第二天见了严仲林，我们照样大吃大喝， 逛街看电影， 我决口不提昨天晚上听到的 事情。 晚上从电影院出来， 我们坐在永和豆浆大吃， 等酒足饭饱， 严仲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盒子放在我面前。 我楞了一下， 明白过来是什么， 心里一热， 然后就开始觉得恍惚，木讷， 不知道该怎 么办。 严仲林看看呆呆的我，叹口气， 把盒子打开， “你看看， 还喜欢么？” 一个白金的指环，样子很大方，我已经事先说好不要钻石的， 知道自己要嫁的不是大款， 到了美国他的学费还没有找落呢， 就别摆阔气了，等自己女儿办婚事的时候再说吧。 我拿起来看看， “不错。” “你能接受么？” 那一刹那， 我突然很想问， “你知道么， XXX现在又是单身了， 你想想， 要不要再等 等？” 可是我终于没有说， 出口的是， “不是说好周末给你答复么？ 我要再想想。” 严仲林很夸张的叹口气， “就是要继续折磨我呗！ 好，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 他让我放松， 让我笑。 原来喜欢过一个很英俊的男生，每次见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丑， 觉得自己不够好， 最后终于受不了， 就分手了。 难过归难过， 但是内心里暗暗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严仲林， 貌不惊人， 才不出众， 但每次看到他， 和他在一起， 就觉得想怎样就 怎样， 不用掩饰什么。 我走神的功夫， 严仲林已经把帐结了， “走， 送你回家。” 一出来， 北京的夜景就铺天盖地的包围了我。没有远行的时候不觉的， 现在看看， 真是 好啊。 不是说美国不好， 也不是说在美国生活就怎样怎样， 但是回家的那种感觉， 站 在自己生长的城市的那种感觉， 觉得自己完全是周围环境一部分的那种感觉， 是完完全 全不一样的。 那种放松， 那种舒坦， 在美国多久都是没有的。 看着满街的灯火， 我的嘴不知不觉得就咧开了。 “傻笑什么呢？“ 严仲林揶揄我 “觉得北京好。” “那当然， 就你， 在美国闷坏了吧！” 我老老实实点头, “你知道我， 只有和熟人才人来疯， 我在美国朋友很多， 但是还是觉 得很闷。 不过美国有美国得好。 等我彻底的回来了， 也会想念那里的。“ 过马路的时候严仲林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悠一下， 想想也觉得可笑， 都谈 婚论嫁了， 我们两个这才开始有身体上的接触， 让朋友知道了， 还不得一地眼睛碎片。 过了马路，他没有松手， 我也没有觉得不好， 就让他这么牵着，很自然的样子。 我们家在四个街口以外，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胡说八道的走回去， 我突然就觉得似乎 大局已定的样子， 尽管还没有任何承诺， 我觉得， 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把自己卖了 回到家， 妈妈说， “给小倪打个电话， 她找你。” 我打过去， 响了一声， 那边就接起来了， “陆飞， 你吧。” “是啊， 今天回来够晚吧！“ 我开玩笑的说。 “不许闹， 有正经事情。” “怎么了？” “张诺他们一群人要开中学同学聚会， 你知道老严原来是班副， 大家都吵着要见他。” 我愣了一下， 才想出其中的关节。 “你要是介意， 就和他说， 不去了。”倪笑懿说 “我不能替他作决定啊， 他要是愿意去， 那就去呗。”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那我就问问他？本来是不要紧的， 但是这次聚会时到我们原来办 主任祁老师家去， 祁老师去年体检发现有前列腺癌，我们就说好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热热 闹闹的看看老师，去年老师就问起老严， 那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今年老严刚好回来。。 。”声音中很是迟疑。 我在沙发中缩成一团， “你去和老严说吧。这种情况， 当然应当去的 可别说问过我。正 好看看他对我是不是诚实。” 倪笑懿在一边坏笑。 和他们又说了几句， 我把电话放下， 妈妈看着我， “要是他没有告诉你呢？” “如果他没有告诉我， 且又去了，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但不诚实， 而且很笨， 你想， 有 倪笑懿在， 我能不知道他去了？ 那就算了。 如果他没有去， 也不愿意告诉我， 那其实 他是不愿意我心里难受， 想东想西的。 那没什么。 不过他喜欢他们班主任， 这种情况 ， 估计是会去的。” “他要是想去， 又想让你陪他去呢？” “那就去。” 我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 “第一，我估计他肯定要让我陪着， 不然以后不是说不清楚？ 第二， 与其 我自己在街上瞎逛， 想东想西德， 不如干脆去了， 看个踏实。 第三， 他当年早恋的事 情在年级里也比较有名气， 保不准还有那糊里糊涂的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我去了， 就省 了这样的尴尬， 第四。。。“ 我妈看着我。 “第四还没想好， 反正他要让我去， 我就去。” 我妈想想， “就八个字， 自然大方， 不卑不亢。” “妈， 就是见见过去的同学， 不是接待外宾。” “你天天在美国见外宾， 我才不担心呢。 丫头啊，你记住了， 再怎么说， 你们两个见 面总是要在心里给对方打分的， 你只要自自然然的， 就天下无敌了。” 我啼笑皆非的说， “妈， 你姑娘貌不惊人， 还胖， 才不出众， 就算还说的过去一时半 会也看不出来， 怎么就天下无敌了？“ “陆飞，我虽然一直叫你减肥什么的， 但是其实你长的不难看， 胖的也不难看。而且你 记住了， 女人的气质比容貌重要， 特别是你们都是高学历的人。 你对谁都热情真诚， 特别善良，最重要的特点是你特别大气，只要自自然然的， 你的魅力就出来了，就怕你心 里不自然， 老想和谁叫着劲， 那就完了。不过我姑娘， 不会的。” 我第800次的崇拜我妈妈， 她看得真准，而且让我立刻对自己有了把握： 不久是自自然然 的么？ 少了多少麻烦。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 我正吃早饭呢： 烧饼， 油条， 豆浆， 元宵， 我妈把至少三个人的量放 在我面前， “吃啊， 吃啊， 回去就吃不着了。” 这时候电话响， 我们都认定是严仲林， 我蹦蹦跳跳的去接电话， “喂，喂？” “陆飞， 是我。” 是李娜。 “诶， 你好。 你怎么样？” 我惊讶的不得了。 “还行， 就是难受， 怎么都难受。” 我安慰她， “没关系， 女人不都得过这一关？ “陆飞， 你能帮我带些东西过来么？我妈签证没过，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 我自然满口答应， 一二三四五的记下来： 妊娠生产方面的书， 一些小衣服帽子，要纯棉 的；若干中药，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一边记， 一边暗暗叫苦， 我哪里会买这些 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尽力而为。你，“ 我犹豫了一下， “你现在和江水怎么样？” 那边很平淡的说， “就那么过呗。 孩子都要有了。” 那一刹那， 我决定， 很认真的决定， 我如果已经对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感觉， 一定会 和他分手。 也许未来， 为了孩子， 甚至别的什么， 我还是会食言， 但是这一刹那， 我的决心不可动摇。 妈妈问我是谁， 我忍不住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妈妈听。 妈妈一边洗碗一边说， “那个男的真不是东西， 但是女的也有错， 她太沉不住气了， 对婚姻没有把握。 丫头啊， 告诉你， 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婚姻里面， 恩大于爱， 再深厚的爱情， 也有平淡下来的时候， 指望那个， 靠不住！” 我忍了又忍， 还是问， “ 那你和我爸呢？” 我妈白我一眼，大喊一声， “XXX, 你的钙片吃了没有？ 酸奶呢？” 我爸诚惶诚恐的把手里的《中国大历史》放下， 出来吃药喝酸奶。“你看见没有， 就不 能找你爸这样的， 都让我惯坏了， 现在什么家务也不干，说你呢， 你乐什么。没皮没脸 。” 我妈也忍不住乐了， 我爸冲我挤挤眼， 继续回去看书。 他们两个这样几十年， 如鱼得水， 外人（包括我）针插不入。 我当然是笑着走了。今天约好和严仲林去颐和园。 严仲林见我的时候， 老大得不自然。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吃糖葫芦。 严仲林终于开口， “和你商量件事情。”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祁老师吧， 对我特别好的那个， 我高中班主任…” 我耐心听他讲祁老师的感人事迹， “那我们还不得去看看人家？” “是啊， 他病得这么重。。。 我们高中同学说好了这个星期天再他们家聚会， 你能和我 一起去么？ 我不说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谁，。。。 你知道了吧， 可能也要去， 你要是觉得别扭， 我们就不去了。”严 仲林可怜吧吧的看着我。“要不我们单独去？ 我怕老师不高兴， 觉得我。。。” “去吧， 没关系。“我很爽快的说。 严仲林那一天对我都感恩戴得的。 冰天雪地的， 就没有划船， 只是在空荡的园子里逛来逛去， 严仲林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 上， 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悄悄看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用再说什么， 我心满 意足的叹口气。 就是这样吧， 不管未来会怎样， 这样的时刻， 我们是相爱的。 “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看看？我妈妈张罗着给你买见面礼呢。” 这是我的死门。 我不说话。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伯母的。 那时候真得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从教授家出来， 他说要回家取本书再回学校， 我在楼下等。他和他妈妈一起下来，他妈 妈看看我， 那个眼光我一生难忘。 当然后来是很客气的招呼， 但是我当时的感觉非常非 常的不好。 后来果然结果不好。 他和我分手了， 问来问去， 他说他不爱我， 且他妈妈也不喜欢我 。 “我妈还是希望媳妇漂亮一些。“ 这件事很长时间让我非常的自卑。 后来就抬起头， 对自己说， “他们算什么， 他们不喜欢我， 我一定要自己喜欢自己。 ” 然后就又奋发起来， 或者说， 玩世起来， 什么都喜笑怒骂起来。 有意无意， 我也没有再谈过恋爱。 直到这次和严仲林。可是最终还是要见他的妈妈。 他看看我， “别紧张， 我妈人特别好。” 我点点头， “你看着办吧， 下个星期吧。” 严仲林看看我， “你知道么？ 我刚刚见你的时候， 觉得你是个开心果， 还特别嫉妒你 ， 怎么能老那么高兴， 你知道你离开实验室以后实验室多么闷么？ 可是后来我发现， 又些时候， 你的眼光会变得特别的悲伤。 就那么一下， 但是特别震撼人， 刚才你不说 话的时候就是那样， 丫头， 你不能这么压抑自己。只把快乐的一面给别人看的， 你要是 不高兴， 一定和我说。” 我看着他， “好， 我一定和你说。” 他把眼光转开， “是不是想起XXX了？” 我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倪笑懿和我说的。” 她当时不是号称要把那个男生给灭了么？ 你死说活说才没出人命 。 那个白痴， 你还想着呢？ 没听说后来你们一个系的女生都不理他了？“ 纠缠我这么久的事情， 突然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你放心， 丫头， 我不是那样的人， 也没有那么脆弱的感情。 你应当知道我， 我喜欢 谁， 就是喜欢了。” 我点头。 “再怎么说， 我妈的菜做的不错， 那天你就苦吃， 什么也不用说， 我妈就喜欢能吃的 。” 再伤感， 也笑了， “那你应当找个饭桶。” 严仲林满脸堆笑的看看我，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狠狠的推开他， “你这个家伙， 看 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也没有说， 都是你自己说的。” 他满脸无辜。 你说， 遇上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我现在就开始减肥， 免得你总是嘲笑我。” 严仲林突然很严肃的说， “不许你减肥， 你减了肥就不好玩了。 我捏谁去啊？ 听到没 有， 没有肉你就不好玩了， 不许减肥。” 我满脸匪荑所思的看着他， 还有不喜欢女朋友苗条的男生？ 所以什么胖啦， 不漂亮啦， 父母不同意啦， 统统是借口， 喜欢就是喜欢， 这些都不是 理由。 成了理由， 就说明爱的不够。 七 星期天早上， 我在家里发呆， 想自己应当什么打扮。 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打扮的人。平时就那么几件衣服， 看上去最多也就是整洁大方， 今天 这样的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似乎应当稍微打扮一下。 我妈这时候敲门。“小飞， 起床。” 说着就推门进来。 “今天打算穿什么？” 我摊摊手， 把衣柜打开， 拿出我比较喜欢的毛衣， 套上身， 外面加一个咖啡色的小马 甲， 下面是一条gap的休闲裤， 又挑了一双新买的黑皮鞋。 也就是这样了，打扮停当， 看看妈妈。 她点点头， “不错， 简单大方。就这样吧” 昨天逛街的时候， 也不是没有看那些高贵的， 或者性感的衣服， 不过其一是中国现在的 女人都瘦， 那样的衣服通常没有我的号， 二是就算有号， 我穿上也完全没有橱窗里模特 的感觉。其三， 我就是这样的人， 硬装成别的样子， 迟早也要露馅， 不入就“破罐子 破摔”， 起码我自己不累。 我和严仲林约好11点在师大门口见面， 我想了想， 给倪笑懿打了一个电话， 她今天也去 ， 我让她先出来， 推荐我一个salon. 我坐在椅子上， 发型师很亲切的问我，“想要什么样？” 我问， “您觉得呢？” 她仔细端详着我， “其实你的头发， 做个离子烫， 稍微修一下， 就很好了。” 我点点头， “那您就做吧” 洗头， 剪， 烫。。。镜子里出现得我让我和倪笑懿都呆了一下。 “你， 你， 还总说自己特别丑。。”倪笑懿一边欣赏一边说。 “期望比较低， 或者说平时实在太难看， 现在稍微收拾一下， 你就觉得特别好了。”我 很高兴的是， 发型师没有推荐什么怪异的， 新潮的发型，离子烫让头发垂垂的， 长长的 留海。。。 是我自己比较好看的样子， 也很符合我的气质。 做完最后的修饰，倪笑懿回家， 我去师大门口和严仲林见面。 公共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他了， 在门口踱来踱去的， 很着急的样子。 看见车来 了， 就急急的赶过来。在一车的人里面找我， 我挥挥手， 很有些得意的看着他从如释重 负到目瞪口呆， 然后就定格在那里了。 “傻了？”我从车上下来， 故意在他面前摆手。 他憋了半天， “你今天看着怪怪的！” 我当场吐血， “怪怪的？” “好的那种怪怪的， 就是说和平时不一样， 但是是好的那种不一样。。。” “你是说， 漂亮， 是吧。”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夸了自己一下。 “是啊， 是啊， 更象一只白熊了， 特别可爱。” 我再次吐血。“白熊？” “是啊， 你的毛衣是白的。 你看着又乖乖的， 很象白熊。” 我从此断了“为悦己者而容“的念头， “白熊“也从此成了我的众多外号中的一个。 我们到了老师家的时候， 已经是一屋子的人了， 热闹得快把屋顶掀了。 严仲林一进去， 开门的是张诺， 一见是我们就喊， “来， 来，来， 我们班副和班副夫人来了。” 我 就手推了张诺一把， “什么夫人， 谁说嫁给他了？” 说着屋里呼噜噜就出来一群人， 争先恐后的拍着严仲林的肩膀， 很亲热的交谈着， 女生打了招呼很自然的就迎了我进去 ， 说着天气， 交通这样的话题。 进了屋， 看见了他们班主任， 严仲林拖了我上去， 呵呵一乐，对老师说， “祁老师， 您看， 这么久没来看您了。 这是我女朋友。”祁老师乐的合不上嘴， 赶紧招呼我们坐 ， 然后就开始问严仲林的情况， 言语之间透着那么关心，一看就知道当年严仲林是他的 心腹。我在一边和倪笑懿说话， 一边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 觉得特别得好： 在美国， 少有这样的热闹。 “。。。 我的喜酒您可一定得来喝，是吧， 陆飞。”我回过神这句有我的事， 马上露出 甜蜜的笑容， “是阿， 您当然要来了！”周围他的兄弟们立刻开始起哄， 严仲林很有气 概的说， “到时还能少了你们的？ 不过给不给好的吃的可得看她了！” 他指指我，“ 现在巴结着没错！” 大家又开始起哄。 这时候门铃又响， 张诺开门， 带见来一个女孩子， 我立刻感觉到大家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 尤其是严仲林。 我暗暗想，就是她了。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 矮矮的女生。样子很模糊， 就是说， 我很难描述特征。 且 我也不能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大家和她热情的打招呼， 祁老师招招手， “林晓梅， 过 来， 过来！” 她乖乖的叫了一声老师， 在我们斜对面坐下来。 严仲林有意无意的搂着我， 和她闷闷得 打了一声招呼。她回应过来，气氛， 也许只是我觉得， 有些尴尬。 我笑眯眯的不说话， 我这个人， 事情发生以前， 往往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但是事情真 的发生了， 神经反而就放松了， 也就这个样子， 能吃了我？ 且，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倪笑懿不是那么放心的过来， 拉着张诺，在我身边坐下。 她那边也有几个同学挤着， 看我的眼光， 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心里“哈哈”一声， 看看， 看看， 打抱不平的要上来了：严仲林和林晓梅当年也是班 里出名的一对，两个人人缘都不错，很有些同学是觉得两个人兜兜转转，终究要成一段佳 话的， 这才符合所有爱情故事的逻辑。谁知道半空中“砰”出现一个我， 自己人总是向 着自己人， 难怪看我不顺眼。 再看林晓梅， 一直和老师， 同学说话，眼光没有过来。 我仍然笑眯眯的做贤惠状。心里暗暗同情严仲林。 这时祁老师说了句什么， 就听见严仲林说， “我们北大认识的的， 陆飞， 来来， 祁老 师要政审。”大家都笑。 祁老师笑着骂， “这张嘴， 当年那么扳也没板过来。” 然后对我很亲切地说， “严仲 林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严仲林又插嘴， “都快30了， 也不能算孩子了。” 我瞄他一眼：“是啊， 他挺好的。”我说。 “你也是学化学的？” 我点头， “出国以后改专业了。” “听张诺说你特别能干。” 我最听不得别人夸我， 不是不高兴， 但是不知道怎么接， 只能说， “没有， 没有。” 倪笑懿插嘴， “可不是， 严仲林算是拣着宝了。 我们当年宿舍的几个都叫着要他请客呢 。” 严仲林一个劲点头， 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则面如仲枣，只盼着转换话题。 祁老师却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我们这不还商量呢么？” 严仲林说。 “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老师点点头， “那你然后也出国。” 严仲林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平常， 他肯定还要加上一句， “跟老婆走。 坚决贯彻老婆 的思想。”今天， 自然什么也不说了。 这叫一个别扭！我偷偷推推严仲林，意思是能不能过去和挤在阳台上的同学（看着还比较 面善）说说话。 这边却有人说， “严仲林， 你够快的， 这就打算把自己卖了！还卖到美国去。” 平时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今天有人这样说， 却听着有那么点刺耳。 是我多心？ 看看说话那个女孩子的表情， 我微笑着不说话。 严仲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嘿嘿的笑了两声， 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这边又说， “现在这样有福相的女孩子也不好找。”然后咯咯笑两声。林晓梅的脸色也不 是那么好看了， 轻轻拍了拍那个女生。 我仍然微笑着不说话， 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过是看在老师的分上才来的， 你们 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够格是我的敌人， 我不会和你们动气的。 我倒是完全可以明白那个女孩子的心情， 为好友争一口气。 只是方法有些幼稚，可以原 谅， 可以原谅， 如果她真的希望帮她的好朋友把严仲林夺回来， 那么就应当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和严仲 林好好说， 好好谈 如果是觉得过去已经过去， 那么更应当做的大方， 不用当众想给我难看。 林晓梅这时候开口说， “你们看看， 这个郑京， 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大家如释重负 的下了台阶。 嗯， 这个女孩子， 起码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 也还比较会处世，不错不错。 严仲林小心翼翼的看看我， 见我没有生气的样子， 就势站起来， 和阳台上的哥们儿打了 声招呼， “那个XXX, 还有XX, 说什么呢？” 我也就站起来， 和他一起往阳台上走。 我这个迷糊，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桌子上， 把桌 上一杯水打翻了， 我惨叫一声， 我的裤子。。。。 全完了， 裤子上一副抽象的水墨山水， 湿的一塌糊涂， 这大冬天的。。。 是哪个女作家说的， 遇上过去情人啦， 情敌啊， 反正一切你想好好表现的人，你一定蓬 头垢面的。 我倒是没有蓬头垢面， 就是成了落汤鸡。 严仲林冲过来， 先问， “烫着没有， 烫着没有？” 我叹口气， “凉水。” “冻坏了吧， 那。” 我点点头， “难受死了。 我去卫生间” 主要是尴尬。当中出丑也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 次比较郁闷。 严仲林张罗着拿来餐巾纸， “先给你擦擦， 你看看， 你看看， 这么不小心， 真是迷糊 。 你说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 一边给我擦，一边唠唠叨叨的， 和围过来的同学 们说， “没办法， 我们这个就是特别不小心， 一天到晚闯祸， 我就跟着收拾。。 你说 怎么办。。。”怎么听， 里面宠腻的成分都大于责怪的。 不管以后怎样， 热恋中应当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找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这样的宠腻可能过去是属于她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爱不爱我 不说， 这种怅然若失， 我明白。真的明白。 我赶紧低头，和严仲林说， “我去卫生间了。” 师母张罗着给我找吹风机，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面， 把裤子吹干。 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很差， 不光是为了水泼在裤子上， 就是觉得痛恨这样的情况， 我 一向喜欢简单干净的环境， 这样复杂的， 每个人心里转八道弯还面带微笑的情况， 受不 了。 九流电视剧他妈的也出不来这样的烂情结。 反而是在这个卫生间里，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索性坐在浴缸边上， 不紧不慢的吹裤子， 不想出去。 严仲林过了一会儿来敲门， “丫头， 你怎么样？ 出来吃饭了。” 我叹口气， 裤子半湿不湿的， 也就这样了。 午饭大家出去吃。我和严仲林，张诺， 倪笑懿以及几个他们比较熟的同学坐在一起， 这 一大屋子人， 吵吵闹闹的， 透着那么亲切。倪笑懿低低的说， “你是不是不是那么高兴 。” “谁大冬天把裤子弄得半干不湿的都高兴不了。”我挟起一块拔丝苹果。 “不过你们家哪个可够疼你的， 你不在外面， 心神不定的。” “不要张口就我们家的， 他能不能成为我们家的， 还不一定呢。” “那么好， 你就凑活了吧。” “我怕有人要杀我。” 我懒洋洋的说，“现在单身男青年的行情看好啊。” 倪笑懿看看严仲林， “真要那样， 你还是保命吧， 这样的， 我们还找的道。” 我们两个都笑。 严仲林和他们高中几个哥们儿聊的不亦乐乎。 啤酒一瓶一瓶的， 这话就多了。陈年烂股 子的事情都出来了， 我听得很高兴， 不知道怎么搞得， 话题慢慢就转到严仲林身上了， 大家都说严仲林高中时候看起来乖的要命， 老师都特别喜欢， 觉得他特别懂事， 其实 整个一个蔫坏， 诸如什么在班日志里偷偷议论老师啊， 借开班委会逃避课间操比赛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据说是他们原来的体委）说的兴起， 拍拍严仲林， “你小子， 当年早恋， 天天到人家林晓梅的胡同口堵人家，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一语即出， 大家都醒了醒酒， 眼光都向着我就来了， 我当时正在夹一块鱼， 众目睽睽 之下把鱼肉放到自己盘子里， 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 严仲林脸色比霓虹灯还好看， 我继续做微笑状， 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八 我把鱼肉夹起来，吃了， 然后说， “你们赶快揭发， 我正愁没有他的小辫子呢。” 然 后看着严仲林，“你怎么追女孩儿也没有点新鲜的花样， 没创意！” 大家都松了气，倪笑懿趁机说， “张诺也这样， 看来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话题也就顺 势转到了张诺身上。 严仲林暗暗投过来感激的一瞥，他这个人实诚， 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30秒内我的盘子里就 堆了一大堆菜。 我于是埋头苦吃。 不理身外事。 吃的酒足饭饱的时候， 我拉倪笑懿去洗手间洗手。 开门进去， 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 “他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我和倪笑懿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了， 有人进来了。” “晓梅， 你不再争取一下？” “算了。” “和她比， 你真的条件好多了。现在胖的女的不吃香。 严仲林人还是挺好的， 我帮你！ ” 我暗暗想， 不要帮倒忙就好。 “算了，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你们认识11年， 谈了7年呢， 怎么算。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我把水龙头打开， 提醒两位小姐不要多说。 里面居然还在说：“你们不好太可惜了， 那个女孩子， 小菜一碟。” 我使劲冲已经气的脸色发青的倪笑懿使眼色，别动气，别动气。 林晓梅出来了， 看见我和倪笑懿在那里洗手， 不由面红耳赤。 郑京也出来了， 看起来就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和她们点点头， 把手擦干， 出去了。 一出去倪笑懿就骂， “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里面可以听见。 我赶紧拖她 回到座位， 怕两个火爆脾气的主儿在公共场合就“有女舌如簧” 了， 那我可就真得找个 地洞钻了。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这边严仲林还满脸无辜的问， “还好吧。” 我忍完又忍， 使劲提醒自己， 不是他的错误， 不是他的错误。。。 才没有说话。 他还问。我面带微笑， 还是不理他。 他看着我的眉梢眼角， 又看看那边桌子刚回来的两 个人， 觉得情况不妙。 那边倪笑懿面如玄谭的对张诺嘀嘀咕咕的， 张诺脸色渐渐凝重， 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严仲林愈发的不自在。 这随后上来的甜点， 也就很食不知味。 我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的感觉， 不是不象当年被“伯母”撞见， 什么也没做错去自惭形秽的。 但是现在道行已经不一样了。我当然有缺点， 也不是千骄百媚或者仪态万方， 你喜欢就 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过我的日子， 你说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这话开始使用来安慰自己， 现在则是自己真实的心态。 看着严仲林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时期， 以后结了婚， 老公哪里还对 你这样感冒。 以后我就成了碎嘴的小妇人， 为老公的身体， 孩子的前途担心， 每天忙 完事业忙家庭， 哪里还有这样潇洒豪迈的气质？ 枉废了妈妈这么多年的教导， 我还是没能出类拔萃起来。 这时看看身边这个现在为我紧张的脸色通红的男孩子， 心也就软了。我终于说， “你看 你， 怎么红豆西米露都吃不下， 你不吃我吃。” 严仲林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概心里108次悔着怎么没决定单独去看老师。 一顿饭， 吃的这叫高潮迭起。 终于到了临走的时候。 我乖乖的站在严仲林边上和大家说再见。 这时候那个郑京过来了 ， 也没有看我， 对严仲林说， “班副， 不够朋友啊， 从上海回来也不通知我们， 搬 家了我们都不知道。 电话呢？” 严仲林看看我， 我不发表意见， 历来是我的微笑表情。 严仲林只好在餐巾纸上开始写电话。 倪笑懿这时候过来了， 抿着嘴唇， 站在我身边。 严仲林把餐巾纸递了过去，上面居然除了他们家电话， 还有我们家的电话，“我现在基本 都在丈母娘家报道。你还是打给陆飞她们家比较保险。” 郑京的脸色我不敢看。 更不敢看别人的脸色。 我再也没有脸面见严仲林的诸般同学们。 严仲林可能今天也喝得多了， 大声说， “这次陆飞回来急， 我们可能来不及请大家吃了 ， 不过喜糖少不了你们的， 下次有机会， 让你们吃个够， 闹个够。” 我赶紧拉拉他， 脸通红通红的， 看着似乎很甜蜜的小两口的样子。 我心里只觉得混乱。 很感激严仲林的保护， 但是忍不住想， 是不是过了， 是不是不厚 道了。 总是记得小说里的话， “一个男人， 对前面人，也不要太为难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的态度一贯是能躲就躲。 好在已经吃完了。 今后也不必再见面。 手机铃声响， 我大喜， 立刻躲到了一边。 “喂， 您好。。。”心想一定是哪个狐朋狗 友约我出去玩乐。 这边严仲林和同学说话， 回头看到我脸色大变， 赶紧过来。 我怔怔的把手机挂了， 看看严仲林， “我得回家， 那边出事情了。” “怎么了， 怎么了？”严仲林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吓坏了。 “李娜出事情了， 在抢救呢。 是平平打来的， 让我去看看李娜的父母。 他们在北京签 证， 还没有回去。” 严仲林也吓坏了。 “怎么了， 这是。” “两个人打架， 孩子没了， 李娜想不开。” 我混乱的说出几个字。 手忙脚乱的收拾自 己的东西。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同学都围上来。 严仲林只说有些事情， 和大家匆匆道别。 大家也就就势散了。 我什么也顾不得， 先回 家， 手机效果不好， 平平说还会再打到家里。 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反复想着平平哭着说的几句话： “ 我在医院呢。” “这个傻孩子。。。” “煤气。。。” “孩子是前两天没有的。。。” “江水和那个女的没有断。 李娜知道了， 特别生气， 后来。。。” “本来孩子还是个盼头， 后来孩子也没有了。。。” 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手脚都冰凉。 严仲林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了家， 妈妈开门乐呵呵的说， “怎么没有多玩玩， 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才注意到 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 我一眼看见墙角放着我昨天买的婴儿用品， 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平心而论， 我和李娜不是特别好的朋友， 她和我不是一类的人， 我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呢 ， 很多事情还不会处理。 人， 也小家子气一些。 但是还是一个很好， 很善良的女孩子 。 我们认识也有1年多了， 一直开导她， 宽慰她。 慢慢的也就亲近起来。 她做得一手 好菜和针线， 我没有少沾光。。。 严仲林和妈妈说了两句， 妈妈过来拍拍我， “别着急， 你着急也没有用。等平平来电话 ， 看看能干什么才重要。” 顺势递上一杯蜂蜜水。 这时候电话铃刺耳的响起， 我一把抓起来。 “平平， 平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平已经安静下来， “陆飞， 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刚才也是整个乱了。 李娜已经没什 么事情了， 在医院观察呢， 警察也在， 怪吓人的.” 我的一颗心慢慢回了原位。“你守着呢？” “也没有别人了， 江水来， 李娜不想见。” 这才想起， 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正法， 一腔怒火慢慢的就上来了， “我走了这么几天， 怎么又出事情了？” 平平不说话。 半天半天， 我听到她又哭了。 “看我回来不拧掉他的头！” 我狠狠的说。 “那个女的也在这边呢。”平平不哭了， “小心人家和你拼命。”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出离愤怒。 “也就是我不在， 也就是我不在。。。” 在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能打上门去？ 说来说去， 我唯一能责怪的， 其实是李娜。 一个江水， 又什么了不起， 值得付出生命么？ 可怜的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平平在那边冷笑， “你别在这里说， 我也气得不行， 又能怎么样？你走的时候， 我看 江水已经和李娜不错了， 江水和我们家那个说， 他已经下决心断了。结果呢？ 那个女孩 子来chicago了，江水接到电话据说脸都白了，当时就去了机场， 特别感人吧。” “然后女孩子就在这边住下了， 她说， 只想和江水再好好呆一个星期， 就永远离开他的 生活， 你说， 哪个男的受得了这个。 两个人就这么腻味着， 琼瑶阿姨的场景一点没糟 蹋， 都上了。” “你别以为我想象， 我们家那个和江水一个实验室， 什么看不见， 那个女孩子用手抄了 《紫贝壳》给江水，还有他们当年所有的来往信件，纸条， 照片。。。 江水给我老公看 的时候， 那个表情我老公看了回来和我说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 “我们就使劲给瞒着，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瞒住。 李娜也不是傻子。 在办公室撞了个正着 。 李娜当时就不行了， 上去就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耳光， 那个女孩就哭， 江水就受不 了了， 上去抓李娜， 李娜转身就走， 人看着都不对了， 我老公上去拦， 都没有拦住， 我们都吓坏了， 当天晚上李娜就疼的死去活来的， 江水不在， 等我们到了送到医院， 孩子。。。 ”平平又哭。 张宇把电话接过来， “平平比较激动， 陆飞， 你不要着急， 在国内， 就是想请你看看 李娜的父母， 两个老人吓坏了， 我们比较担心， 别到是老人出什么事情。” 我这时候才“嗯”了一声。 “你好好在国内忙你的， 不要太着急， 我们会和你联系。” 那边挂了电话， 这边的听众也都听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我突然就觉得很疲倦， “你先回 去吧， 我歇歇。” 严仲林急得满脸通红。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 不过严仲林， 你记住， 将 来如果我发现你和林晓梅通过一封email, 你小心你的头。” 说到这个， 我的眼泪又下来 了。 严仲林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手， “不用你动手， 我自己就把头切下来给你。” 爸妈早躲了起来。 我终于痛痛快快的哭起来。 也许是物伤其类。 李娜的今天是不是就是我的明天？ 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一份变质的感情， 我一定会昂起头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 那样的伤害， 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怎么能去真的体验？ 不， 不， 不， 不要考验我， 我只想幸福平静的生活， 我不聪明不漂亮不出众， 我不想这样的考验。 严仲林轻轻把我揽在怀里， “不哭， 不哭了， 好不好？ 你相信我， 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严仲林离开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了。 他很不放心我， 妈妈劝他让我安静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 妈妈一边盛汤一边说， “海， 怎么这么没出息， 还不是你自己出事情 呢， 怎么就这样了？” 我闷闷得不说话。 妈妈想想， “小飞， 你那屋子一直乱七八糟的， 你走了， 我也没有收拾， 你晚上自己 去收拾一下吧。” 我点头， 胡乱吃了一点， 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先是书柜，然后是衣柜， 最后是抽屉。 抽屉？ 我突然明白妈妈的意思。 在书桌中间的抽屉里， 锁着我的一个秘密。已经有两年没有开启的秘密。 我的初恋。 那时我是一个又胖又丑， 锋芒毕露的女孩子。 引人注目， 但是不让人， 特别是同龄人 喜爱。于是就更加封闭自己， 拼命表现， 打败所有不喜欢我的人。 即使这样， 我还是有了自己的初恋。 我看着那时的卡片， 信件， 还有小小的礼物。。。不由得微笑了。 那时的感情， 真年轻啊。 可以为了他每天6：00起床去跑步， 去看自己一窍不通的篮球比赛， 去学自己根本不喜欢 的学科。。。 当年那个下了课就在我们班门口默默守候的大男孩后来他重重的伤害了我. 可是今天我想 起他， 还是觉得无限留恋。 不， 不是还爱他， 而是爱那时的日子， 和， 尽管那么别扭， 那么青涩， 但是又那么 单纯， 热情， 有活力的自己。 还有那时那种不管不顾， 完全忘我的感情。 这段回忆将永远伴随着我。 那么我怎么又能要求严仲林完全抹煞过去呢？ 我又怎么能因为他同样美丽的年少时的爱情， 而放弃我们现在的感情？ 换句话， 如果我们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 然后受伤， 痛苦， 复原， 我们就不是今天的 自己， 那么我还会爱上严仲林么？ 我这样的别扭， 是对严仲林没有信心？ 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样想着， 我回味着今天同学聚会上的一幕一幕，这时候回想， 才觉得他对我实在是好 。 那样的场合， 他比我要尴尬， 面对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 还是挺身出来维护我， 真 是难为他了： 至少比方鸿健强。 放开来想， 有爱的时候， 一定一定要珍惜， 栽培。林晓梅或多或少， 可能还是觉得严 仲林永远会在那里等她， 什么时候回去也就是了， 或者不回去都可以， 反正他对她的感 情恒古不变。 不， 不， 永远不要那样自信， 没有希望的感情是会枯萎的， 尤其在外界还有诱惑的时 候。我相信他现在爱的是我。 以后， 就看我们的缘分了。 想到这些， 那些丝丝缕缕的回忆也就都跳了出来， 我开始很想他， 很想他。 突然明白，其实自己的决定早已经做了， 我爱他， 我想有个家，我是愿意嫁给他的， 以 后怎么样， 以后再说。 我和我的死党们一致认为， 女孩子在22-25岁是最想嫁人的， 过了这个年龄段， 就淡了 。 我现在23岁， 在这样的时间里碰上了他， 是我的宿命。 我停下手里的东西， 闭上眼睛， 想自己是不是愿意失去他， 然后回到外面纷繁的世界去 重新开始找寻？ 不， 我不愿意。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过去的阴影， 我想， 我会比李娜做的好。 换句话， 如果他是第二个江水， 我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但是我想他不是。 正想着， 听见门铃响， 我立刻冲出去， 果然是严仲林站在门口， “实在是不放心。。 。” 我妈和我爸又消失了， 我忍不住狠狠的拥抱了他， 他一时还不习惯我的热情， 鉴于我回 国一直是淡淡的。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问， “那个东西带了么？” “什么啊？” 他楞楞的问。 我就要嫁这么个笨家伙。 “没带算了。” “什么啊？ 啊， 啊， 带了， 带了。”这位同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阵手忙 脚乱， 把戒指拿了出来。 我看看这个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束的指环， 抬头看着他说， “严仲林， 你要对我好。 ” 他点点头， 又点点头， “一定， 一定。” 我低下头， “好， 我嫁给你。” 严仲林抱住我， “你放心， 你放心。” 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我没来由的又掉了 眼泪。 那边屋门响，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小严， 好了好了， 这就是一家人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欺负小飞，我可 不饶你。“ 我妈恩威并施， 从教育我就是这样， 屡试不爽。 我爸也出来了， “好好， 我们得准备嫁妆了。 小严啊， 我们有时间好好谈谈。 我看看 你的想法。” 我无比同情的看着严仲林， 和我亲爱的物理学家老爸谈话肯定不轻松。 严仲林显然还不能反映过来今天晚上怎么什么都发生了实质性变化， 只有支支吾吾点头的 份。 我， 犹豫了这么久，终于做了决定， 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了， 反正是好是坏， 就这么着 了。 我妈还是老谋深算， 立刻考虑到实际问题： “你们可得抓紧，这个手续， 麻烦着呢。” 我立刻脑袋开始疼。我妈还说呢， “明天赶快去婚检。不然就来不及了。” 严仲林的嘴慢慢裂开了， 合不拢了。很认真得对二老说， “我一定对陆飞好。” 我妈眼圈一红， “知道， 我们都知道。” 严仲林走了以后， 我妈很诡异的看着我笑。 我脸一红。躲回房间。 听见我妈和我爸说， “好了， 好了， 嫁出去了， 不归我们管了 。” 我又气又笑。 刚刚要睡， 我妈噌噌噌的过来， “来， 看嫁妆。” 哗啦啦， 一个盒子，里面是项链啦 ， 戒指啦， 手镯啦， 小玉坠啦， 我小时候的录音带， 相片啦。。。 我目瞪口呆。 我 妈特别得意的说， “从你一上大学就给你开始攒了。” 我不敢相信得看着我妈：“原来 说不让早恋的也是你！” “上了大学就不是早恋了。” 我妈特别有道理的说。 “那和高三有什么质的差别？” “有， 你上大学了。” 第九章： 第二天， 我们去看李娜和江水的父母。 两家在一个旅馆， 我的意见是带两家人出去吃饭， 严仲林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你还 是先分别见了再说。” 事实证明， 他是多麽的英明。 我们先见的李娜的父母， 她父亲是当地卫生局的， 母亲在一个厂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都 很紧张的先问我李娜的情况， 她妈妈哭着说把自己的女儿给害了。 他爸爸就在那里叹气 。 我和严仲林就拼命的说宽心的话。 我们慢慢的才知道， 他们和江水家是邻居。 现在 两家已经彻底闹翻了。 “他们那个倒霉儿子， 没有良心的， 我们女儿， 清清白白的， 脾气好， 他和那个不要脸的女的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们的小娜啊。。。” 我头痛欲烈。不知道是附和呢， 还是说别的什么。 他爸爸这时侯说: “那小娜现在上学了么？“ 我摇头， “没有呢， 她还没考完试呢。” 他爸爸皱着眉头， “去美国一趟，连学也没上， 不能就这样回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看严仲林， 严仲林使了个眼色。 我才没有说话。 他爸爸开始问我在美国上什么学， 一年多少钱， 工作前景好不好。。。 她妈妈实在受不了了， “李娜现在都这样了， 上什么学？” “你还说， 没出息， 真给我丢人， 看看人家的女儿！” 我尴尬的要命。 “小陆啊， 我们觉得， 江水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他要离婚， 可以， 但是要供我女儿念 书， 在美国自立了。 不然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小娜那里，我们也这样说， 你和那边也 这样说。 我们讲道理， 这件事情上他们江水太不像话了。还有， 要离婚的话， 钱怎么 算， 我们也得说说。 他把我们女儿弄成这样， 总要赔偿一些的。”他爸爸越说越激动。 李妈妈就只是哭。 我和严仲林又劝慰了几句， 就告辞了， 临走留下我们的电话和地址， 让他们有事情找我 们。 然后见江水的父母。 他的妈妈也在卫生局， 爸爸是个退休会计。江水的妈妈一见我， 就说， “我儿子不会有 什么麻烦把。” 我没来有的觉得反感。 “不知道， 您没和他们联系？” “联系了， 这孩子，这次闹的， 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我说， “李娜已经没事了。” 他妈妈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 是啊，没事就好， 江水昨天和我们说了， 我们就没问。” 我们一时无话。 她妈妈又问， “陆飞阿， 你看他们是不是已经肯定不行了。” 我摇摇头， “不知道， 不过可能闹得比较大了。” “我说呢， 离也就离了。但是江水想让那个女的进门， 没有可能， 我当年就看不上， 现在， 这么贱， 绝对不行。” 我差点没有回敬一句：“您的儿子那么迷人， 要不要全国选妃？” 最看不得这样的人， 自己的孩子如珍似宝， 别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烂泥。 心里第一次开始 同情那个做第三者的女孩子： 这家的饭不好吃。 还是严仲林眼明手快，抢先说：“阿姨， 没关系的， 都是小辈的事情， 还是让他们自己 折腾去， 您可别着急。” 阿姨笑着说， “小严啊， 这次真麻烦你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严仲林和她寒暄者， 这小子， 在我面前笨头笨脑的， 在外人面前到是伶俐。 我就拿出我的祭天法宝：不说话。 在大学军训一个月，教官对我的评价是“老实，不爱说话。” 旁边的倪笑懿一口水呛在嗓 子里， 咳嗽不止。 我？ 对不熟悉的， 说不到一起的人， 就微笑着闭嘴。 那边阿姨俨然把严仲林当成了知心人， 絮絮叨叨养大一个儿子不知道多么费劲，现在还要 这样操心。 严仲林唯唯诺诺， 悄悄捏捏我的手。 我叹口气， 看来指望公公婆婆帮着李娜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时候阿姨转过来问我， “小陆， 在美国办离婚是不是很麻烦？ 我听说财产自动一半归 女方了， 是么？” 我连婚还没有结呢， 怎么知道离婚的种种？ “阿姨， 我不是很清楚， 各个州的法律不是很一样。”我尽可能给一个含糊的答案。 “嗨， 我们江水反正没有什么钱。 李娜要是想讹他， 也讹不着。 他当年出国的时候我 们还欠了一大笔。。。” 我就耐着性子听着， “现在房子什么得也要自己买， 我们还指着江水支持一下呢， 他妹 妹也要结婚， 小两口也没有房子。。。” 最后， 阿姨笑容可掬的说， “小陆， 李娜和你好， 你把我们的情况也说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么多， 开始还没有反应， 气慢慢就上来了，脸变得通红。 严仲林见式不好， 拉起我就说， “阿姨， 我们下午还要去婚检， 您和叔叔有什么事情 ， 就给我打电话。” 送我们出来的时候， 叔叔悄悄和我说，“小陆，你不要介意，这次江水要负主要责任， 不能亏待李娜的， 我再和他说。” 我的气还是没有平下来。 从旅馆出来走了很久， 严仲林说， “这回两边都跟着馋和， 事情可是麻烦啊。” 我这才开始骂：“什么人！” 严仲林安慰的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李娜离婚了绝对是额首称庆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婆婆， 减寿！” 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希望她最后找一个厉害的儿媳妇。 就知道滋味了。。。” 严仲林又气又笑， “要不你嫁过去， 好好替李娜出气？” “我怕结婚当天就发生杀夫案。” 我也笑了。 然后我很感慨的说， “所以说女孩子结婚以前是个宝， 结婚以后， 就这样被人家欺负。 我妈说的对， 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什么事情来了， 自己拿起包就可以走， 损失的是别 人。 达尔文的生存法则在婚姻里也成立， 真没有意思。” 严仲林这时候才说， “江水的妈妈， 也过分了一些。” “还不是因为李娜现在靠着江水？ 我还看过比这更过分的， 某家女的工作， 男的读书， 公公婆婆来探亲， 先是嫌媳妇不在家里照顾儿子， 听说了媳妇挣的比儿子多， 马上开 始要钱要物, 要不到， 就闹， 最后两口子离了婚， 那个男的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因 为他们家的情况已经传开了。” 严仲林叹口气， “我们家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 这才记起晚上要去初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心里各登一声。 下午先去买见面礼。 贵了也不是， 便宜了也不是， 好容易选了一款护肤品给伯母, 摆摆 手叫严仲林来看， 他一看就满脸通红：“不， 不， 别买这个。” 我莫名其妙。 他半晌才说， “过去她上门送的就是这个。” 我觉得那个堵， 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另选别的。 最后选了一款空气清新机， 付钱的时候我半真半假的说， “这个不重样吧。” 严仲林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虽然就那么一下，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转过脸， 我也觉 得自己不厚道， 但是心理没办法控制的别扭。 结果去他们家一路上， 都没怎么说话。 进门前， 我匆匆挂上了一个微笑。 伯父伯母迎出来， 欢天喜地的，让进屋里， 洗了手就开始吃饭。 饭桌上询问了一下我的 情况。 我因为心理还不是那么痛快， 问一句， 答一句， 看起来， 似乎是很文静的样子 ， 反而合老人们的意。我也没有想可以表现， 免得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不过严仲林的 父母一看就是老实的知识分子， 对人很好。 丝毫没有嫌弃媳妇不够美艳， 反而总是说自 己儿子的缺点不是之处， 看过许多事情以后， 我心里暗暗感激。 这样的公婆现在已经趋 绝种的趋势。 这样想着，我的心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觉得这个婚也不是不可以结， 这样的家庭出来 的孩子， 本性应当比较纯良。 晚饭结束， 大家都大局已定的样子。 严仲林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的了，伯母乐呵 呵的拿出了一条项链， 作为见面礼给我。 我推辞不要， 伯母说：“怎么能不要？”。 出门以后， 严仲林兴冲冲的说， “他们可喜欢你了。” 我点点头。 “我爸说， 你送的礼物一看就是我把家里缺什么告诉了， 问我知不知道未来丈母娘喜欢 什么。”严仲林今天晚上显然心情很好。 我想了想， 还是说，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一愣， 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想一想， 说， “是， 我是不高兴。 我和你在一起， 就是和你， 一段过去就是过去了， 我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总在我们之间。” 说完， 他转头看着我， 眼光清澈坚定， “白熊， 我如果不是对你一心一意， 也不会和 你表白。 我不是那种可以同时和你甜言蜜语心里还惦着别人的人。 我想， 你看我当年对 她多么专情， 现在对你也一样。” 我感动不已。 轻轻的说， “人们总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只是担心。。。” 他打断我， “你不是水， 是白熊。” 好， 我就做那只白熊。 从此， 我决口不再提那个人， 那段事。 不， 不， 我还是经常想起， 特别是最初的日子。 但是我已经决定不让她进入我的生活， 在我的家里我是中心， 不容得什么瑞贝卡之流横 行。 当然， 这是后话。 回到家， 妈妈早就等得着急了，先和严仲林说， “陆飞这孩子， 傻乎乎的， 没惹你爸 爸妈妈不高兴把。” 等严仲林走了， 立刻把我拖到屋里细细盘问， 特别是严伯母。 听我连菜名都报了一遍以 后， 满意的说， “这样的家庭不错， 你不会吃苦。” 我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会住在一起。” 妈妈白我一眼，“年级小就是不懂事， 找个恶婆婆你试试。 就你这个老实人， 还不得给 欺负死。” 我想起江水的母亲大人， 不由的点点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婆婆不好， 打改也顾不得 了， 后面就麻烦了。 所以说我还是有福气的。 “记住， 保持距离， 什么事情都没有， 一旦走得太近， 就麻烦。 孝敬是应当的， 但 是你们小夫妻的生活， 谁也别掺呼。” 我妈的话永远是真理。 正说着， 电话响。 我预感到什么， 抢着接起来。 先是沉默， 然后李娜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了过来。 第十章 我在心里面不知道已经骂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多少遍了。 但是接到电话的时候， 心里一 酸， 涌上心头的都是心疼。 特别是在见过两家父母以后， 我觉得李娜特别孤单。 “陆飞， 不好意思。 我真不争气”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你已经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了吧。 麻烦你有机会转告一声，我不会贪江水的钱”声音中无 限疲倦，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飞， 我很想你。 你当年劝我的话， 我要是听了就好了。” “李娜， 没关系的。”一到这个时候， 我就笨嘴拙舌的。 “你快结婚了？ 恭喜啊。”她在那边倒是笑了， “过去我这样的要算不祥， 连婚礼都不 能参加。” “你胡说什么。” “你比我强， 肯定会有好福气的。”李娜顿了顿， “江水已经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你还好么？” “这么折腾一下， 才知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活着重要， 我现在身体在恢复 ，就好， 就每天比每天好。” 我放心了， 这个小丫头最终没有让我失望， 她已经站起来了。 当然鼻青脸肿， 血迹斑斑，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站起来了， 就可以继续向前走。 “我现在可以静下心来看英语了。 你回来帮帮我” “好， 保你高分。”我满口答应。 “我出去走走， 你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 无限感慨。 妈妈过来坐在边上， “你看， 这样难过的事情， 到了临头， 也就挺住了。” “是啊， 人总会又那么一个契机让她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 都要坚强独立乐观的活下去 ， 还要活得好， 不是为了争气， 是为了自己。” 妈妈拍拍我， “别担心， 严仲林这小子敢有行差塌错， 你还有我们呢。” 我大声说明白。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妈妈的孩子最可怜。 没有人护着啊。 将来我也会这样护着我的女儿 。 （儿子不管）。 后面的日子里， 我们两个就开始奔走于各个部门之间， 办理我们的婚姻大事。 首先我们跑了若干个地方， 才搞清楚结婚到底需要什么： 我们这样的还属于涉外婚姻。 手续和国内结婚有所不同。 由于我已经没有户口， 所以一切要在严同学家所在区县完成 。 需要材料如下： （1）婚检： 久已不适应大夫吆喝训斥的我着实郁闷了一个小时。 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欠 了大夫的钱， 不然为什么大夫总是语带不耐烦神色愤怒。 好在自己身体健康， 一天后大 红章给了我第一个结婚通行证。 （2） 单位证明。 我就是单身证明以及出国前开的公证书。 严同学硕士毕业以后， 档案 已经从北大转出来挂在一个公司， 我们去那个公司的人事部， 递上喜糖， 请人帮忙。 坐镇的是个中年男同志， 乐呵呵的说恭喜恭喜，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空白证明书， 刷 刷的往上写。 到了婚姻状况一栏， 停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 转身问屋子另一边的一个 女同志， “婚姻状况” 应当写什么？ 那个女同志很肯定的说， “初婚” 我听的觉得有点不对， 就问， “不是未婚么？”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初婚么？ 肯定没错。” 我想想， 他们已经办了这么多年， 应当没有问题的， 也就不问了。 （3） 身份证， 护照， 户口本。 这个容易 （4） 照片三张。我们到了一个照相馆， 很客气的说， “师傅， 照结婚照。” 师傅显 然轻车熟路， 把我们安置在一张椅子上， 说， “靠紧， 笑， 笑“ 此言灯光之后， ” 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取“ 次日取到照片， 我和严仲林一如革命伴侣， 我带着坚毅的微笑， 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样子 ； 严仲林则是革命导师状： 严肃认真， 没有一点笑容。 他的解释是：那个灯把他的笑给吓回去了。 没有时间重照了， 反正这张照片也没有人再看。 准备好这一切， 我们两个商量好， 12月27日去月坛登记结婚。 讲好只是登记， 我们家 只有爸爸妈妈知道， 连我最亲近的姥姥都不知道： 这要是一讲， 老太太最疼我， 一声 令下， 还不得大办一场？我吓都能吓死。 严仲林家人口简单， 也说明两个人只是登记， 办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大松一口气。 登记前一天， 我和我妈都睡不着觉。索性把我爸轰到了客厅， 我们两个占据着大闯开始 聊天。 我妈把我陈年烂谷子的往事都想起来了， 什么寒假把作业偷偷藏起来， 和妈妈说 没有作业， 大玩特玩， 什么早恋的时候两个人在楼门口说话， 我妈一直在楼上盯着。。 。 我听的面红耳赤， 我妈正说的天昏地暗呢， 突然叹口气， “这么个小嘣豆， 现在都 要结婚了！” 我鼻子一酸， 是啊。 我妈又说， “按规矩呢， 我也应当教教你做人家媳妇的道理。” 我吓得差点没有从床上掉下去。 “记住了， 不卑不亢， 保持距离， 绝对要孝顺， 但是也绝对不能受气。 钱上面不要计 较， 但是自己的原则则一定要坚持。“ 我妈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丫头， 我不担心你不孝顺， 担心你受欺负。” 我保证：“您放心， 我绝对不会。” 我妈满意的转过头， “受了也没有关系， 有妈在呢。” 第二天早上， 我妈特别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衬衫， “还是喜性一些好。” 我坚持在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外套。不喜欢这么扎眼。 当年也不是没有锋芒毕露， 希望集中所有注意的时候。 后来慢慢变的喜欢在角落里微笑。 无他， 不想有那么多的是非。 照样是我的马尾巴， 看起来还是大学生的样子。 严仲林进家门的时候一眼看见我的红衬衫， 笑了。 我妈把我们喂的饱饱的， 我爸笑眯眯 的看着我们， 其乐融融状。 出了门， 严仲林为难得说，“咱们还得去我家再吃一顿早饭， 线面， 象征长长久久。 我愤怒的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撑死了。” 那也得吃。 两位老人笑眯眯的递上一大碗又是面又是蛋的， 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硬 着头皮， 吃。 这样折腾着， 加上堵车， 9：30才到月坛。 办公的地方是个四合院， 我们先直接进了写着婚姻登记的地方， 特别自觉的自己拿了表 就开始填。 填好了交上去， 人家看了看， “你们这个， 不在这里， 拿护照的那边那屋 。” 话音落了， 好几双眼睛落在我们身上， 我抓着严仲林就跑： 正宗中国人， 怎么听 着跟外国人似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交身份证了。 等到了人家指点的那个屋子， 一个满脸严肃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 的架势， 战战兢兢的把材料交了上去。 人家不愧经验老道，没三分钟就皱起眉头。 “你这介绍信上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么？ 初婚。。离异了么？” 我心里“哗”的一声， 这样好的嘲笑机会， 千载难逢。 严仲林又气又急， 一个劲儿的说， “这次是初婚。” 人家很干脆的把材料退回来， “回去重开。” 我们两个上了出租车， 严仲林还满脸通红， “我就觉得不对， 这事闹的。” 我则在那里想象前妻打上门来的样子， 突然异想天开， “你和她是不是原来登记了， 你 忘了？” 严仲林拿着手里的材料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 我哧哧的笑。 转回到严仲林档案挂着的单位， 中年男同志满脸歉意： “真不好意思。” 她一边刷刷的 写一边说。 这次拿回来我和严仲林很紧张的看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错了， 这又匆匆的赶 到了月坛。那位女同志看看介绍信， “呜”了一声， 接着开始看别的材料。 我和严仲林象两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紧张的不得了。 我主要怕我的材料上有什么问题， 一句“未婚证明” 格式不对， 这让我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 拿着我大学毕业时的未婚公证， 那个女同志又皱眉了。“怎么这个上面 的日期和你未婚证明上的开始日期中间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我赶紧说， “公证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办的， 后来两个月暑假以后我才去了美国。” 一边 暗暗叫苦：这叫我怎么办？ 那个女同志转身拿出一个很大的本子， 开始把我的话记录在案， 然后说， “你签个字吧 。” 象不象录口供？ 我签好字， 那个女同志又看了看， 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 你们手续全了。” 说着， 她拿出了两个鲜红的本子， 把我们的照片贴上去， 填上各种信息， 盖上钢印， “恭喜你们。” 我们两个千恩万谢出来， 站在门外回味着这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 阳光照下来，从树的枝桠中穿梭而过撒在我们身上， 严仲林看着手里的证书， 一个人在 那里笑眯眯的叨唠， “我们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可不能说跑就跑了。” 我心里懵懵懂懂的， 总觉得不真实， 我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严仲林看看傻傻得我， 很温柔的拉上我的手， “老婆， 咱们走。” 我脸红到了耳朵根， 却又忍不住笑。 我们就这样拉着手离开了月坛婚姻登记处。 给双方父母打了电话， 两边都很高兴， 我妈又忍不住掉眼泪， 都说， “你们好好玩玩 ， 不着急回来。” 挂了电话， 我问严仲林， “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严仲林想想， “走， 我们去逛街去。 我要买样东西给你”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 取了钱以后， 到了西单， 已经是快5：00了。 严仲林拖着我到了购物中心卖首饰的地方， “小姐， 我想给我太太买一个玉镯子。” 我恍然大悟， 心里一团温暖慢慢散开。 试来试去， 选的那款淡淡的玉色， 戴在手腕上开始有些凉， 渐渐的就暖了。 严仲林满意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又看。“好， 真好。” 我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 对于那个未来和我们将在一起的人有过多少的幻想和憧憬。 我们无 一例外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无一例外的认为越凄美的， 越是绝望 的爱情就越是美的。 后来， 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有些一如我们读过的故事， 另一些则比故事 更加的痛苦， 不堪， 或者丑陋。 我们慢慢的明白， 啊， 不， 我们不要那些考验， 那些痛苦， 我们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平 静的厮守下去， 每天下了班你买菜， 我买面， 回家做一顿好吃的； 为鸡毛蒜皮的小事 情吵架， 然后和好。将来有一个淘气的孩子，为他（她）的身体， 学业操心。 我们的爱 情就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延续下去， 成了割不断的亲情。 是谁说的， 爱， 可以燃烧， 或者持久。 那么， 我希望他持久。 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很成熟， 后来才发现还是个大孩子的男人， 我到这个时候才 开始回味到自己的一生就和这个人牵连起来。 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 他反手 抓住，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都笑了。 我们的结婚历险到此圆满结束。 尾声 登记那天晚上， 我们两个还是各回各家， 这个成了严仲林永远的话题， 说起来就是， “那可是新婚之夜啊！” 我回美国那天我和严仲林在机场都落了泪， 跨过那道黄线的时候我的心一阵一阵的往下沉 ： 这一道线，我和我最爱的人和城市就又分开千山万水了。 回到美国以后我陆陆续续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朋友， 每一次都象引爆了定时炸 弹。 大家对严仲林的兴趣到了极点， 摩拳擦掌的等着他来。 回去第二天， 就去看了李娜。 她和江水已经分居了，她搬到了一个小阁楼里， 自己在餐馆打工， 江水每月还给她一些 生活费，但是听平平说，刚刚够房租。 江水和那个女孩子已经住在了一起， 钱是那个女 孩子管。江水已经不再和我们联系了， 据说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我们这些人， 认为我们都 是站在李娜那边的， 李娜的身体看着还很弱， 煎了清汤挂水面的头发， 说没有时间打理以前的长发。 一边打 工一边忙着准备联系学校的她看着有些憔悴， 但是精神要比我走之前看得好。 女孩子到 了这个份上， 多少就坚硬起来了。 她妈妈托我给她带了不少国内好吃好玩的，她对我千恩万谢的， 又说多亏有我们这些朋友 ， 对过往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的提起， 她眼圈一红， 终于还是没有哭。 可巧， 第二天我就看见了江水。 那是在中国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上。 我被平平拉去收票。 顺便和群众们汇报我回国的情况 ， 正说的高兴， 就觉得平平不出声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江水和一个女孩子从 电梯里走出来。 我拉拉平平， 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水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应当介绍我们还是不介绍， 咕咕哝哝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和他们点点头， “你好。” 江水很不自在， “恭喜，恭喜， 严哥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 “大概再过两个月吧。” 江水终于还是说，“这是肖蒙蒙。 我。。。我朋友。” 这个不干不尬的介绍。 我这才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孩子， 不算漂亮， 但是很清秀， 看着娇娇小小的。 她和我们 点点头， “你好。” 大家无话。 江水赶紧把钱拿出来， 买票， 我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伸手接的， 我不的不注意 到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精光灿烂的钻石戒指。样子很漂亮， 我那个结婚戒指和这个一比简直 就是寒酸。 她看见我的眼光， 笑着说， “Tiffany 的， 我说不要那么贵的，江水不听， 非说以前 亏待我了， 要给我买这个。”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如果不是让前妻（现在还不是前妻）那样艰难的生活， 真真难得 。 我怕平平控制不了自己， 赶紧说， “你们快进去吧。 正好赶上下一首曲子。” 江水如蒙大赦， 拉着肖蒙蒙就要往里面走。 肖蒙蒙突然嗔怪的说， “干什么， 把我拉疼了。” 然后转脸和我们说， “你们有空去我们家玩， 我们唱karaok.。” 这才进去。 我一口闷气， 半晌才呼出来。 平平铁青着脸， 半天不说话。最后出口的一句话是， “江水原来亏待了她。” 我只有紧紧拉住她的手。 半场的时候， 江水偷偷出来， 在我们面前宛若罪人。 我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说， “你干得好事情，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连偷也不敢抬， “李娜还好么？” 我突然想起李娜因为打工肿起来的双脚。 “你和李娜还是夫妻， 她当初是为你来这边的 ， 你最起码要保证她的生活。” 江水小声说，“你看， 蒙蒙还没有联系到老板， 我们就靠这么点奖学金。” 平平冷冷的插嘴， “你那个tiffany的钻戒够李娜生活半年的。” 江水满脸通红。 这时候肖蒙蒙从卫生间出来了， 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形， 笑着就过来了， “说什么呢？” 我们都闭嘴。 他们进去以后很久， 平平说， “我们得多帮帮李娜。” 我点头。 我们从此再也不提江水这个人。 熬了两个月， 严仲林终于和我团聚了。 他在飞机上忍着没有睡，回到家， 洗了一个澡， 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 我醒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我先起来作了早饭。 他出现在厨房的时候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开始了我们新婚的生活。 我没有告诉他，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对我说， 他不能忘记他过去的女朋友， 请我原谅他。 我在梦里点点头， 转身离开。 这时候醒来， 发现满脸是泪。看看身边熟睡的他， 突然想起喜欢的女作家的一句话， “ 因为太知道幸福了， 所以有些凄凉。” 我就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入睡。 --啦啦啦　冒串泡泡 .．o 0※ 来源:．海阔天空 bbs.ppunion.org [FROM: 61.139.94.195]【 以下文字转载自 FamilyLife 讨论区 】 发信人: zhg (我就是我^_^), 信区: FamilyLife 标 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ZZ)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l 6 11:27:55 2003), 转信 标题: 我们大家来结婚 尾声 (全牛上桌）（0705） 作者：Cococat 发表时间：2003-3-19 9:28:00 阅读人次：30376 ------------------------------------------------------------------------------ 一． 你说， 我是结还是不结 陆飞， 女， XX年XX月XX日来到美国XX大学就读于XX专业攻读博士学位， 至今保持单身。 看着很简单是把， 下面就比较麻烦了， 我签字以后，需要所在校中国学生会主席签字， 然后是中国领事馆地区教育部主管签字， 最后在领事馆审核以后才能拿到一份正式的单 身证明。 前前后后， 要找一圈人。 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回国骗婚的。有了这个， 我和严仲林的结婚构思才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学校中国学生会主席， 也是我的死党，平平的脸部表情从惊讶到严肃到 痛惜， 也就大概知道她的意见了。 果然， 平平开口就是， “你没发烧， 怎么说胡话啊！结婚？ 你以为是买台电脑呢，说 决定就决定了， 我上个礼拜才刚知道你有男朋友， 怎么今天就问我什么结婚的事情啊？ ” 这样的场面最近我已经想象到了，所以我已经尽量把自己可能这次回国可能 （注意，仅仅 是可能）会结婚的消息保密又保密， 但是平平这里我是没有办法瞒住了。 “我跟你说， 陆飞， 在这里一个单身女生是不容易， 但是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把自己嫁 了。” 话虽这样说，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在证明上签了字， 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你不是这个星期六就走了？ 那可得抓紧， 不然办不完。” 我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知道了， 知道了， 老板下午和我谈话， 晚上再和你打电话 。” 我知道平平一定觉得我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其实我也很想和她聊聊， 帮我整理清楚思 路。 但是我现在脑子里还暂时不能想这些事情， 我想的是，怎么在回国之前， 也就是五 天之内， 把我那个改死的算法的程序给调通了， 否则我担心老板会自费飞到中国把我捉 回去。 结果到和老板一起讨论了算法， 又把程序里3个错误捉出来， 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奋战， 终于写完了一们课的作业之后， 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那可怜的胃对pizza依然不那么适 应， 现在生疼生疼的。 等坚持着回到家，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刷牙洗澡， 然后“啊” 的一生，就无比快乐的扑到了床上。星期六就要走了， 行李还没有收拾呢， I-20页没有 签字呢， 还有交待朋友帮忙照看房子， 取信。。。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明天把 ， 好歹刚刚星期一。 结果电话响。 我几乎想拔了线了事。 但是想想今天严同学， （就是严仲林）上门拜会我的父母， 最好 还是听听结果， 就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是平平。 我刚想叫“大人饶命， 且让我睡了今晚再招！” 就听到她很急得说， “ 陆飞， 你现在能来李娜这里一趟么？ 我长叹一口气， “又吵了？” “ 是啊， 你来一下吧， 李娜哭的不行了，小江这家伙摔门走了，我和张宇开车去找他， 你过来陪陪李娜。” 等我到的时候， 李娜已经好一些了， 眼睛红的跟桃似的， 我拿出多年的劝架经验， 首 先痛骂：“小江这个家伙， 这么好的老婆， 还那里闹， 看我怎么踢他！” 然后坐到李 娜身边， “不哭了， 再病了， 咱们要难受也得让他难受， 不能自己在这里难受。 再说 ， 你要哭也得他在的时候哭， 现在哭， 一点效果也没有， 多亏啊” 大家都随声复合， 我使眼色让平平夫妻出去找小江， 然后温声问， “这次是怎么了？” 李娜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小飞， 我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叹口气， “这不是气话？ 你现在刚来，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肯定心情不好， 忍耐 一下， 你不是开始准备GRE了么？ 等上了学就好了。 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帮我看GRE逻辑， 我就是搞不清楚单题， 开始他还给我讲， 后来就说我笨， 再后来 把书一摔， 说， ‘你怎么回事啊， 算了， 算了， 还是我养着你吧， 还不够我费劲呢 ！” 我气得够呛， 这个小江，哪有这么说老婆的。 “我就哭了， 他就更烦了， 说， ‘你有完没完， 来了天天就哭， 你要是这么痛苦， 你就回去。’我就说， ‘回去就回去。谁希的在这个烂地方待着。当时还不是你死说活说 菲让我来？‘ 他就火了， 说我无理取闹， 然后他居然说， ’你不想来， 别人还想抢着 来呢！‘ 我一下子就急了， 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 然后我们又吵了几句， 我就纳闷， 怎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突然我就想起来了， 他最近不让我查他的email了， 我就要去看， 他就是不让， 我急了就推了他一下， 他就把我也推到了， 说， ‘你看 ， 你看， 完了算。’ 就跑了。 我， 我。。。” 李娜又泣不成声。 我觉得问题似乎很严重，小江的话听着不对阿， “那你后来看了没有？” “没有， 后来平平就来给我送吃的， 看见这样。。。” 我叹气，“不看就算了， 小江这样老实的人， 你不要多想。” 李娜突然冷笑一声， “老实，当时也是觉得他老实， 可是人家在我前面已经和另外一个 谈婚论嫁的了， 不是他父母反对， 就成了， 我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那个女孩也出国了 ， 老实。。” 我什么也不敢说， 这样的烂帐， 听着就头痛。 “小飞， 你比我小，听我一句劝， 千万别相信男人什么已经忘掉过去了， 没有得到的， 过去的， 永远是最好的， 那天我们两个吵，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开始不过是我把汤做 咸了， 他就叽叽咕咕的， 等我烦了， 说那你来做， 他就突然说原来那个做汤特别得好 ， 你说我什么感受。 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要是你，你想想， 你会怎么样？” 我？ 要是严仲林敢这样， 我一定微笑着说， 那还是干脆让她来做算了， 小人不才， 先 行告退。” 然后离开。 这样的老公， 要来做甚？ 李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为人小家碧玉了一些， 但是很可爱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 若 是单身， 国内国外， 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 怎么就要受这样的气？ 可是这样的话， 我当然不能说， 出口的是，“他也是无心， 等我回来教训他。” 这时候， 平平和他老公把江水也押回来了。 “还不道歉？”平平看来已经知道了经过， 厉声历色的说。 小江在那里咕哝着什么， 看来是道歉。 李娜也不理他。 径自对我们说， “这么晚还让 你们过来， 真是的， 快回去把， 不好意思。“ 我们出来的时候， 小江也跟出来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还真好意思和老婆说这样 的话， 以后别叫我师姐， 担待不起。” 小江苦着脸， 什么也说不出。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要是已经有了， 要么趁早断了， 要么就干脆和这边散了， 好歹也痛快， 不用这么着。” 我这话一半是气话， 一半是激他， 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小江沉默了， 低着 头， 半天半天说了一句， “她来这边， 无依无靠， 真的挺可怜的。” 我心一沉， 看看已经气的要命的平平， 赶紧使眼色让她先别着急， “那就是说李娜的怀 疑其实都是真的了？” 小江看着实在是痛苦不堪， “师姐， 你别告诉她， 她这人容易想不开。” 我只觉得苍凉。 平平突然伸手， 把小江连揪带拽的弄上了车， 然后用手机给李娜打个电话， 说找小江有 事， 然后开上车就走。 我和他们家张宇紧张得要命， 张宇使劲说， “平平， 平平， 说话啊， 这怎么了？” 平平铁青着脸， 什么也不说。 张宇小声说， “李娜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 她就跟对自己妹妹似的， 这回可麻烦了。” 车开到学校停车场， 平平停下来， 车里的气氛紧张得要命， 我也不得不开口：“平平， 平平， 别着急， 小江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我踢了小江一脚， 还不说话。 小江把脸转过来， 我惊讶的发现他哭了。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在我面前哭了，让我实在 不知所措。 一团浆糊。 我只有求救的看张宇。 张宇叹口气， 打开车门，“江水， 咱么下车转转。” 车上就剩我和平平。 我转移到副驾驶的位置， 拍拍平平， “怎么了平平， 这么大的气！” 平平看看我， “谭， 李娜的姐姐， 我的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 前两天离婚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人特别爽快， 大气， 当时在大学的时候追的人特别多， 他和 她后来老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挺惊讶的， 觉得那个男的特别普通， 她和我说， 她就是觉 得那个男人体贴， 老实。 一个坐机关的， 结婚后两个人也算恩爱。” 我真希望故事在这里停止。 “可是坐着机关， 还是出事了， 和一个打字员。很会来事的那种。 昨天我给我朋友打电 话，她整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我昨天还和她保证会照顾好她的妹妹， 她说， 美 美的老公是家里挑的， 肯定比她自己的眼光好。 她说，妹妹比她有福气。。” 平平看看我， “我现在特别想打人， 你说怎么办。” 我说， “你打张宇， 我打小江！”然后安慰的说， “不管怎么说， 张宇还是很好的。 ” 平平点头， “是， 这么多年了， 打小学就认识， 谈恋爱的时间够打一个抗战的了， 这 种感情， 没有办法替代的。” 我心里咯蹬一声，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灰心。 平平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所以， 永远不要找那种有很长‘前科‘的，那个人永远会 生活在你们中间， 你要是不在乎爱情， 就是想找个人搭伴过日子， 那就算了， 不然， 你永远会觉得他对你的爱是在别人那里剩下的。好也是打了折扣的， 你们吵架的时候那 个人也会阴魂不散的在你们中间。 最后保不准人家就旧情复燃了，江水和李娜就是最好的 例子。 你放心， 大家说起来还都说那两个是历经磨难， 终于在一起了， 你看过那个《 庭院深深》没有， 你说那里面谁最可怜， 是那个男主角的太太！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 自己还不能说。。最后还得成全别人才能得到大家的原谅。。。谭，，你怎么了。。 怎 么哭了。 ” 平平慌了神， 拼命问我， 而我， 就坐在平平的车上，默默地哭了。 二．这样爱你为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过了午夜了。 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发呆。 电话铃响， 我知道是谁， 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还是要接起来。 “你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那边断断续续的， 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是严仲林。 “有个朋友家里面有些事情。 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又接通了，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把我急死了。” “对不起。” “今天见了你爸爸妈妈了， 还好， 他们觉得有些仓促， 但是也不想让我们老分着， 最 后还是说我们自己拿主意。” “嗯， 好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一点精神也没有。” 我想想， “你还记得江水么？” “记得啊， 咱么实验室那个， 你后面一界的。我还带了他一段实验呢。他现在不是在你 们那里么？ 老婆不也刚刚过去？” “他和他过去的女朋友似乎旧情复燃了。李娜怀疑， 但是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 我很 无奈的说。 我所有的消沉和心不在焉都有了答案。 严仲林的前一个女朋友是他出众， 高中的同学， 两个人认识11年， 相恋7年， 死去活来 的， （至少是严仲林那边）， 最后女方要分手， 严仲林颇疯狂了一年多， 一定要把对 方追回来， 那一年多，就是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和他相识在他们恋爱结束的一个月另12 天—那天他来实验室报道， 已经在实验室泡了一个暑假的我从电脑前抬起头， 看看这个 典型‘北京’打扮的男生， 不知道后来他成了我生活的快乐和苦恼的来源。 那边严仲林充分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26个方面努力论证他现在对我是如何的一心一 意， 别无她人，此心可鉴， 天地感之。 我忍不住笑， “好了， 好了， 当年怎么对她今生今世， 此情不变， 也是你说的， 现 在对我怎么爱如潮水， 也是你说的， 我信哪个？” 那边痛苦的说， “当年， 现在让我回到当年， 我肯定把当似的自己打一顿， 和你说什 么不好， 净说那些事干什么， 纯属吃饱了撑的， 然后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当时要不是你那次醉了， 和我说那些事情， 咱么也不会成那么好的朋友。” 那边一定愁肠难结， “合着要么就干脆和你好不成， 要不就象现在这样， 好着， 然后 被你折磨着。” 我们两个都笑。 “哎， 男的就是这样， 李娜那么好的女孩子， 江水这家伙。。。” 严仲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丫头， 我保证， 永远不会那样对你。” 所有的女作家都告诉我们， 男人的誓言永远不能信。 但是，我还是姑且信一次把， 不信又能怎样， 徒增烦恼罢了。 放下电话， 我想了想， 给家里打了一个。 我们家只有我这一个姑娘， 从小要求还是很严的， 长大了就慢慢比较“宝贝”了， 不过 我从中学就开始住校， 现在更是跑到这万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家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我爸是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 一贯只和我谈人生谈理想， 谈历史谈政治， 生 活中的事情则大而化之， 基本不管我。 我妈是个大夫， 就不同了， 从我出国以后， 就 对我的个人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常旁敲侧击的询问情况。 我烦了就说， “当年中 学谈的时候你不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我妈妈上理直气壮的说， “什么 时候干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谈就是太小， 可是你现在还不谈就是不对。” 反正都是她有道理。可是母亲大人，不是我不想谈， 也得有合适的啊。 我身边得好男生不是没有，但都是人家的老公或男朋友。 且都感情良好， 我也绝没有当 第三者的兴趣。 单身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人家的要求就比较的高， 特别是在长相上，我， 一胖遮百美， 且还没有百美。 退一步， 长相不提， 人家要求的是那种温柔贤惠的， 我这样张口可以 退敌，说话嬉笑怒骂的，我不做老姑娘谁做？ 原来也不是没有谈过， 要么是人家后来觉得我不合适， 要么是我觉得人家不合适， 就是 没有两个人同时觉得不合适的。 所以要么人家伤害我， 要么我伤害人家， 一怒之下， 决定算了。 至于怎么和已经远隔千里的严仲林后来又好上的， 且留我以后再表。反正我妈是一块石头 落了地，马上又搬起了另一块石头： 他人品好不好啊， 会不会欺负你啊， 家里人怎么样 啊。。。 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严同学今天在我们家受审的惨状， 不由得暗暗窃笑兼幸灾乐 祸。 电话接通， 只响了一声，我妈就欢天喜地的接起来了。 “小小， （我的小明）， 小严 今天来了， 你说我过生日，人家又买蛋糕又买花的， 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我一边答应着， “嗨， 妈， 不是我不在么， 应当的。” 一边暗暗的想， 严仲林， 不 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能这么顺利过关？ 我妈对于我和严仲林的婚事一直处于两种极端的态度之下。 如果她在电话里要我慎重考虑 ，通常是她看了什么离婚访谈啊， 家庭暴力啊，婚外恋啊，。。。 如果拼命鼓动， 那就 是说， 看了留学生在这边的艰辛和痛苦， 或者谁又向她抱怨子女的个人问题了。。 我已 经习惯了， 所以她说什么， 我也就听着。大主意，尤其是这样终身大事的主意， 还是要 自己拿。 说来也可笑， 我和严同学说来也认识快三年了， 我妈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我很谨慎的告 诉我妈我们谈了一年了， 其实， 其实， 恐怖的是，我们真正恋爱才2个月， 且是隔着这 样千山万水。 认识这样久， 人品， 性格什么的， 也都有数了， 但是他前面的事情， 也许因为是我知 道得太多， 在他痛苦的时候听他倾诉的太多， 成了我没有办法解脱的阴影。 这些， 我 都没有和妈妈说过， 不然我们的婚事肯定没有希望。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也千万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客观原因是， 严仲林现在在国内的情况很不好， 研究生毕业， GRE 和TOEFL成绩两个字 ， 算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就这样漂着， 实在是耽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拜他那 个天雷地火的恋爱所赐。 结婚以后他就可以出来开始新的一段生活了。 主观原因是， 我们都很想念对方， 这样长久分着， 都受不了。 还有么？ 是谁说的， 女人在20多岁出头的时候是最想安定下来有一个家的？ 我不是那种让男生一 件倾心， 二见倾情的女人， 我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 又是谁说的 ， 不， 不， 不是爱那个人， 是爱恋爱的感觉。 我改一改， 是爱有家的感觉。 也爱那个人？ 是怎样爱上的？ 是什么时候？爱什么？ 也许就是在他第一次和我谈他惨烈的爱情， 我分享着他的回忆和痛苦？ 或者是实验晚了，他送我回宿舍，坐在他自行车后面， 突然意识到的？ 所有的细节， 由别人做来完全没有感觉， 由他来做， 就会突然安静下来，心里百感交集 。 拼命为他出主意怎么得到对方的原谅， 因为希望他快乐起来？。。。 这是爱么？ 他爱我么？ 每天早上5：00起来给这边打电话是爱么？ 总是担心号称小迷糊的我出这样那样的事故是爱么？ 为我决定放弃自己的专业， 到这边来是爱么？ 他爱我多一些， 还是曾经爱他过去的那个女孩子多一些? 他会不会在激情消退以后， 会开始回忆， 继而怀念远方的那个人？ 即使他决心和我好好的生活， 我又会不会被上面的问题困扰而莫名的痛苦？ 她会不会就生活在我么中间， 会在我们最不希望的时候跳出来？ 敏感如我， 能承受这一切么？ 我们没有问过对方， 我们甚至没有问自己。 我们就这样决定结婚了。 放下给妈妈的电话， 我在记事本上写道，“星期二， 领馆办单身证明” 一切已经发生了 ， 我自问已经没有办法冷静客观的把自己从这个感情的漩涡里拉上来， 就索性让它这样 把我吞没把， 临睡着前， 我很安慰的想， 反正将来不好还可以离嘛！ 这样一想，我心 里就踏实了。 第三章 星期二最后证明就是一个disaster. 首先， 是我央求师兄开车满chicago的转， 先是去教育组， 然后是领馆， 到了领馆， 那个队排的， 好容易轮到我了， 跟古代递状纸似的小心翼翼的把材料都叫上去了， 里面 的人面无表情得看了看， 说， “照片的尺寸不对“， 然后就把材料扔出来了。 我十万火急的赶到walgreen去照相， 然后回去重新排队。 “表这个地方填的不对， 重填！” 第三次排队。 对方终于把材料收上去了， “下个星期三来。” 我那时已经在国内了。 于是找师兄借了30元加急。 告知星期四来取。 “那个条要是丢了， 就取不了了。“ 我 战战兢兢的把条放在钱包里， 出来后师兄无比同情的看着我：“你回国办手续都这样， 拿主意还得赶快， 不然手续都办不完。” 我认认真真得想， 是不是不嫁了——— 实在是太麻烦了。 等我们赶回去， 我还没在机房坐定呢， 平平三封email就把我直接发到了李娜的家， 我 到的时候， 还没进门， 就听见了李娜的哭声，我叹了口气， 敲门。是平平开的门， 看 见我没好气的说， “我管不了这个小姑奶奶了， 你自己问问她干什么了吧！” 李娜哭的更厉害了， 我叹口气， “怎么了？” 眼光看向平平。 平平也叹气， 把我拉到电脑前， “你看看这个！” 李娜把他们家的事写到mitBBS上了， 立刻成了十大话题之首。 我不致到说什么。 平平冷笑一声， 把话题打开， 回复里有这样的标题： “我就是那个前女友Re….” 我彻 底晕倒。 “江水看见了， 气得要命，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终于明白平平email里说的”totall y mess up”不是危言耸听了。 可是我来有什么用？ 按理说网络是隐身宣泄的好地方， 但是这个mitBBS已经完全没有隐私而言了， 很多事情， 知情者一看就知道是谁， 也难怪 江水生气。 可是李娜肯定心里面特别的委屈， 找个地方发泄也无可厚非。 谁都没错， 这日子怎么就 过不下去了呢？ 我知道这时候应当去劝劝李娜， 可是还是忍不住打开联结， 奇文共赏。 首先是李娜的， 充满愤怒， 她昨天晚上还是看了江水和那个女孩子的email， 没有什么 过分的话， 但是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有一种流动的暧昧。短短的几个例子我看的惊心动魄 ， 只觉得这哪里是我熟悉的江水能写出来的。李娜历数江水的罪状 （其中很多我都不知 道）， 最后一句是，“我该怎么办？” 你都写成这样了， 你说应当怎么办。 我接着看下面的回贴， 明显的两派， 一派显然是女性的读者， 纷纷痛骂江水， 支持女 主人离婚。另一派则指责李娜小心眼， 不应当看老公的email之类的。 真正让网上群众们兴奋起来的是那个女朋友的回贴： 那个女孩子明确地说自己忘不了江水 ， 还喜欢他， 希望哪怕晋升没有缘份再在一起， 也可以期待来世。 现在没有更多的要 求， 只是希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样子， 希望他过得好。“我们的爱情不指望 得到这里道学家的理解， 只要我们自己坚持维护自己心灵的家园就可以了。 我在反复的 看红字， 希望得到勇气和力量。” 我看看平平， “有盆么， 我想吐！” “我已经吐过了， 你就凑活忍忍吧。”平平没好气的说，“你也倒霉， 结婚之前怎么赶 上这样的事。” “谁说我要结婚， 就看这样的榜样， 我还结婚？”我冷笑。 “你再看看回复！”李娜突然说。 居然有这么多人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有勇气， 还有当场就问电话的。我越来越生气， 干 脆把计算机关了。 “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杀了他们。” 李娜很坚决的说。 “好， 有志气， 那我们就不在凶案将发生的现场呆着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江水 史学化学的， 你也不愁搞不到药品！” 我一股无名火上来， 站起来就打算走。 李娜被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一时觉得委屈， 就又哭了。 我叹口气又坐下， “这时候想杀人很正常， 可是你想想， 值得么？ 我不劝你什么生命 的可贵， 自尊的可贵之类的， 你肯定都懂，事情来了， 没准我还不如你。 但是你这样 激动， 对事情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要想的是， 你是不是可以下决心不和江水过了。 要 是下了， 你干什么都可以， 闹打了上法庭完事。 可你要还想挽回，这样就不明智了。 你这不是把江水往那边推么？” 半天半天， 李娜突然很疲倦的说，“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还要小心翼翼， 顾及他的反应 ， 我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她站起来， 看看四周， “平平， 陆飞， 谢谢你们， 我想 ， 我和江水就算了。” 我想说不要， 可是我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 就再也张不开口。 可是 好好一个家， 不能说散就散啊。。。我急的脑门冒汗。 “我困了， 让我睡一会儿？” 李娜问？ 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和平平只好站起来， 说些什么“好好休息“， ”不要冲动“ 之类的废话， 然后离开。 “这， 这不是要李叔叔和张阿姨的命么？ 大女儿就这样， 小女儿也这样。” 平平出了 门小声地说。 我摸摸大衣兜里的未婚证明， “我还是找江水说说吧. 今天晚上， 让他去我家。” 江水来的时候我摆了一桌子的菜， 大有鸿门宴的样子， 江水低着头， 坐在桌子前面，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陆飞， 我真的饿了， 一天没吃什么了。” 我好气好笑，“快吃吧， 知道你大概是没有吃什么， 吃完再说。” 陆飞不说话， 开始努力的吃。 我看着他， 一天， 就一天， 看着就憔悴了， 胡子也没有剃， 这家伙， 在北大的时候 还是可以算上美男子的。 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就不忍说什么了。 吃完了， 他说， “你骂吧。” 我笑， “骂有什么用， 我就是问问你，这事有多久了？ 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一年多了。” 他很坦白， “我觉得可能和李娜是不行了。我真的喜欢她， 就是我们 家掺合的。。。” 我叹口气， “不是做师姐的骂你， 李娜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你算是把她害苦了。” 江水看看我， “我知道， 我罪大恶极， 要杀要剐， 随她。反正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 天天就是问我过去那些事， 我本来是决定就这样了， 好好和她过的， 不行， 就是一 天到晚的问， 过去你和谁谁谁怎么样啊， 不回答，就是心里有鬼， 回答， 就揪住不放 。。。这日子叫什么？” “可是江水， 你想一想， 如果你的太太能明显的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是爱她的， 她是不是 会很难受？ 她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么？” “可是， 可是。。。可是我不爱她。 从来没有爱过。” “那你和人家结婚？” “陆飞， 我就和你交底了吧， 你知道我和朱小梅怎么分手的？ 她大四的时候有个男的拼 命追她。 我当时特别傻，看见那个男的来找， 或者写信什么的，就和她发脾气，吵架， 结果她一气之下就说和那个人好了。 我们家知道了， 就马上给我介绍了李娜。 我当时 觉得特别伤心， 就想随便成个家完了，李娜也不错， 就结了婚。结果来了这边，朱小梅 已经和那个男的分手了， 我悔的肠子都清了， 但是已经结婚了， 我就想， 算了， 就这 样吧。 可是小梅再这边遇上那个老板特别的混蛋， 她一个女孩子， 无依无靠的， 我就 给她发发email, 打打电话什么的， 真的没想别的， 可是李娜来了， 就不乐意了， 我和 李娜就吵， 越吵我就越想小梅， 真的， 控制不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 努力抑制住把旁边的课本砸过去的冲动。“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走 吧。” 我打断他，“你说对了， 我是觉得你很混蛋。 你别一副情圣的样子， 自己觉得自己这样 是忠于感情， 你要是真的忠于你以前的女朋友， 你结什么婚？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了，又拿前面那个说事。 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李娜离开你， 是她之幸，你实在配不上她。” 江水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要命。 “陆飞， 其实我也不好受。” 江水开口的时候， 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叹口气， “我知道， 你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 厚颜无耻的人，当然难受了，那你现在 打算怎么办？ 那边的态度呢？” 江水仍然低着头， “她等我。” 然后很大决心得说， “我会转学， 李娜愿意在这里我 就供她念书， 不愿意我们的钱都归她。” 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点点头， 他在李娜的面前消失，已经是对李娜最大的仁慈了。“事情做的尽量要好些， 李娜心里委屈， 已经要分开了，你那么对不起她， 再敢和她说一句重话，我把你的头拧 下来。 还有， 手续不要那么快的办， 不然李娜的身份成问题。” 江水点头。 我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看着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师弟， 刚想说 “不早了， 回家吧。 ” 突然想到他现在还愿意辉那个家么？ 犹豫之间， 江水说， “师姐， 我走了， 我在 同学那里先凑活一下， 这是电话。” 我接过来， 他刚站起身， 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来， 是平平， 在那边哇啦哇啦说了一会 儿，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放下电话， 我紧紧盯着江水， “你可真够可以的， 李娜怀 孕了，刚才她打电话给平平说特别不舒服，平平去了， 看见她脸色煞白的， 躺在床上， 说下腹痛， 平平吓坏了， 就送她看急诊， 结果查出来了。” 江水站在那里傻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第129次叹气， “兄弟， 我看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江水还是怔怔的， 我只好推推他， “我送你回家。” 电话又响。 我接起来， 是严仲林。 “你等等， 我这里已经一团糟了。”我来不及说什么。 “你出什么事情了？”那边立刻很紧张的说。“又把什么烧了？ 还是自己又受伤了？” 我顾不上这个话里明显的贬义， “不是我， 是江水他们两口子 我现在要去江水家， 回 来再和你说。” 我们到了江水的家， 李娜又在哭。 我要是她， 肯定哭得更伤心， 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这个婚， 是离还是不离， 甚至， 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平平根本不看江水。 我看看李哪，脸色还是不好， 就自作主张进了厨房， 烧水坐荷包蛋。江水跟进来， 抱着 脑袋， 我看也快崩溃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等荷包蛋做好了， 我乘出来刚要端出去， 江水结了过来。 他看看我 ， 我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 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出去。 他把荷包蛋拿出去， 递到李娜身边。 李娜， 喝了把。”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李娜抬起头， 盯着江水， 看了很久， 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终于还是接过了那碗荷包蛋， “你再去给我弄点面包和榨菜， 我想吃点咸的。” “好， 我马上去弄。” 我和平平看看对方， 都站起来， “我们先走了。” 李娜站起来， “麻烦你们两个了， 路上小心一些。” 江水在厨房里随声附和着。 一桩轩然大波就此完结。 当事人的感受， 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我和平平， 饶是受过教育这么多年， 平时对爱情的要求都高的不得了， 要是在小说里看 到这样的结局， 都要骂女主人公没有骨气， 在现实生活中， 看到这个结局， 我们却忍 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开车回家的路上， 我突然非常非常的想严仲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到家， 我赶紧拨 通了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的心才踏实下来。 “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还好，两个人看样子没事情了。你好么？” “好， 就是想你。” 这样的话， 由他这样木讷的人说出来，已经是难得。 我突然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丫头， 丫头？” “我告诉你， 严仲林， 你要是将来。。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 我， 我就杀了 你。” 我哭哭啼啼的说， 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样子。 那边又心疼又好笑， “又看见什么事情了？ 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心， 你放心。” 我定下神来， 说了两句闲话， 那边突然笑了， “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 子， 我就算有什么差错， 你也一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今天可知道， 女孩子还是女 孩子。” 我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跳起来反驳：“是， 按理说不应当让你知道， 但是我其实是个很 脆弱的人， 很害怕背叛， 害怕被伤害。如果我真的发现你将来坐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仍然会二话不说， 扭头就走， 但是， 但是我一定会伤心之至。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 的方式， 我的方式就是事中满不在乎的微笑， 但是这不等于我真的不在乎。 不然， 也 不会婉转低眉， 等你这两年。” 性格如我， 说到这里， 也已经是及至。 那边沉默， 半晌， 轻轻的说， “放心， 你放心。” 放下电话， 还觉得荡气回肠。 我们， 其实很少这样诉过衷肠。今天的我， 绝无仅有。 我的恋爱， 开始于他的失恋。 不让他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履行他对前面人的两年之约。 那种感觉， 是疯狂， 甜蜜，和痛苦的， 那个人一直生活在我的想象里， 吃饭睡觉， 无 时不在我的身边。 有时出神很久， 就是在想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种种细节， 有时， 就默 默落下泪来。 所以一直羡慕初恋成功的人， 吹吹打打得就进了洞房， 心无旁鹜， 少了多少辗转反侧。 这一夜， 我没有睡好。 第四章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 我们家聚了一堆朋友。 均是大包小包， 托我带东西回国。 且不外是化妆品和药材， 我直担心被海关扣下， 当 然大家也没有让我出白力， 进来看见我的两口乱得可怜的箱子， 倒吸一口凉气， 就开始 帮我收拾， 10来只手， 女生负责帮我选回国穿的衣服， 男生负责装箱和捆箱子， 20分 钟解决问题。 明天两个男生送我去机场， 还有人专门打电话叫我起床， 务必要我万无一 失的给大家当好邮递员。 我要结婚的消息传播一如光速， 大家在饭桌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首先是责怪我 隐瞒军情， 其次是打探内幕消息， 问的之详细完全如采访。 我就坐在那里答记者问， 暗暗想， 来这边请大家吃饭， 估计还得来这样一次。 饭吃到一半， 江水夫妻来了。大家对他们两个前一段的事情都有耳闻， 所以或多或少有 些过分的热情和体谅。 李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我忍不住趁大家说话，拉着她的手到一 边问， “还好么？” 李娜情绪看着还行， “还行， 就是吃不下东西。” “后面有你苦的了。” “我爸爸妈妈打算过一段过来。” “那就好。” 我扶李娜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她看着我， “要嫁了？” 我笑了， “回去再说。” “你一定比我福气好。” 我一阵心酸， “你也不要多想。” “陆飞， 你要是我， 一定不会这样凑活了吧。” 我不说话。 “我和你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能耐， 从小念书就不好， 上个大专， 也就到头了， 是立 定决心要好好结婚过日子的。 江水妈妈和我妈妈是同事，我一直听妈妈说江水这个孩子怎 么怎么好。 我也谈过朋友， 但是也没有成，看看我姐的榜样， 那时候， 我姐夫， 前姐 夫， 对我姐，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爱的死去活来的， 后来不也那样了？ 我就决定听家 里的， 找个老实的， 平平淡淡的。结果。。。” 我小心的说， “这不已经过去了么？ 你们还是好好过吧。” “过去？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现在是把他拴住了， 以后呢？ 我和你说， 那天听说又孩 子， 我第一个反映就是打掉， 后来又想， 就生了， 给自己做个伴， 可是后来他把荷包 蛋递给我的时候， 我心就软了， 觉得孩子没有爸爸还是可怜， 就这么凑活吧， 反正横 竖就这么一辈子。 我还有这个孩子呢。” 李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是没有表情，看出来已经灰心了， 连闹的力气也没有了， 打算就这样认命。这样才更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你可要考虑好， 结婚真的是一辈子的事情， 还是要看好了。” 李娜最后说， 这时候 江水已经过来站在她身边提醒她吃维生素和钙片， 看起来， 也就是很恩爱的样子。 两个 人把托我带回国的东西放在那里， 就回家了， “李娜要休息。” 大家闹的差不多， 也回去了。 剩下我在客厅里发呆。 然后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切顺利， 我在21小时以后出现在北京国际机场。 感觉很是奇怪， 再从飞机出爱， 经过漫长的通道和入关的时候， 我还没有任何感觉已经 回到自己的家了， 等出了关， 铺天盖地的人群在眼前， 耳边是嗡嗡嗡的中文的时候， 我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两年了， 第一次回来， 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想家 ，要到了家门口， 才知道自己的心情。 “小小， 小小。” 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推着行李车冲了过去， 一下抱住了妈妈。 终于回来了。 爸爸在后面笑眯眯的站着， 妈妈看看我， 很满意的说， “瘦了， 终于瘦了。” 我得意 的点点头， “回家， 我给你做了好多吃的。”我妈的重要特点， 一边拼命的说药我减肥 ， 一边又拼命的要我吃东西。 我特意叮嘱严仲林， 机场是属于爸爸妈妈的， 我们约好明天见面。但还是忍不住在人群 中张望， 他当然没有来， 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失望， 然后就嘲笑自己， 不是你死说活说 不要人家来， 这是怎么了？ 到了家，给他拨了电话， “回来了？” 他接起来就说。 “嗯。” “明天早上7：00？” 我吓了一跳， “起不来。” “那就8：00， 在王府井图书大厦。” 我算了算， 还是得7：00起床。 叹口气， 答应下来。 等洗完澡， 安定到床上， 妈妈过来问：“决定了？” “没有。” “这种事情， 确实要好好考虑。” 妈妈点点头，“不过再怎么考虑， 结婚以后还是会发 现以前的考虑不周。” 我深表赞同。 “严仲林这个孩子，看着还不错， 但是你还是要感觉一下，有感觉，想嫁， 就嫁了， 大 不了将来过不好离了就算了。 不然就别嫁了。 你这么年轻， 应当是为了爱情结婚的。 要是现在就觉得感觉不是很对， 就算了。” 我点点头。 妈妈的话， 怎么看都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你要想明白的是， 不要因为寂寞， 痛苦， 压力大什么的， 很想结婚，就找一 个人把自己嫁了。这样， 十有八九不会幸福。” 我敬佩的看着我妈， “妈， 您现在简直是哲学家。” “行了行了， 别拍马屁了。” 妈妈关了灯。留下我细想妈妈的话。 想了3分钟， 就睡着了。 妈妈从来叫我小猪， 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大的事情， 吃的饱 ， 睡的着（所以这么胖）。 第二天早上， 在图书大厦，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严仲林。 他笑嘻嘻的迎上来， “你怎么还是那个样子， 一点也没有瘦？” 我用最恶毒的眼光看着他， “你， 你也一点都没有变。说话让人那么郁闷。” 他得意的看看我， “我的招牌，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然后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 我带你去吃馄饨侯， 香的不得了。” 和我想象中的什么相视而笑， 感慨万千完全不搭届。 我那颗紧张的心， 却慢慢的松弛下来， 开始全方位的享受在国内的幸福生活。 到了馄饨侯， 一进门我就看见两个人向我们挥手。 “这呢， 这呢！” 我一看大喜， 是 倪笑懿和张诺夫妻俩。 他们两个合我们两个的渊源可不浅： 张诺是严仲林中学的死党，倪笑懿则是我大学时的室 友， 他们两个还是通过我们两个认识的。 我有没有告诉大家，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 我被当时是研究生的严仲林压迫的忍无可忍？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承认， 我这个人， 做化学实验是比较的差（不然为什么来了美国就转行了？）， 但是 也没有他那么欺负人的， 成天说我。有一天被训了半个小时， 回去摔锅砸碗的说不干了 ， 倪笑懿挺身而出， 杀到了严仲林的宿舍， 把正要去吃饭的严仲林和来看他的张诺堵在 门口， 一顿臭骂， 最后神气活现的说， “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陆飞， 我跟你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楼道的男硕士，博士们叹为观止。 严仲林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断定是我颠倒黑白， 愤愤然的来到食堂， 又看见我们两个 ， 就冷笑了一声。 惹恼了我。 最恨别人阴阳怪气， 冲上去， 想也没有想， 就是一脚。 踩玩马上说， “ 抱歉抱歉， 没有看见。” 气得严仲林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笑懿和张诺都忍不住， 笑了起来， 张诺拉着严仲林， “让小姐踩一下， 没关系。” 倪笑懿听见了， 对张诺的印象就不那么坏了： 这个男生， 还比较大度。 后来， 我和严仲林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一来二往， 他们两个就好了。 现在说起那一脚， 严仲林还耿耿于怀， 我是铆足了劲踩的。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日子 ， 可以这么嚣张的？ 他们两个自从凑在一起 ， 就成了最佳媒婆组合， 成天想撮合我和严仲林。 张诺和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好朋友。 ‘她’， 严仲林和张诺是初中加高中的同 学。 所以情况就比较的复杂。 我不是没有问过前面的情况， 张诺立刻发杨共产党员的本 色， “打死我也不说” 的精神。 一口咬定， 严仲林和‘她‘， 就是不合适， “他们 分手就是因为老严要遇到你。” 这样的巧嘴， 没有去外交部多么的可惜。 那时候我只知道严仲林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正在专职痛苦期， 和我讲述了很多回忆， 越 听我越觉得他们俩个是千古绝唱， 怎么能分手呢？可是张诺斩钉截铁的说， “已经不可 能了。”这不是吊我胃口么？ 只好采取迂回的战术， 让倪笑懿去逼供， 才知道， 原来是女方移情别恋了。在女方家里 的干预下。 女方的家里对严仲林很不以为然， 觉得他不象有什么大前途的人， 就一直憋 着给她另外找一个， 严仲林这个人的狗脾气， 和女孩子总吵架， 他觉得没有关系， 女 孩子加上家里的压力慢慢就动摇了， 然后， 一次吵架以后。。。 倪笑懿把嘴里的冰激凌咽下去 ：“就分手了。女的很快就找了一个。。。 严仲林那个悔 啊， 也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就是当年令狐冲那个形象。” “求求你， 能不能不要是个失恋的男的就说成令狐冲行么？” 我还在慢慢回味她说的话 。 “看在人家心灵这么受创伤的份上， 你就主动一些了。” “我又不是红十字会的， 不能为了抚慰他的心灵就和他谈恋爱吧。” “张诺说他人真的不错， 特别正直，对感情无比专一。。。” “那你还让我找他？ 不就成了‘举案齐眉， 到底意难平‘了？ 让我给他举案齐眉？ 没 有整碗汤泼过去他就应当烧高香了。” 倪笑懿狂笑。 “丫头啊， 现在好男生不多， 你看见一个就得抓住， 不然就错过了，别 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 告诉你， 出了大学， 你见的人，就没有几个这样的了。” 当时我就觉得对， 现在， 我是从心里往外的赞同。 所以兜兜转转， 还是和严仲林到了 一起。 话说现在， 我们埋头苦吃的间歇， 聊的那叫一个痛快。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国外我总是 那么郁闷： 没有人可以这么聊天了。 五． 到晚上， 我已经兜兜转转见了一群朋友， 终于又和严仲林单独面对了。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拉着我的手， 在我们母校的湖边转悠。 我没有说话。 “没关系，慢慢想。” 他很痛快的说。 我点点头。 “不过可别瞎想， 我现在对你真的特别一心一意。”他的话我信。 他这个人的感情， 有 10分最多说6分， 能说这样的话， 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 。 “对了， 江水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我就郁闷， “闹这么一档子， 有了孩子还不是得过下去？ 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 子弄得现在和怨妇似的。” “一档子， 完了就是完了，没完就不要招惹人家， 这家伙， 一个字， 面。” “初恋啊， 也难怪。” 我下意识的说。 严仲林似笑非笑得看着我， “不用试探我， 我的态度就是每一段都要诚心诚意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鼓足了勇气说， “我听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很瘦。。。” 严仲林终于憋不住乐了：“你说你， 怎么什么都担心， 我就喜欢胖的， 有肉， 捏的好 玩， 看着喜幸！” 我满脸通红， 心里只觉得很好， 也说不出哪里好， 反正很好。 回到家， 妈妈一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无可奈何的说， “没见过不喜欢女儿早回来的妈。” 我妈理直气壮的说， “就这么两天考验的时间， 你还不抓紧？” 我成心逗我妈：“那还不如干脆住过去， 考验的全面。” 我妈脸一绷：“他敢！ 我杀了他。” 我笑， “妈，你不是一直说你最开明， 对什么同居， 同性恋都能接受么？” “那是别人做我能接受， 你不行。” 我大彻大悟。 这时候电话响， 我满以为是严仲林，接起来发现是倪笑懿。 “丫头， 你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世道？ 怎么都嫌我回来得早？ “我和张诺争了半天， 最后还是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害怕。 “严仲林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 “我们还不知道， 也坚决不打算让严仲林知道。 不过万一她找严仲林， 你先心里有点数 。” “让她找。 爱怎么找就怎么着。 要是还想把旧爱要回去， 我双手奉送。” 我越说越生 气， 我妈已经从屋里探头出来了。 “你别说气话啊！” “那你说什么样的不是气话？ 我好好一个人， 干什么要这个不相干的人把我的生活搅乱 了？ 我还告诉你， 丫头， 但分严仲林有一丝动摇， 我马上就走， 还没结婚呢就这样， 还了得？” 那边说，“虽说是气话， 但是有道理！”然后就听见， “你笑什么， 看看你过去的同学 ， 就这样， 我不揍他一顿出不了这口气。”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我们老严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以人格担保， 就算他知道了， 也 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你们怎么现在就要开批斗会了？” 我想想也是，“海， 我也就是一说， 怎么见的严仲林人家一勾就会回去了？ 我也不是那 么没信心。 话又说回来， 怎么见的人家就会吃回头草？ 严仲林那个烂脾气， 除了我谁 要？” 等放了电话， 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妈已经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坐在沙发上一边剥 桔子一边问我， “想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我在妈妈旁边坐下， “什么烂情节， 这样的电视剧都没人看， 怎么 现实中还真有。 还一下就让我看见两个， 有一个还自己坦上了， 所以说概率不能学， 一学这种小概率事件就怦怦的蹦出来。“ 我顺便发泄了对上个学期一门超级难的课的不满 。 我妈想想， “小飞， 你一定不要和严仲林说这件事情。” 我很惊讶的看着妈妈， 我最潇洒， 最不在乎， 永远不依靠别人的妈妈。 “如果小严真的做什么了， 你马上就走， 看都不用看他一眼。 你要是这次不打算和他结 婚， 再考验考验，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也最好不要由你那里知道。 要是你下定 决心和他这次在两个星期里就结婚，你就不要让他知道。” 我的心慢慢定下来，细细的想妈妈的话， 越想越明白妈妈的苦心。 妈妈把桔子递给我， “不是说感情不能考验，但是能不考验， 最好还是不要考验。 我们 不怕事， 但是也别自己找事， 你说呢？” 我点头。 我妈叹口气， “看见了吧， 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技巧多着呢， 你这个小傻瓜， 我真担 心啊。” 我趁机说：“干脆不嫁了？” “那我不更上火， 你还是嫁了吧。” 我为之气结， 原来“女大不中留“是对妈说的， 不是对女儿的。 “你和我不一样， 我这个人， 性格比较硬， 你是看着比较硬， 但是其实内心很脆弱， 还是应当好好安定下来。 我的女儿我知道， 你嘴上叫的厉害， 其实还是很爱严仲林， 也很渴望能结婚有自己的家的，那孩子也不错，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根本就不是事， 你们 光记得‘失去的最好‘， 这不还有‘旧得不去， 新的不来’么? 关键是， 你不能让严仲 林看出来你特别的在乎他， 让他有危机感， 不然就麻烦了。” 我只有点头的份。 妈妈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没关系的， 一个严仲林， 他要是跑了， 自然有好的在后面 ， 我们家陆飞， 虽然不是美女， 但是绝对会是个好的生活伴侣。 他找到你， 就没事偷 着乐吧， 但凡敢有个风吹草动， 我们就把他蹬了。 看我和你爸怎么收拾他” 我鼻子一酸， 天塌下来， 还有老妈老爸呢， 也只有老妈老爸了。 虽然我也知道， 真有 什么事情， 他们也只会拉着我快快走开， 不要逗留，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轻蔑也就是不再 理睬这个人和这件事情， 但是有妈妈这个话， 我还是觉得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于是第二天见了严仲林，我们照样大吃大喝， 逛街看电影， 我决口不提昨天晚上听到的 事情。 晚上从电影院出来， 我们坐在永和豆浆大吃， 等酒足饭饱， 严仲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盒子放在我面前。 我楞了一下， 明白过来是什么， 心里一热， 然后就开始觉得恍惚，木讷， 不知道该怎 么办。 严仲林看看呆呆的我，叹口气， 把盒子打开， “你看看， 还喜欢么？” 一个白金的指环，样子很大方，我已经事先说好不要钻石的， 知道自己要嫁的不是大款， 到了美国他的学费还没有找落呢， 就别摆阔气了，等自己女儿办婚事的时候再说吧。 我拿起来看看， “不错。” “你能接受么？” 那一刹那， 我突然很想问， “你知道么， XXX现在又是单身了， 你想想， 要不要再等 等？” 可是我终于没有说， 出口的是， “不是说好周末给你答复么？ 我要再想想。” 严仲林很夸张的叹口气， “就是要继续折磨我呗！ 好，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 他让我放松， 让我笑。 原来喜欢过一个很英俊的男生，每次见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丑， 觉得自己不够好， 最后终于受不了， 就分手了。 难过归难过， 但是内心里暗暗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严仲林， 貌不惊人， 才不出众， 但每次看到他， 和他在一起， 就觉得想怎样就 怎样， 不用掩饰什么。 我走神的功夫， 严仲林已经把帐结了， “走， 送你回家。” 一出来， 北京的夜景就铺天盖地的包围了我。没有远行的时候不觉的， 现在看看， 真是 好啊。 不是说美国不好， 也不是说在美国生活就怎样怎样， 但是回家的那种感觉， 站 在自己生长的城市的那种感觉， 觉得自己完全是周围环境一部分的那种感觉， 是完完全 全不一样的。 那种放松， 那种舒坦， 在美国多久都是没有的。 看着满街的灯火， 我的嘴不知不觉得就咧开了。 “傻笑什么呢？“ 严仲林揶揄我 “觉得北京好。” “那当然， 就你， 在美国闷坏了吧！” 我老老实实点头, “你知道我， 只有和熟人才人来疯， 我在美国朋友很多， 但是还是觉 得很闷。 不过美国有美国得好。 等我彻底的回来了， 也会想念那里的。“ 过马路的时候严仲林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悠一下， 想想也觉得可笑， 都谈 婚论嫁了， 我们两个这才开始有身体上的接触， 让朋友知道了， 还不得一地眼睛碎片。 过了马路，他没有松手， 我也没有觉得不好， 就让他这么牵着，很自然的样子。 我们家在四个街口以外，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胡说八道的走回去， 我突然就觉得似乎 大局已定的样子， 尽管还没有任何承诺， 我觉得， 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把自己卖了 回到家， 妈妈说， “给小倪打个电话， 她找你。” 我打过去， 响了一声， 那边就接起来了， “陆飞， 你吧。” “是啊， 今天回来够晚吧！“ 我开玩笑的说。 “不许闹， 有正经事情。” “怎么了？” “张诺他们一群人要开中学同学聚会， 你知道老严原来是班副， 大家都吵着要见他。” 我愣了一下， 才想出其中的关节。 “你要是介意， 就和他说， 不去了。”倪笑懿说 “我不能替他作决定啊， 他要是愿意去， 那就去呗。” 张诺把电话接过来， “那我就问问他？本来是不要紧的， 但是这次聚会时到我们原来办 主任祁老师家去， 祁老师去年体检发现有前列腺癌，我们就说好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热热 闹闹的看看老师，去年老师就问起老严， 那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今年老严刚好回来。。 。”声音中很是迟疑。 我在沙发中缩成一团， “你去和老严说吧。这种情况， 当然应当去的 可别说问过我。正 好看看他对我是不是诚实。” 倪笑懿在一边坏笑。 和他们又说了几句， 我把电话放下， 妈妈看着我， “要是他没有告诉你呢？” “如果他没有告诉我， 且又去了，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但不诚实， 而且很笨， 你想， 有 倪笑懿在， 我能不知道他去了？ 那就算了。 如果他没有去， 也不愿意告诉我， 那其实 他是不愿意我心里难受， 想东想西的。 那没什么。 不过他喜欢他们班主任， 这种情况 ， 估计是会去的。” “他要是想去， 又想让你陪他去呢？” “那就去。” 我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 “第一，我估计他肯定要让我陪着， 不然以后不是说不清楚？ 第二， 与其 我自己在街上瞎逛， 想东想西德， 不如干脆去了， 看个踏实。 第三， 他当年早恋的事 情在年级里也比较有名气， 保不准还有那糊里糊涂的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我去了， 就省 了这样的尴尬， 第四。。。“ 我妈看着我。 “第四还没想好， 反正他要让我去， 我就去。” 我妈想想， “就八个字， 自然大方， 不卑不亢。” “妈， 就是见见过去的同学， 不是接待外宾。” “你天天在美国见外宾， 我才不担心呢。 丫头啊，你记住了， 再怎么说， 你们两个见 面总是要在心里给对方打分的， 你只要自自然然的， 就天下无敌了。” 我啼笑皆非的说， “妈， 你姑娘貌不惊人， 还胖， 才不出众， 就算还说的过去一时半 会也看不出来， 怎么就天下无敌了？“ “陆飞，我虽然一直叫你减肥什么的， 但是其实你长的不难看， 胖的也不难看。而且你 记住了， 女人的气质比容貌重要， 特别是你们都是高学历的人。 你对谁都热情真诚， 特别善良，最重要的特点是你特别大气，只要自自然然的， 你的魅力就出来了，就怕你心 里不自然， 老想和谁叫着劲， 那就完了。不过我姑娘， 不会的。” 我第800次的崇拜我妈妈， 她看得真准，而且让我立刻对自己有了把握： 不久是自自然然 的么？ 少了多少麻烦。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 我正吃早饭呢： 烧饼， 油条， 豆浆， 元宵， 我妈把至少三个人的量放 在我面前， “吃啊， 吃啊， 回去就吃不着了。” 这时候电话响， 我们都认定是严仲林， 我蹦蹦跳跳的去接电话， “喂，喂？” “陆飞， 是我。” 是李娜。 “诶， 你好。 你怎么样？” 我惊讶的不得了。 “还行， 就是难受， 怎么都难受。” 我安慰她， “没关系， 女人不都得过这一关？ “陆飞， 你能帮我带些东西过来么？我妈签证没过，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 我自然满口答应， 一二三四五的记下来： 妊娠生产方面的书， 一些小衣服帽子，要纯棉 的；若干中药，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一边记， 一边暗暗叫苦， 我哪里会买这些 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尽力而为。你，“ 我犹豫了一下， “你现在和江水怎么样？” 那边很平淡的说， “就那么过呗。 孩子都要有了。” 那一刹那， 我决定， 很认真的决定， 我如果已经对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感觉， 一定会 和他分手。 也许未来， 为了孩子， 甚至别的什么， 我还是会食言， 但是这一刹那， 我的决心不可动摇。 妈妈问我是谁， 我忍不住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妈妈听。 妈妈一边洗碗一边说， “那个男的真不是东西， 但是女的也有错， 她太沉不住气了， 对婚姻没有把握。 丫头啊， 告诉你， 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婚姻里面， 恩大于爱， 再深厚的爱情， 也有平淡下来的时候， 指望那个， 靠不住！” 我忍了又忍， 还是问， “ 那你和我爸呢？” 我妈白我一眼，大喊一声， “XXX, 你的钙片吃了没有？ 酸奶呢？” 我爸诚惶诚恐的把手里的《中国大历史》放下， 出来吃药喝酸奶。“你看见没有， 就不 能找你爸这样的， 都让我惯坏了， 现在什么家务也不干，说你呢， 你乐什么。没皮没脸 。” 我妈也忍不住乐了， 我爸冲我挤挤眼， 继续回去看书。 他们两个这样几十年， 如鱼得水， 外人（包括我）针插不入。 我当然是笑着走了。今天约好和严仲林去颐和园。 严仲林见我的时候， 老大得不自然。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吃糖葫芦。 严仲林终于开口， “和你商量件事情。”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祁老师吧， 对我特别好的那个， 我高中班主任…” 我耐心听他讲祁老师的感人事迹， “那我们还不得去看看人家？” “是啊， 他病得这么重。。。 我们高中同学说好了这个星期天再他们家聚会， 你能和我 一起去么？ 我不说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谁，。。。 你知道了吧， 可能也要去， 你要是觉得别扭， 我们就不去了。”严 仲林可怜吧吧的看着我。“要不我们单独去？ 我怕老师不高兴， 觉得我。。。” “去吧， 没关系。“我很爽快的说。 严仲林那一天对我都感恩戴得的。 冰天雪地的， 就没有划船， 只是在空荡的园子里逛来逛去， 严仲林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 上， 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悄悄看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用再说什么， 我心满 意足的叹口气。 就是这样吧， 不管未来会怎样， 这样的时刻， 我们是相爱的。 “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看看？我妈妈张罗着给你买见面礼呢。” 这是我的死门。 我不说话。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伯母的。 那时候真得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从教授家出来， 他说要回家取本书再回学校， 我在楼下等。他和他妈妈一起下来，他妈 妈看看我， 那个眼光我一生难忘。 当然后来是很客气的招呼， 但是我当时的感觉非常非 常的不好。 后来果然结果不好。 他和我分手了， 问来问去， 他说他不爱我， 且他妈妈也不喜欢我 。 “我妈还是希望媳妇漂亮一些。“ 这件事很长时间让我非常的自卑。 后来就抬起头， 对自己说， “他们算什么， 他们不喜欢我， 我一定要自己喜欢自己。 ” 然后就又奋发起来， 或者说， 玩世起来， 什么都喜笑怒骂起来。 有意无意， 我也没有再谈过恋爱。 直到这次和严仲林。可是最终还是要见他的妈妈。 他看看我， “别紧张， 我妈人特别好。” 我点点头， “你看着办吧， 下个星期吧。” 严仲林看看我， “你知道么？ 我刚刚见你的时候， 觉得你是个开心果， 还特别嫉妒你 ， 怎么能老那么高兴， 你知道你离开实验室以后实验室多么闷么？ 可是后来我发现， 又些时候， 你的眼光会变得特别的悲伤。 就那么一下， 但是特别震撼人， 刚才你不说 话的时候就是那样， 丫头， 你不能这么压抑自己。只把快乐的一面给别人看的， 你要是 不高兴， 一定和我说。” 我看着他， “好， 我一定和你说。” 他把眼光转开， “是不是想起XXX了？” 我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倪笑懿和我说的。” 她当时不是号称要把那个男生给灭了么？ 你死说活说才没出人命 。 那个白痴， 你还想着呢？ 没听说后来你们一个系的女生都不理他了？“ 纠缠我这么久的事情， 突然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你放心， 丫头， 我不是那样的人， 也没有那么脆弱的感情。 你应当知道我， 我喜欢 谁， 就是喜欢了。” 我点头。 “再怎么说， 我妈的菜做的不错， 那天你就苦吃， 什么也不用说， 我妈就喜欢能吃的 。” 再伤感， 也笑了， “那你应当找个饭桶。” 严仲林满脸堆笑的看看我，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狠狠的推开他， “你这个家伙， 看 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也没有说， 都是你自己说的。” 他满脸无辜。 你说， 遇上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我现在就开始减肥， 免得你总是嘲笑我。” 严仲林突然很严肃的说， “不许你减肥， 你减了肥就不好玩了。 我捏谁去啊？ 听到没 有， 没有肉你就不好玩了， 不许减肥。” 我满脸匪荑所思的看着他， 还有不喜欢女朋友苗条的男生？ 所以什么胖啦， 不漂亮啦， 父母不同意啦， 统统是借口， 喜欢就是喜欢， 这些都不是 理由。 成了理由， 就说明爱的不够。 七 星期天早上， 我在家里发呆， 想自己应当什么打扮。 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打扮的人。平时就那么几件衣服， 看上去最多也就是整洁大方， 今天 这样的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似乎应当稍微打扮一下。 我妈这时候敲门。“小飞， 起床。” 说着就推门进来。 “今天打算穿什么？” 我摊摊手， 把衣柜打开， 拿出我比较喜欢的毛衣， 套上身， 外面加一个咖啡色的小马 甲， 下面是一条gap的休闲裤， 又挑了一双新买的黑皮鞋。 也就是这样了，打扮停当， 看看妈妈。 她点点头， “不错， 简单大方。就这样吧” 昨天逛街的时候， 也不是没有看那些高贵的， 或者性感的衣服， 不过其一是中国现在的 女人都瘦， 那样的衣服通常没有我的号， 二是就算有号， 我穿上也完全没有橱窗里模特 的感觉。其三， 我就是这样的人， 硬装成别的样子， 迟早也要露馅， 不入就“破罐子 破摔”， 起码我自己不累。 我和严仲林约好11点在师大门口见面， 我想了想， 给倪笑懿打了一个电话， 她今天也去 ， 我让她先出来， 推荐我一个salon. 我坐在椅子上， 发型师很亲切的问我，“想要什么样？” 我问， “您觉得呢？” 她仔细端详着我， “其实你的头发， 做个离子烫， 稍微修一下， 就很好了。” 我点点头， “那您就做吧” 洗头， 剪， 烫。。。镜子里出现得我让我和倪笑懿都呆了一下。 “你， 你， 还总说自己特别丑。。”倪笑懿一边欣赏一边说。 “期望比较低， 或者说平时实在太难看， 现在稍微收拾一下， 你就觉得特别好了。”我 很高兴的是， 发型师没有推荐什么怪异的， 新潮的发型，离子烫让头发垂垂的， 长长的 留海。。。 是我自己比较好看的样子， 也很符合我的气质。 做完最后的修饰，倪笑懿回家， 我去师大门口和严仲林见面。 公共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他了， 在门口踱来踱去的， 很着急的样子。 看见车来 了， 就急急的赶过来。在一车的人里面找我， 我挥挥手， 很有些得意的看着他从如释重 负到目瞪口呆， 然后就定格在那里了。 “傻了？”我从车上下来， 故意在他面前摆手。 他憋了半天， “你今天看着怪怪的！” 我当场吐血， “怪怪的？” “好的那种怪怪的， 就是说和平时不一样， 但是是好的那种不一样。。。” “你是说， 漂亮， 是吧。”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夸了自己一下。 “是啊， 是啊， 更象一只白熊了， 特别可爱。” 我再次吐血。“白熊？” “是啊， 你的毛衣是白的。 你看着又乖乖的， 很象白熊。” 我从此断了“为悦己者而容“的念头， “白熊“也从此成了我的众多外号中的一个。 我们到了老师家的时候， 已经是一屋子的人了， 热闹得快把屋顶掀了。 严仲林一进去， 开门的是张诺， 一见是我们就喊， “来， 来，来， 我们班副和班副夫人来了。” 我 就手推了张诺一把， “什么夫人， 谁说嫁给他了？” 说着屋里呼噜噜就出来一群人， 争先恐后的拍着严仲林的肩膀， 很亲热的交谈着， 女生打了招呼很自然的就迎了我进去 ， 说着天气， 交通这样的话题。 进了屋， 看见了他们班主任， 严仲林拖了我上去， 呵呵一乐，对老师说， “祁老师， 您看， 这么久没来看您了。 这是我女朋友。”祁老师乐的合不上嘴， 赶紧招呼我们坐 ， 然后就开始问严仲林的情况， 言语之间透着那么关心，一看就知道当年严仲林是他的 心腹。我在一边和倪笑懿说话， 一边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 觉得特别得好： 在美国， 少有这样的热闹。 “。。。 我的喜酒您可一定得来喝，是吧， 陆飞。”我回过神这句有我的事， 马上露出 甜蜜的笑容， “是阿， 您当然要来了！”周围他的兄弟们立刻开始起哄， 严仲林很有气 概的说， “到时还能少了你们的？ 不过给不给好的吃的可得看她了！” 他指指我，“ 现在巴结着没错！” 大家又开始起哄。 这时候门铃又响， 张诺开门， 带见来一个女孩子， 我立刻感觉到大家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 尤其是严仲林。 我暗暗想，就是她了。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 矮矮的女生。样子很模糊， 就是说， 我很难描述特征。 且 我也不能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大家和她热情的打招呼， 祁老师招招手， “林晓梅， 过 来， 过来！” 她乖乖的叫了一声老师， 在我们斜对面坐下来。 严仲林有意无意的搂着我， 和她闷闷得 打了一声招呼。她回应过来，气氛， 也许只是我觉得， 有些尴尬。 我笑眯眯的不说话， 我这个人， 事情发生以前， 往往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但是事情真 的发生了， 神经反而就放松了， 也就这个样子， 能吃了我？ 且，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倪笑懿不是那么放心的过来， 拉着张诺，在我身边坐下。 她那边也有几个同学挤着， 看我的眼光， 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心里“哈哈”一声， 看看， 看看， 打抱不平的要上来了：严仲林和林晓梅当年也是班 里出名的一对，两个人人缘都不错，很有些同学是觉得两个人兜兜转转，终究要成一段佳 话的， 这才符合所有爱情故事的逻辑。谁知道半空中“砰”出现一个我， 自己人总是向 着自己人， 难怪看我不顺眼。 再看林晓梅， 一直和老师， 同学说话，眼光没有过来。 我仍然笑眯眯的做贤惠状。心里暗暗同情严仲林。 这时祁老师说了句什么， 就听见严仲林说， “我们北大认识的的， 陆飞， 来来， 祁老 师要政审。”大家都笑。 祁老师笑着骂， “这张嘴， 当年那么扳也没板过来。” 然后对我很亲切地说， “严仲 林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严仲林又插嘴， “都快30了， 也不能算孩子了。” 我瞄他一眼：“是啊， 他挺好的。”我说。 “你也是学化学的？” 我点头， “出国以后改专业了。” “听张诺说你特别能干。” 我最听不得别人夸我， 不是不高兴， 但是不知道怎么接， 只能说， “没有， 没有。” 倪笑懿插嘴， “可不是， 严仲林算是拣着宝了。 我们当年宿舍的几个都叫着要他请客呢 。” 严仲林一个劲点头， 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则面如仲枣，只盼着转换话题。 祁老师却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我们这不还商量呢么？” 严仲林说。 “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老师点点头， “那你然后也出国。” 严仲林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平常， 他肯定还要加上一句， “跟老婆走。 坚决贯彻老婆 的思想。”今天， 自然什么也不说了。 这叫一个别扭！我偷偷推推严仲林，意思是能不能过去和挤在阳台上的同学（看着还比较 面善）说说话。 这边却有人说， “严仲林， 你够快的， 这就打算把自己卖了！还卖到美国去。” 平时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今天有人这样说， 却听着有那么点刺耳。 是我多心？ 看看说话那个女孩子的表情， 我微笑着不说话。 严仲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嘿嘿的笑了两声， 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这边又说， “现在这样有福相的女孩子也不好找。”然后咯咯笑两声。林晓梅的脸色也不 是那么好看了， 轻轻拍了拍那个女生。 我仍然微笑着不说话， 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过是看在老师的分上才来的， 你们 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够格是我的敌人， 我不会和你们动气的。 我倒是完全可以明白那个女孩子的心情， 为好友争一口气。 只是方法有些幼稚，可以原 谅， 可以原谅， 如果她真的希望帮她的好朋友把严仲林夺回来， 那么就应当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和严仲 林好好说， 好好谈 如果是觉得过去已经过去， 那么更应当做的大方， 不用当众想给我难看。 林晓梅这时候开口说， “你们看看， 这个郑京， 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大家如释重负 的下了台阶。 嗯， 这个女孩子， 起码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 也还比较会处世，不错不错。 严仲林小心翼翼的看看我， 见我没有生气的样子， 就势站起来， 和阳台上的哥们儿打了 声招呼， “那个XXX, 还有XX, 说什么呢？” 我也就站起来， 和他一起往阳台上走。 我这个迷糊，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桌子上， 把桌 上一杯水打翻了， 我惨叫一声， 我的裤子。。。。 全完了， 裤子上一副抽象的水墨山水， 湿的一塌糊涂， 这大冬天的。。。 是哪个女作家说的， 遇上过去情人啦， 情敌啊， 反正一切你想好好表现的人，你一定蓬 头垢面的。 我倒是没有蓬头垢面， 就是成了落汤鸡。 严仲林冲过来， 先问， “烫着没有， 烫着没有？” 我叹口气， “凉水。” “冻坏了吧， 那。” 我点点头， “难受死了。 我去卫生间” 主要是尴尬。当中出丑也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 次比较郁闷。 严仲林张罗着拿来餐巾纸， “先给你擦擦， 你看看， 你看看， 这么不小心， 真是迷糊 。 你说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 一边给我擦，一边唠唠叨叨的， 和围过来的同学 们说， “没办法， 我们这个就是特别不小心， 一天到晚闯祸， 我就跟着收拾。。 你说 怎么办。。。”怎么听， 里面宠腻的成分都大于责怪的。 不管以后怎样， 热恋中应当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找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这样的宠腻可能过去是属于她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爱不爱我 不说， 这种怅然若失， 我明白。真的明白。 我赶紧低头，和严仲林说， “我去卫生间了。” 师母张罗着给我找吹风机，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面， 把裤子吹干。 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很差， 不光是为了水泼在裤子上， 就是觉得痛恨这样的情况， 我 一向喜欢简单干净的环境， 这样复杂的， 每个人心里转八道弯还面带微笑的情况， 受不 了。 九流电视剧他妈的也出不来这样的烂情结。 反而是在这个卫生间里，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索性坐在浴缸边上， 不紧不慢的吹裤子， 不想出去。 严仲林过了一会儿来敲门， “丫头， 你怎么样？ 出来吃饭了。” 我叹口气， 裤子半湿不湿的， 也就这样了。 午饭大家出去吃。我和严仲林，张诺， 倪笑懿以及几个他们比较熟的同学坐在一起， 这 一大屋子人， 吵吵闹闹的， 透着那么亲切。倪笑懿低低的说， “你是不是不是那么高兴 。” “谁大冬天把裤子弄得半干不湿的都高兴不了。”我挟起一块拔丝苹果。 “不过你们家哪个可够疼你的， 你不在外面， 心神不定的。” “不要张口就我们家的， 他能不能成为我们家的， 还不一定呢。” “那么好， 你就凑活了吧。” “我怕有人要杀我。” 我懒洋洋的说，“现在单身男青年的行情看好啊。” 倪笑懿看看严仲林， “真要那样， 你还是保命吧， 这样的， 我们还找的道。” 我们两个都笑。 严仲林和他们高中几个哥们儿聊的不亦乐乎。 啤酒一瓶一瓶的， 这话就多了。陈年烂股 子的事情都出来了， 我听得很高兴， 不知道怎么搞得， 话题慢慢就转到严仲林身上了， 大家都说严仲林高中时候看起来乖的要命， 老师都特别喜欢， 觉得他特别懂事， 其实 整个一个蔫坏， 诸如什么在班日志里偷偷议论老师啊， 借开班委会逃避课间操比赛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据说是他们原来的体委）说的兴起， 拍拍严仲林， “你小子， 当年早恋， 天天到人家林晓梅的胡同口堵人家，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一语即出， 大家都醒了醒酒， 眼光都向着我就来了， 我当时正在夹一块鱼， 众目睽睽 之下把鱼肉放到自己盘子里， 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 严仲林脸色比霓虹灯还好看， 我继续做微笑状， 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八 我把鱼肉夹起来，吃了， 然后说， “你们赶快揭发， 我正愁没有他的小辫子呢。” 然 后看着严仲林，“你怎么追女孩儿也没有点新鲜的花样， 没创意！” 大家都松了气，倪笑懿趁机说， “张诺也这样， 看来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话题也就顺 势转到了张诺身上。 严仲林暗暗投过来感激的一瞥，他这个人实诚， 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30秒内我的盘子里就 堆了一大堆菜。 我于是埋头苦吃。 不理身外事。 吃的酒足饭饱的时候， 我拉倪笑懿去洗手间洗手。 开门进去， 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 “他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我和倪笑懿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了， 有人进来了。” “晓梅， 你不再争取一下？” “算了。” “和她比， 你真的条件好多了。现在胖的女的不吃香。 严仲林人还是挺好的， 我帮你！ ” 我暗暗想， 不要帮倒忙就好。 “算了，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你们认识11年， 谈了7年呢， 怎么算。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我把水龙头打开， 提醒两位小姐不要多说。 里面居然还在说：“你们不好太可惜了， 那个女孩子， 小菜一碟。” 我使劲冲已经气的脸色发青的倪笑懿使眼色，别动气，别动气。 林晓梅出来了， 看见我和倪笑懿在那里洗手， 不由面红耳赤。 郑京也出来了， 看起来就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和她们点点头， 把手擦干， 出去了。 一出去倪笑懿就骂， “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里面可以听见。 我赶紧拖她 回到座位， 怕两个火爆脾气的主儿在公共场合就“有女舌如簧” 了， 那我可就真得找个 地洞钻了。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我做错什么了， 怎么平添一种负罪感？ 让我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荡然无存。 这边严仲林还满脸无辜的问， “还好吧。” 我忍完又忍， 使劲提醒自己， 不是他的错误， 不是他的错误。。。 才没有说话。 他还问。我面带微笑， 还是不理他。 他看着我的眉梢眼角， 又看看那边桌子刚回来的两 个人， 觉得情况不妙。 那边倪笑懿面如玄谭的对张诺嘀嘀咕咕的， 张诺脸色渐渐凝重， 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严仲林愈发的不自在。 这随后上来的甜点， 也就很食不知味。 我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的感觉， 不是不象当年被“伯母”撞见， 什么也没做错去自惭形秽的。 但是现在道行已经不一样了。我当然有缺点， 也不是千骄百媚或者仪态万方， 你喜欢就 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过我的日子， 你说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这话开始使用来安慰自己， 现在则是自己真实的心态。 看着严仲林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时期， 以后结了婚， 老公哪里还对 你这样感冒。 以后我就成了碎嘴的小妇人， 为老公的身体， 孩子的前途担心， 每天忙 完事业忙家庭， 哪里还有这样潇洒豪迈的气质？ 枉废了妈妈这么多年的教导， 我还是没能出类拔萃起来。 这时看看身边这个现在为我紧张的脸色通红的男孩子， 心也就软了。我终于说， “你看 你， 怎么红豆西米露都吃不下， 你不吃我吃。” 严仲林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概心里108次悔着怎么没决定单独去看老师。 一顿饭， 吃的这叫高潮迭起。 终于到了临走的时候。 我乖乖的站在严仲林边上和大家说再见。 这时候那个郑京过来了 ， 也没有看我， 对严仲林说， “班副， 不够朋友啊， 从上海回来也不通知我们， 搬 家了我们都不知道。 电话呢？” 严仲林看看我， 我不发表意见， 历来是我的微笑表情。 严仲林只好在餐巾纸上开始写电话。 倪笑懿这时候过来了， 抿着嘴唇， 站在我身边。 严仲林把餐巾纸递了过去，上面居然除了他们家电话， 还有我们家的电话，“我现在基本 都在丈母娘家报道。你还是打给陆飞她们家比较保险。” 郑京的脸色我不敢看。 更不敢看别人的脸色。 我再也没有脸面见严仲林的诸般同学们。 严仲林可能今天也喝得多了， 大声说， “这次陆飞回来急， 我们可能来不及请大家吃了 ， 不过喜糖少不了你们的， 下次有机会， 让你们吃个够， 闹个够。” 我赶紧拉拉他， 脸通红通红的， 看着似乎很甜蜜的小两口的样子。 我心里只觉得混乱。 很感激严仲林的保护， 但是忍不住想， 是不是过了， 是不是不厚 道了。 总是记得小说里的话， “一个男人， 对前面人，也不要太为难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的态度一贯是能躲就躲。 好在已经吃完了。 今后也不必再见面。 手机铃声响， 我大喜， 立刻躲到了一边。 “喂， 您好。。。”心想一定是哪个狐朋狗 友约我出去玩乐。 这边严仲林和同学说话， 回头看到我脸色大变， 赶紧过来。 我怔怔的把手机挂了， 看看严仲林， “我得回家， 那边出事情了。” “怎么了， 怎么了？”严仲林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吓坏了。 “李娜出事情了， 在抢救呢。 是平平打来的， 让我去看看李娜的父母。 他们在北京签 证， 还没有回去。” 严仲林也吓坏了。 “怎么了， 这是。” “两个人打架， 孩子没了， 李娜想不开。” 我混乱的说出几个字。 手忙脚乱的收拾自 己的东西。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同学都围上来。 严仲林只说有些事情， 和大家匆匆道别。 大家也就就势散了。 我什么也顾不得， 先回 家， 手机效果不好， 平平说还会再打到家里。 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反复想着平平哭着说的几句话： “ 我在医院呢。” “这个傻孩子。。。” “煤气。。。” “孩子是前两天没有的。。。” “江水和那个女的没有断。 李娜知道了， 特别生气， 后来。。。” “本来孩子还是个盼头， 后来孩子也没有了。。。” 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手脚都冰凉。 严仲林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了家， 妈妈开门乐呵呵的说， “怎么没有多玩玩， 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才注意到 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 我一眼看见墙角放着我昨天买的婴儿用品， 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平心而论， 我和李娜不是特别好的朋友， 她和我不是一类的人， 我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呢 ， 很多事情还不会处理。 人， 也小家子气一些。 但是还是一个很好， 很善良的女孩子 。 我们认识也有1年多了， 一直开导她， 宽慰她。 慢慢的也就亲近起来。 她做得一手 好菜和针线， 我没有少沾光。。。 严仲林和妈妈说了两句， 妈妈过来拍拍我， “别着急， 你着急也没有用。等平平来电话 ， 看看能干什么才重要。” 顺势递上一杯蜂蜜水。 这时候电话铃刺耳的响起， 我一把抓起来。 “平平， 平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平已经安静下来， “陆飞， 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刚才也是整个乱了。 李娜已经没什 么事情了， 在医院观察呢， 警察也在， 怪吓人的.” 我的一颗心慢慢回了原位。“你守着呢？” “也没有别人了， 江水来， 李娜不想见。” 这才想起， 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正法， 一腔怒火慢慢的就上来了， “我走了这么几天， 怎么又出事情了？” 平平不说话。 半天半天， 我听到她又哭了。 “看我回来不拧掉他的头！” 我狠狠的说。 “那个女的也在这边呢。”平平不哭了， “小心人家和你拼命。”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出离愤怒。 “也就是我不在， 也就是我不在。。。” 在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能打上门去？ 说来说去， 我唯一能责怪的， 其实是李娜。 一个江水， 又什么了不起， 值得付出生命么？ 可怜的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平平在那边冷笑， “你别在这里说， 我也气得不行， 又能怎么样？你走的时候， 我看 江水已经和李娜不错了， 江水和我们家那个说， 他已经下决心断了。结果呢？ 那个女孩 子来chicago了，江水接到电话据说脸都白了，当时就去了机场， 特别感人吧。” “然后女孩子就在这边住下了， 她说， 只想和江水再好好呆一个星期， 就永远离开他的 生活， 你说， 哪个男的受得了这个。 两个人就这么腻味着， 琼瑶阿姨的场景一点没糟 蹋， 都上了。” “你别以为我想象， 我们家那个和江水一个实验室， 什么看不见， 那个女孩子用手抄了 《紫贝壳》给江水，还有他们当年所有的来往信件，纸条， 照片。。。 江水给我老公看 的时候， 那个表情我老公看了回来和我说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 “我们就使劲给瞒着，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瞒住。 李娜也不是傻子。 在办公室撞了个正着 。 李娜当时就不行了， 上去就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耳光， 那个女孩就哭， 江水就受不 了了， 上去抓李娜， 李娜转身就走， 人看着都不对了， 我老公上去拦， 都没有拦住， 我们都吓坏了， 当天晚上李娜就疼的死去活来的， 江水不在， 等我们到了送到医院， 孩子。。。 ”平平又哭。 张宇把电话接过来， “平平比较激动， 陆飞， 你不要着急， 在国内， 就是想请你看看 李娜的父母， 两个老人吓坏了， 我们比较担心， 别到是老人出什么事情。” 我这时候才“嗯”了一声。 “你好好在国内忙你的， 不要太着急， 我们会和你联系。” 那边挂了电话， 这边的听众也都听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我突然就觉得很疲倦， “你先回 去吧， 我歇歇。” 严仲林急得满脸通红。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 不过严仲林， 你记住， 将 来如果我发现你和林晓梅通过一封email, 你小心你的头。” 说到这个， 我的眼泪又下来 了。 严仲林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手， “不用你动手， 我自己就把头切下来给你。” 爸妈早躲了起来。 我终于痛痛快快的哭起来。 也许是物伤其类。 李娜的今天是不是就是我的明天？ 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一份变质的感情， 我一定会昂起头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 那样的伤害， 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怎么能去真的体验？ 不， 不， 不， 不要考验我， 我只想幸福平静的生活， 我不聪明不漂亮不出众， 我不想这样的考验。 严仲林轻轻把我揽在怀里， “不哭， 不哭了， 好不好？ 你相信我， 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严仲林离开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了。 他很不放心我， 妈妈劝他让我安静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 妈妈一边盛汤一边说， “海， 怎么这么没出息， 还不是你自己出事情 呢， 怎么就这样了？” 我闷闷得不说话。 妈妈想想， “小飞， 你那屋子一直乱七八糟的， 你走了， 我也没有收拾， 你晚上自己 去收拾一下吧。” 我点头， 胡乱吃了一点， 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先是书柜，然后是衣柜， 最后是抽屉。 抽屉？ 我突然明白妈妈的意思。 在书桌中间的抽屉里， 锁着我的一个秘密。已经有两年没有开启的秘密。 我的初恋。 那时我是一个又胖又丑， 锋芒毕露的女孩子。 引人注目， 但是不让人， 特别是同龄人 喜爱。于是就更加封闭自己， 拼命表现， 打败所有不喜欢我的人。 即使这样， 我还是有了自己的初恋。 我看着那时的卡片， 信件， 还有小小的礼物。。。不由得微笑了。 那时的感情， 真年轻啊。 可以为了他每天6：00起床去跑步， 去看自己一窍不通的篮球比赛， 去学自己根本不喜欢 的学科。。。 当年那个下了课就在我们班门口默默守候的大男孩后来他重重的伤害了我. 可是今天我想 起他， 还是觉得无限留恋。 不， 不是还爱他， 而是爱那时的日子， 和， 尽管那么别扭， 那么青涩， 但是又那么 单纯， 热情， 有活力的自己。 还有那时那种不管不顾， 完全忘我的感情。 这段回忆将永远伴随着我。 那么我怎么又能要求严仲林完全抹煞过去呢？ 我又怎么能因为他同样美丽的年少时的爱情， 而放弃我们现在的感情？ 换句话， 如果我们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 然后受伤， 痛苦， 复原， 我们就不是今天的 自己， 那么我还会爱上严仲林么？ 我这样的别扭， 是对严仲林没有信心？ 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样想着， 我回味着今天同学聚会上的一幕一幕，这时候回想， 才觉得他对我实在是好 。 那样的场合， 他比我要尴尬， 面对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 还是挺身出来维护我， 真 是难为他了： 至少比方鸿健强。 放开来想， 有爱的时候， 一定一定要珍惜， 栽培。林晓梅或多或少， 可能还是觉得严 仲林永远会在那里等她， 什么时候回去也就是了， 或者不回去都可以， 反正他对她的感 情恒古不变。 不， 不， 永远不要那样自信， 没有希望的感情是会枯萎的， 尤其在外界还有诱惑的时 候。我相信他现在爱的是我。 以后， 就看我们的缘分了。 想到这些， 那些丝丝缕缕的回忆也就都跳了出来， 我开始很想他， 很想他。 突然明白，其实自己的决定早已经做了， 我爱他， 我想有个家，我是愿意嫁给他的， 以 后怎么样， 以后再说。 我和我的死党们一致认为， 女孩子在22-25岁是最想嫁人的， 过了这个年龄段， 就淡了 。 我现在23岁， 在这样的时间里碰上了他， 是我的宿命。 我停下手里的东西， 闭上眼睛， 想自己是不是愿意失去他， 然后回到外面纷繁的世界去 重新开始找寻？ 不， 我不愿意。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过去的阴影， 我想， 我会比李娜做的好。 换句话， 如果他是第二个江水， 我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但是我想他不是。 正想着， 听见门铃响， 我立刻冲出去， 果然是严仲林站在门口， “实在是不放心。。 。” 我妈和我爸又消失了， 我忍不住狠狠的拥抱了他， 他一时还不习惯我的热情， 鉴于我回 国一直是淡淡的。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问， “那个东西带了么？” “什么啊？” 他楞楞的问。 我就要嫁这么个笨家伙。 “没带算了。” “什么啊？ 啊， 啊， 带了， 带了。”这位同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阵手忙 脚乱， 把戒指拿了出来。 我看看这个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束的指环， 抬头看着他说， “严仲林， 你要对我好。 ” 他点点头， 又点点头， “一定， 一定。” 我低下头， “好， 我嫁给你。” 严仲林抱住我， “你放心， 你放心。” 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我没来由的又掉了 眼泪。 那边屋门响，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小严， 好了好了， 这就是一家人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欺负小飞，我可 不饶你。“ 我妈恩威并施， 从教育我就是这样， 屡试不爽。 我爸也出来了， “好好， 我们得准备嫁妆了。 小严啊， 我们有时间好好谈谈。 我看看 你的想法。” 我无比同情的看着严仲林， 和我亲爱的物理学家老爸谈话肯定不轻松。 严仲林显然还不能反映过来今天晚上怎么什么都发生了实质性变化， 只有支支吾吾点头的 份。 我， 犹豫了这么久，终于做了决定， 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了， 反正是好是坏， 就这么着 了。 我妈还是老谋深算， 立刻考虑到实际问题： “你们可得抓紧，这个手续， 麻烦着呢。” 我立刻脑袋开始疼。我妈还说呢， “明天赶快去婚检。不然就来不及了。” 严仲林的嘴慢慢裂开了， 合不拢了。很认真得对二老说， “我一定对陆飞好。” 我妈眼圈一红， “知道， 我们都知道。” 严仲林走了以后， 我妈很诡异的看着我笑。 我脸一红。躲回房间。 听见我妈和我爸说， “好了， 好了， 嫁出去了， 不归我们管了 。” 我又气又笑。 刚刚要睡， 我妈噌噌噌的过来， “来， 看嫁妆。” 哗啦啦， 一个盒子，里面是项链啦 ， 戒指啦， 手镯啦， 小玉坠啦， 我小时候的录音带， 相片啦。。。 我目瞪口呆。 我 妈特别得意的说， “从你一上大学就给你开始攒了。” 我不敢相信得看着我妈：“原来 说不让早恋的也是你！” “上了大学就不是早恋了。” 我妈特别有道理的说。 “那和高三有什么质的差别？” “有， 你上大学了。” 第九章： 第二天， 我们去看李娜和江水的父母。 两家在一个旅馆， 我的意见是带两家人出去吃饭， 严仲林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你还 是先分别见了再说。” 事实证明， 他是多麽的英明。 我们先见的李娜的父母， 她父亲是当地卫生局的， 母亲在一个厂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都 很紧张的先问我李娜的情况， 她妈妈哭着说把自己的女儿给害了。 他爸爸就在那里叹气 。 我和严仲林就拼命的说宽心的话。 我们慢慢的才知道， 他们和江水家是邻居。 现在 两家已经彻底闹翻了。 “他们那个倒霉儿子， 没有良心的， 我们女儿， 清清白白的， 脾气好， 他和那个不要脸的女的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们的小娜啊。。。” 我头痛欲烈。不知道是附和呢， 还是说别的什么。 他爸爸这时侯说: “那小娜现在上学了么？“ 我摇头， “没有呢， 她还没考完试呢。” 他爸爸皱着眉头， “去美国一趟，连学也没上， 不能就这样回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看严仲林， 严仲林使了个眼色。 我才没有说话。 他爸爸开始问我在美国上什么学， 一年多少钱， 工作前景好不好。。。 她妈妈实在受不了了， “李娜现在都这样了， 上什么学？” “你还说， 没出息， 真给我丢人， 看看人家的女儿！” 我尴尬的要命。 “小陆啊， 我们觉得， 江水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他要离婚， 可以， 但是要供我女儿念 书， 在美国自立了。 不然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小娜那里，我们也这样说， 你和那边也 这样说。 我们讲道理， 这件事情上他们江水太不像话了。还有， 要离婚的话， 钱怎么 算， 我们也得说说。 他把我们女儿弄成这样， 总要赔偿一些的。”他爸爸越说越激动。 李妈妈就只是哭。 我和严仲林又劝慰了几句， 就告辞了， 临走留下我们的电话和地址， 让他们有事情找我 们。 然后见江水的父母。 他的妈妈也在卫生局， 爸爸是个退休会计。江水的妈妈一见我， 就说， “我儿子不会有 什么麻烦把。” 我没来有的觉得反感。 “不知道， 您没和他们联系？” “联系了， 这孩子，这次闹的， 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我说， “李娜已经没事了。” 他妈妈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 是啊，没事就好， 江水昨天和我们说了， 我们就没问。” 我们一时无话。 她妈妈又问， “陆飞阿， 你看他们是不是已经肯定不行了。” 我摇摇头， “不知道， 不过可能闹得比较大了。” “我说呢， 离也就离了。但是江水想让那个女的进门， 没有可能， 我当年就看不上， 现在， 这么贱， 绝对不行。” 我差点没有回敬一句：“您的儿子那么迷人， 要不要全国选妃？” 最看不得这样的人， 自己的孩子如珍似宝， 别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烂泥。 心里第一次开始 同情那个做第三者的女孩子： 这家的饭不好吃。 还是严仲林眼明手快，抢先说：“阿姨， 没关系的， 都是小辈的事情， 还是让他们自己 折腾去， 您可别着急。” 阿姨笑着说， “小严啊， 这次真麻烦你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严仲林和她寒暄者， 这小子， 在我面前笨头笨脑的， 在外人面前到是伶俐。 我就拿出我的祭天法宝：不说话。 在大学军训一个月，教官对我的评价是“老实，不爱说话。” 旁边的倪笑懿一口水呛在嗓 子里， 咳嗽不止。 我？ 对不熟悉的， 说不到一起的人， 就微笑着闭嘴。 那边阿姨俨然把严仲林当成了知心人， 絮絮叨叨养大一个儿子不知道多么费劲，现在还要 这样操心。 严仲林唯唯诺诺， 悄悄捏捏我的手。 我叹口气， 看来指望公公婆婆帮着李娜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时候阿姨转过来问我， “小陆， 在美国办离婚是不是很麻烦？ 我听说财产自动一半归 女方了， 是么？” 我连婚还没有结呢， 怎么知道离婚的种种？ “阿姨， 我不是很清楚， 各个州的法律不是很一样。”我尽可能给一个含糊的答案。 “嗨， 我们江水反正没有什么钱。 李娜要是想讹他， 也讹不着。 他当年出国的时候我 们还欠了一大笔。。。” 我就耐着性子听着， “现在房子什么得也要自己买， 我们还指着江水支持一下呢， 他妹 妹也要结婚， 小两口也没有房子。。。” 最后， 阿姨笑容可掬的说， “小陆， 李娜和你好， 你把我们的情况也说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么多， 开始还没有反应， 气慢慢就上来了，脸变得通红。 严仲林见式不好， 拉起我就说， “阿姨， 我们下午还要去婚检， 您和叔叔有什么事情 ， 就给我打电话。” 送我们出来的时候， 叔叔悄悄和我说，“小陆，你不要介意，这次江水要负主要责任， 不能亏待李娜的， 我再和他说。” 我的气还是没有平下来。 从旅馆出来走了很久， 严仲林说， “这回两边都跟着馋和， 事情可是麻烦啊。” 我这才开始骂：“什么人！” 严仲林安慰的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李娜离婚了绝对是额首称庆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婆婆， 减寿！” 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希望她最后找一个厉害的儿媳妇。 就知道滋味了。。。” 严仲林又气又笑， “要不你嫁过去， 好好替李娜出气？” “我怕结婚当天就发生杀夫案。” 我也笑了。 然后我很感慨的说， “所以说女孩子结婚以前是个宝， 结婚以后， 就这样被人家欺负。 我妈说的对， 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什么事情来了， 自己拿起包就可以走， 损失的是别 人。 达尔文的生存法则在婚姻里也成立， 真没有意思。” 严仲林这时候才说， “江水的妈妈， 也过分了一些。” “还不是因为李娜现在靠着江水？ 我还看过比这更过分的， 某家女的工作， 男的读书， 公公婆婆来探亲， 先是嫌媳妇不在家里照顾儿子， 听说了媳妇挣的比儿子多， 马上开 始要钱要物, 要不到， 就闹， 最后两口子离了婚， 那个男的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因 为他们家的情况已经传开了。” 严仲林叹口气， “我们家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 这才记起晚上要去初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心里各登一声。 下午先去买见面礼。 贵了也不是， 便宜了也不是， 好容易选了一款护肤品给伯母, 摆摆 手叫严仲林来看， 他一看就满脸通红：“不， 不， 别买这个。” 我莫名其妙。 他半晌才说， “过去她上门送的就是这个。” 我觉得那个堵， 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另选别的。 最后选了一款空气清新机， 付钱的时候我半真半假的说， “这个不重样吧。” 严仲林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虽然就那么一下，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转过脸， 我也觉 得自己不厚道， 但是心理没办法控制的别扭。 结果去他们家一路上， 都没怎么说话。 进门前， 我匆匆挂上了一个微笑。 伯父伯母迎出来， 欢天喜地的，让进屋里， 洗了手就开始吃饭。 饭桌上询问了一下我的 情况。 我因为心理还不是那么痛快， 问一句， 答一句， 看起来， 似乎是很文静的样子 ， 反而合老人们的意。我也没有想可以表现， 免得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不过严仲林的 父母一看就是老实的知识分子， 对人很好。 丝毫没有嫌弃媳妇不够美艳， 反而总是说自 己儿子的缺点不是之处， 看过许多事情以后， 我心里暗暗感激。 这样的公婆现在已经趋 绝种的趋势。 这样想着，我的心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觉得这个婚也不是不可以结， 这样的家庭出来 的孩子， 本性应当比较纯良。 晚饭结束， 大家都大局已定的样子。 严仲林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的了，伯母乐呵 呵的拿出了一条项链， 作为见面礼给我。 我推辞不要， 伯母说：“怎么能不要？”。 出门以后， 严仲林兴冲冲的说， “他们可喜欢你了。” 我点点头。 “我爸说， 你送的礼物一看就是我把家里缺什么告诉了， 问我知不知道未来丈母娘喜欢 什么。”严仲林今天晚上显然心情很好。 我想了想， 还是说，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一愣， 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想一想， 说， “是， 我是不高兴。 我和你在一起， 就是和你， 一段过去就是过去了， 我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总在我们之间。” 说完， 他转头看着我， 眼光清澈坚定， “白熊， 我如果不是对你一心一意， 也不会和 你表白。 我不是那种可以同时和你甜言蜜语心里还惦着别人的人。 我想， 你看我当年对 她多么专情， 现在对你也一样。” 我感动不已。 轻轻的说， “人们总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只是担心。。。” 他打断我， “你不是水， 是白熊。” 好， 我就做那只白熊。 从此， 我决口不再提那个人， 那段事。 不， 不， 我还是经常想起， 特别是最初的日子。 但是我已经决定不让她进入我的生活， 在我的家里我是中心， 不容得什么瑞贝卡之流横 行。 当然， 这是后话。 回到家， 妈妈早就等得着急了，先和严仲林说， “陆飞这孩子， 傻乎乎的， 没惹你爸 爸妈妈不高兴把。” 等严仲林走了， 立刻把我拖到屋里细细盘问， 特别是严伯母。 听我连菜名都报了一遍以 后， 满意的说， “这样的家庭不错， 你不会吃苦。” 我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会住在一起。” 妈妈白我一眼，“年级小就是不懂事， 找个恶婆婆你试试。 就你这个老实人， 还不得给 欺负死。” 我想起江水的母亲大人， 不由的点点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婆婆不好， 打改也顾不得 了， 后面就麻烦了。 所以说我还是有福气的。 “记住， 保持距离， 什么事情都没有， 一旦走得太近， 就麻烦。 孝敬是应当的， 但 是你们小夫妻的生活， 谁也别掺呼。” 我妈的话永远是真理。 正说着， 电话响。 我预感到什么， 抢着接起来。 先是沉默， 然后李娜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了过来。 第十章 我在心里面不知道已经骂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多少遍了。 但是接到电话的时候， 心里一 酸， 涌上心头的都是心疼。 特别是在见过两家父母以后， 我觉得李娜特别孤单。 “陆飞， 不好意思。 我真不争气”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你已经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了吧。 麻烦你有机会转告一声，我不会贪江水的钱”声音中无 限疲倦，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飞， 我很想你。 你当年劝我的话， 我要是听了就好了。” “李娜， 没关系的。”一到这个时候， 我就笨嘴拙舌的。 “你快结婚了？ 恭喜啊。”她在那边倒是笑了， “过去我这样的要算不祥， 连婚礼都不 能参加。” “你胡说什么。” “你比我强， 肯定会有好福气的。”李娜顿了顿， “江水已经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你还好么？” “这么折腾一下， 才知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活着重要， 我现在身体在恢复 ，就好， 就每天比每天好。” 我放心了， 这个小丫头最终没有让我失望， 她已经站起来了。 当然鼻青脸肿， 血迹斑斑，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站起来了， 就可以继续向前走。 “我现在可以静下心来看英语了。 你回来帮帮我” “好， 保你高分。”我满口答应。 “我出去走走， 你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 无限感慨。 妈妈过来坐在边上， “你看， 这样难过的事情， 到了临头， 也就挺住了。” “是啊， 人总会又那么一个契机让她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 都要坚强独立乐观的活下去 ， 还要活得好， 不是为了争气， 是为了自己。” 妈妈拍拍我， “别担心， 严仲林这小子敢有行差塌错， 你还有我们呢。” 我大声说明白。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妈妈的孩子最可怜。 没有人护着啊。 将来我也会这样护着我的女儿 。 （儿子不管）。 后面的日子里， 我们两个就开始奔走于各个部门之间， 办理我们的婚姻大事。 首先我们跑了若干个地方， 才搞清楚结婚到底需要什么： 我们这样的还属于涉外婚姻。 手续和国内结婚有所不同。 由于我已经没有户口， 所以一切要在严同学家所在区县完成 。 需要材料如下： （1）婚检： 久已不适应大夫吆喝训斥的我着实郁闷了一个小时。 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欠 了大夫的钱， 不然为什么大夫总是语带不耐烦神色愤怒。 好在自己身体健康， 一天后大 红章给了我第一个结婚通行证。 （2） 单位证明。 我就是单身证明以及出国前开的公证书。 严同学硕士毕业以后， 档案 已经从北大转出来挂在一个公司， 我们去那个公司的人事部， 递上喜糖， 请人帮忙。 坐镇的是个中年男同志， 乐呵呵的说恭喜恭喜，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空白证明书， 刷 刷的往上写。 到了婚姻状况一栏， 停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 转身问屋子另一边的一个 女同志， “婚姻状况” 应当写什么？ 那个女同志很肯定的说， “初婚” 我听的觉得有点不对， 就问， “不是未婚么？”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初婚么？ 肯定没错。” 我想想， 他们已经办了这么多年， 应当没有问题的， 也就不问了。 （3） 身份证， 护照， 户口本。 这个容易 （4） 照片三张。我们到了一个照相馆， 很客气的说， “师傅， 照结婚照。” 师傅显 然轻车熟路， 把我们安置在一张椅子上， 说， “靠紧， 笑， 笑“ 此言灯光之后， ” 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取“ 次日取到照片， 我和严仲林一如革命伴侣， 我带着坚毅的微笑， 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样子 ； 严仲林则是革命导师状： 严肃认真， 没有一点笑容。 他的解释是：那个灯把他的笑给吓回去了。 没有时间重照了， 反正这张照片也没有人再看。 准备好这一切， 我们两个商量好， 12月27日去月坛登记结婚。 讲好只是登记， 我们家 只有爸爸妈妈知道， 连我最亲近的姥姥都不知道： 这要是一讲， 老太太最疼我， 一声 令下， 还不得大办一场？我吓都能吓死。 严仲林家人口简单， 也说明两个人只是登记， 办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大松一口气。 登记前一天， 我和我妈都睡不着觉。索性把我爸轰到了客厅， 我们两个占据着大闯开始 聊天。 我妈把我陈年烂谷子的往事都想起来了， 什么寒假把作业偷偷藏起来， 和妈妈说 没有作业， 大玩特玩， 什么早恋的时候两个人在楼门口说话， 我妈一直在楼上盯着。。 。 我听的面红耳赤， 我妈正说的天昏地暗呢， 突然叹口气， “这么个小嘣豆， 现在都 要结婚了！” 我鼻子一酸， 是啊。 我妈又说， “按规矩呢， 我也应当教教你做人家媳妇的道理。” 我吓得差点没有从床上掉下去。 “记住了， 不卑不亢， 保持距离， 绝对要孝顺， 但是也绝对不能受气。 钱上面不要计 较， 但是自己的原则则一定要坚持。“ 我妈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丫头， 我不担心你不孝顺， 担心你受欺负。” 我保证：“您放心， 我绝对不会。” 我妈满意的转过头， “受了也没有关系， 有妈在呢。” 第二天早上， 我妈特别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衬衫， “还是喜性一些好。” 我坚持在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外套。不喜欢这么扎眼。 当年也不是没有锋芒毕露， 希望集中所有注意的时候。 后来慢慢变的喜欢在角落里微笑。 无他， 不想有那么多的是非。 照样是我的马尾巴， 看起来还是大学生的样子。 严仲林进家门的时候一眼看见我的红衬衫， 笑了。 我妈把我们喂的饱饱的， 我爸笑眯眯 的看着我们， 其乐融融状。 出了门， 严仲林为难得说，“咱们还得去我家再吃一顿早饭， 线面， 象征长长久久。 我愤怒的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撑死了。” 那也得吃。 两位老人笑眯眯的递上一大碗又是面又是蛋的， 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硬 着头皮， 吃。 这样折腾着， 加上堵车， 9：30才到月坛。 办公的地方是个四合院， 我们先直接进了写着婚姻登记的地方， 特别自觉的自己拿了表 就开始填。 填好了交上去， 人家看了看， “你们这个， 不在这里， 拿护照的那边那屋 。” 话音落了， 好几双眼睛落在我们身上， 我抓着严仲林就跑： 正宗中国人， 怎么听 着跟外国人似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交身份证了。 等到了人家指点的那个屋子， 一个满脸严肃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 的架势， 战战兢兢的把材料交了上去。 人家不愧经验老道，没三分钟就皱起眉头。 “你这介绍信上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么？ 初婚。。离异了么？” 我心里“哗”的一声， 这样好的嘲笑机会， 千载难逢。 严仲林又气又急， 一个劲儿的说， “这次是初婚。” 人家很干脆的把材料退回来， “回去重开。” 我们两个上了出租车， 严仲林还满脸通红， “我就觉得不对， 这事闹的。” 我则在那里想象前妻打上门来的样子， 突然异想天开， “你和她是不是原来登记了， 你 忘了？” 严仲林拿着手里的材料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 我哧哧的笑。 转回到严仲林档案挂着的单位， 中年男同志满脸歉意： “真不好意思。” 她一边刷刷的 写一边说。 这次拿回来我和严仲林很紧张的看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错了， 这又匆匆的赶 到了月坛。那位女同志看看介绍信， “呜”了一声， 接着开始看别的材料。 我和严仲林象两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紧张的不得了。 我主要怕我的材料上有什么问题， 一句“未婚证明” 格式不对， 这让我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 拿着我大学毕业时的未婚公证， 那个女同志又皱眉了。“怎么这个上面 的日期和你未婚证明上的开始日期中间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我赶紧说， “公证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办的， 后来两个月暑假以后我才去了美国。” 一边 暗暗叫苦：这叫我怎么办？ 那个女同志转身拿出一个很大的本子， 开始把我的话记录在案， 然后说， “你签个字吧 。” 象不象录口供？ 我签好字， 那个女同志又看了看， 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 你们手续全了。” 说着， 她拿出了两个鲜红的本子， 把我们的照片贴上去， 填上各种信息， 盖上钢印， “恭喜你们。” 我们两个千恩万谢出来， 站在门外回味着这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 阳光照下来，从树的枝桠中穿梭而过撒在我们身上， 严仲林看着手里的证书， 一个人在 那里笑眯眯的叨唠， “我们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可不能说跑就跑了。” 我心里懵懵懂懂的， 总觉得不真实， 我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严仲林看看傻傻得我， 很温柔的拉上我的手， “老婆， 咱们走。” 我脸红到了耳朵根， 却又忍不住笑。 我们就这样拉着手离开了月坛婚姻登记处。 给双方父母打了电话， 两边都很高兴， 我妈又忍不住掉眼泪， 都说， “你们好好玩玩 ， 不着急回来。” 挂了电话， 我问严仲林， “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严仲林想想， “走， 我们去逛街去。 我要买样东西给你”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 取了钱以后， 到了西单， 已经是快5：00了。 严仲林拖着我到了购物中心卖首饰的地方， “小姐， 我想给我太太买一个玉镯子。” 我恍然大悟， 心里一团温暖慢慢散开。 试来试去， 选的那款淡淡的玉色， 戴在手腕上开始有些凉， 渐渐的就暖了。 严仲林满意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又看。“好， 真好。” 我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 对于那个未来和我们将在一起的人有过多少的幻想和憧憬。 我们无 一例外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无一例外的认为越凄美的， 越是绝望 的爱情就越是美的。 后来， 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有些一如我们读过的故事， 另一些则比故事 更加的痛苦， 不堪， 或者丑陋。 我们慢慢的明白， 啊， 不， 我们不要那些考验， 那些痛苦， 我们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平 静的厮守下去， 每天下了班你买菜， 我买面， 回家做一顿好吃的； 为鸡毛蒜皮的小事 情吵架， 然后和好。将来有一个淘气的孩子，为他（她）的身体， 学业操心。 我们的爱 情就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延续下去， 成了割不断的亲情。 是谁说的， 爱， 可以燃烧， 或者持久。 那么， 我希望他持久。 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很成熟， 后来才发现还是个大孩子的男人， 我到这个时候才 开始回味到自己的一生就和这个人牵连起来。 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 他反手 抓住，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都笑了。 我们的结婚历险到此圆满结束。 尾声 登记那天晚上， 我们两个还是各回各家， 这个成了严仲林永远的话题， 说起来就是， “那可是新婚之夜啊！” 我回美国那天我和严仲林在机场都落了泪， 跨过那道黄线的时候我的心一阵一阵的往下沉 ： 这一道线，我和我最爱的人和城市就又分开千山万水了。 回到美国以后我陆陆续续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朋友， 每一次都象引爆了定时炸 弹。 大家对严仲林的兴趣到了极点， 摩拳擦掌的等着他来。 回去第二天， 就去看了李娜。 她和江水已经分居了，她搬到了一个小阁楼里， 自己在餐馆打工， 江水每月还给她一些 生活费，但是听平平说，刚刚够房租。 江水和那个女孩子已经住在了一起， 钱是那个女 孩子管。江水已经不再和我们联系了， 据说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我们这些人， 认为我们都 是站在李娜那边的， 李娜的身体看着还很弱， 煎了清汤挂水面的头发， 说没有时间打理以前的长发。 一边打 工一边忙着准备联系学校的她看着有些憔悴， 但是精神要比我走之前看得好。 女孩子到 了这个份上， 多少就坚硬起来了。 她妈妈托我给她带了不少国内好吃好玩的，她对我千恩万谢的， 又说多亏有我们这些朋友 ， 对过往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的提起， 她眼圈一红， 终于还是没有哭。 可巧， 第二天我就看见了江水。 那是在中国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上。 我被平平拉去收票。 顺便和群众们汇报我回国的情况 ， 正说的高兴， 就觉得平平不出声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江水和一个女孩子从 电梯里走出来。 我拉拉平平， 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水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应当介绍我们还是不介绍， 咕咕哝哝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和他们点点头， “你好。” 江水很不自在， “恭喜，恭喜， 严哥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 “大概再过两个月吧。” 江水终于还是说，“这是肖蒙蒙。 我。。。我朋友。” 这个不干不尬的介绍。 我这才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孩子， 不算漂亮， 但是很清秀， 看着娇娇小小的。 她和我们 点点头， “你好。” 大家无话。 江水赶紧把钱拿出来， 买票， 我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伸手接的， 我不的不注意 到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精光灿烂的钻石戒指。样子很漂亮， 我那个结婚戒指和这个一比简直 就是寒酸。 她看见我的眼光， 笑着说， “Tiffany 的， 我说不要那么贵的，江水不听， 非说以前 亏待我了， 要给我买这个。”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如果不是让前妻（现在还不是前妻）那样艰难的生活， 真真难得 。 我怕平平控制不了自己， 赶紧说， “你们快进去吧。 正好赶上下一首曲子。” 江水如蒙大赦， 拉着肖蒙蒙就要往里面走。 肖蒙蒙突然嗔怪的说， “干什么， 把我拉疼了。” 然后转脸和我们说， “你们有空去我们家玩， 我们唱karaok.。” 这才进去。 我一口闷气， 半晌才呼出来。 平平铁青着脸， 半天不说话。最后出口的一句话是， “江水原来亏待了她。” 我只有紧紧拉住她的手。 半场的时候， 江水偷偷出来， 在我们面前宛若罪人。 我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说， “你干得好事情，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连偷也不敢抬， “李娜还好么？” 我突然想起李娜因为打工肿起来的双脚。 “你和李娜还是夫妻， 她当初是为你来这边的 ， 你最起码要保证她的生活。” 江水小声说，“你看， 蒙蒙还没有联系到老板， 我们就靠这么点奖学金。” 平平冷冷的插嘴， “你那个tiffany的钻戒够李娜生活半年的。” 江水满脸通红。 这时候肖蒙蒙从卫生间出来了， 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形， 笑着就过来了， “说什么呢？” 我们都闭嘴。 他们进去以后很久， 平平说， “我们得多帮帮李娜。” 我点头。 我们从此再也不提江水这个人。 熬了两个月， 严仲林终于和我团聚了。 他在飞机上忍着没有睡，回到家， 洗了一个澡， 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 我醒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我先起来作了早饭。 他出现在厨房的时候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开始了我们新婚的生活。 我没有告诉他，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对我说， 他不能忘记他过去的女朋友， 请我原谅他。 我在梦里点点头， 转身离开。 这时候醒来， 发现满脸是泪。看看身边熟睡的他， 突然想起喜欢的女作家的一句话， “ 因为太知道幸福了， 所以有些凄凉。” 我就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入睡。 --啦啦啦　冒串泡泡 .．o 0※ 来源:．海阔天空 bbs.ppunion.org [FROM: 61.139.94.195]